第1207章 京营驻地

　　外城广渠门内五里屯校场，秋阳高照，校场上空旷寂寥，空无一人。

　　这里是团营耀武营驻扎之地。

　　京营十二团营各有驻地，分布内外城各处。基本以内外城门左近位置设立军营，便于控制内外城门设施，控制光卡城廓。

　　自朱厚照驾崩之后，内阁首辅杨廷和以太后懿旨为凭，调集西大营兵马以及城内锦衣卫兵马控制全城局面。原本负责各城门和皇宫外围守卫的团营兵马被全部勒令呆在本营不许擅动。

　　四十多天时间过去了，由于有着禁令，团营兵马不得不全部在驻地带着，连出营地也是不允许的。

　　本来十二团营所辖兵马十二万，乃是京城最大的军事力量。但是北征军抽调四万团营骑兵。之前水军的建立也是以振威营为基础，选拔了团营两万多兵马组成的四个水军营。虽然期间经过兵员的补充，但是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兵额。

　　故而，在北征军抽调团营骑兵和部分步兵出征之后，实际上十二万团营兵马只剩下六万余兵马。

　　六万兵马看似不少，但是分布于偌大京城内外十几道城门营地之中，每一营其实已经不足半数兵额。而且骑兵被尽数抽调之后，部分步兵也被抽调出征，剩下的兵马不能说是老弱残兵，却也并非精锐兵马了。

　　团营本来战斗力便不强，在京城待久了的老爷兵论战斗力其实已经不如大明边军。靠着装备和人数支撑着场面而已。当初和江斌的外四军比武都输的很惨，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此刻的京营被分而治之，被割断在各自军营之中不能擅自行动，基本处于被半看管状态。所以被锦衣卫和西大营以及中军都督府所辖的从京畿外围调来的兵马完全控制了局面。

　　广渠门乃外城西城门，是外城西侧主要的出入城门之一。团营耀武营长期驻扎于此，作为驻守广渠门城门城墙的防御兵马，以及广渠门内崇北坊崇南坊两坊驻军。肩负这一片的治安和城门防守之责。

　　但这段时间，耀武营近四千兵马也被困在五里屯军营之中，不能擅自行动。营地大门被崇南坊锦衣卫千户所的八百多名锦衣卫校尉封锁在军营里。锦衣卫校尉们在军营出口堆积了重重拒马和沙包。营地围墙之外还有大量人手巡逻。像是看管犯人一般的将耀武营上下全部看守在里边。

　　本来大明锦衣卫衙门和军队之间，特别是团营之间是不敢有任何的冲突的。但这一次，锦衣卫不足千余兵马将数千京营兵马困在军营里看守，这不得不说是令他们扬眉吐气的事情。

　　午后时分，秋阳暖洋洋的照的人昏昏欲睡。军营门口，数十骑飞驰而至，抵达军营入口位置。马蹄的躁动声顿时惊动了军营周围的锦衣卫校尉。他们纷纷从周围的街巷和工事之中探出头来。

　　“什么人？不得乱闯。这是是军营重地，已然严密封锁。无干人等立刻远离，否则格杀勿论。”一名锦衣卫校尉大声喝道。

　　“嗬，好大的口气。老子来我的耀武营看望一下兄弟们，都要看你们的脸色不成？兵部命令只是命团营兵马原地驻扎，不得擅自出营地，可不是把团营当犯人看管。你们这帮狗崽子怕是昏了头了。我看谁敢阻拦？有种朝着老子身上砍几刀试试。狗杂种。”骑在马上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声喝骂道。

　　众锦衣卫校尉有些发蒙，见那马上男子气焰嚣张，一时不知对方身份，自然也不敢真的动手。此刻崇南坊锦衣卫千户所千户李忠得到禀报从军营门口的屋子里出来。

　　“吵什么？睡个午觉也不安生。谁在这里撒野？拿了便是。”李忠叫道。作为新提拔的千户，李忠压根不认识马上的男子

　　是谁。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我大明团营副总督，耀武营提督，定国公府徐小公爷。狗娘养的敢动手试试？你们锦衣卫衙门指挥使江斌来了，也不敢如此无礼，你们怕是瞎了狗眼，昏了你们的狗头。”一名骑兵大声喝骂道。

　　李忠吓了一跳，怪不得那人如此嚣张，原来是定国公府小公爷徐延德。李忠这样的千户身份，跟徐延德差着十万八千里，就算现如今锦衣卫红的发紫，那也是不能造次的。

　　“原来是徐小公爷，卑职崇南坊锦衣卫衙门千户李忠有礼了。未知徐小公爷前来，有何吩咐？”李忠忙上前笑着行礼。

　　来者正是徐延德。徐延德黑着脸沉声道：“本人来看望我营中弟兄，李千户，不许么？”

　　李忠忙道：“这话说的，徐小公爷要进军营，岂会不许。不过，兵部有令，团营兵马不得擅动，留驻军营之中安守，小公爷当是知道的。小公爷进去无妨，只是需得有兵部的许可。不知徐小公爷可有？”

　　徐延德勃然怒道：“老子就是这耀武营提督，我自进军营见我的手下兄弟，倒要什么鸟许可？狗娘养的怕是疯了。真当我们团营好欺负么？我们只是遵守朝廷命令而已，难道都是犯人？就算是犯人，也是允许探监的。你们这帮狗崽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好，很好，老子今日便要进去，倒要瞧你拿我如何？有种便杀了老子，我瞧你们这帮狗崽子有没有这个种，敢碰我一根汗毛？”

　　徐延德说着话，催马便往营门口拒马处闯来。身后十几名骑兵也鸹噪着催马冲来。

　　李忠见状忙赔笑叫道：“徐小公爷，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莫要叫我们为难。”

　　徐延德勒马站定，沉声喝道：“老子不为难你们，我今日只是来看望我的营中弟兄，喝顿酒就走。你给老子面子，老子给你面子。你不给面子，老子也不给你面子。如你非要把事情闹大，老子也奉陪。你不妨打听打听去，我徐延德什么时候怕过事？”

　　李忠皱眉沉吟。徐延德一摆手，身后一名亲卫掏出一个包裹丢过来，李忠伸手一捞，入手沉重，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李忠不用打开包裹，便知里边是银子。

　　“李千户，这是二百两银子，拿去给兄弟们打酒喝。若是嫌少，再赏你些也成。我只有一个要求，少来烦老子。老子只是进去和兄弟们聚一聚而已。给不给面子，全在于你。”徐延德喝道。

　　李忠再蠢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僵。本来徐延德要进军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本就是说些场面话而已。现在徐延德给了面子，对兄弟们也有所交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下呵呵一笑，将银子递给身旁校尉拿着，拱手道：“多谢小公爷赏赐，兄弟们，还不谢谢徐小公爷赏酒喝么？小公爷只是进营和兄弟们团聚，我看便不要什么兵部的命令了。你们觉得呢？”

　　众校尉纷纷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小公爷赏酒喝。”

　　徐延德摆摆手道：“少废话，还不开门？”

　　众校尉上前搬走拒马，打开大门，徐延德策马带着人冲了进去。

　　李忠拿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身旁一名百户低声道：“千户大人，要不要将此事上报？”

　　李忠斜着眼看着他道：“黄兄弟，你想升官想疯了吧？也好，你拿着这二百两银子去禀报吧，就说我李忠和兄弟们收了贿赂，放了人进军营了。你去便是。”

　　那姓黄的百户连忙摆手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就当卑职没说。”

　　李忠冷笑一声，伸手从包裹里抓出几锭银子揣在怀里，其余的交给身旁众人道：“去买酒菜，兄弟们这段时间嘴巴里淡出鸟来了。多谢徐小公爷赏的酒菜，大伙儿今晚也吃顿好的，哈哈哈。”

　　众校尉纷纷大笑，有人立刻前去采买酒菜不提。

　　徐延德带着亲卫进了军营围墙内，纵马飞奔过开阔的校场抵达东南角的军营驻地。

　　军营之中，一片狼藉，到处是垃圾。屎尿气味臭不可闻。军衙大堂里，一片吵闹喧哗之声。徐延德下马阔步进了大堂，里边一群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正脸红脖子粗的吵闹着，口中呼喝着：“豹子，豹子，豹子，买大，买大。”

　　这帮家伙闲极无聊，在军衙大堂上赌钱，一个个面红耳赤，正在兴头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大堂门口徐延德等人的到来。

　　“陈大福何在？”徐延德大声喝道。

　　“谁叫老子？他娘的。滚一边去。”人群中一人怒骂道。陈大福是耀武营都指挥使，今日手气不好正输了银子，一头的火气。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开口便骂。

　　“狗娘养的，疯了么？”徐延德骂道。

　　众人这才发现是徐延德站在军衙门口，一个个惊惶四散，躬身行礼。陈大福赶忙上前磕头告罪。

　　“卑职该死，不知小公爷来了。小公爷恕罪。”

　　徐延德皱眉看着这帮家伙，一个多月被圈养在这里，一个个衣衫不整胡子拉碴。这那里是京营兵马，简直是一群街头地痞闲汉。

　　徐延德摆手喝道：“一群废物。陈大福，即刻召集百户以上人员来此，本人有重要之事宣布。”

　　陈大福连声答应，一连串的吩咐传令下去。一时间整个军营很快得知徐延德到来的消息，纷纷起床的起床，整装的整装，忙的不可开交。

　　小半个时辰后，数十名百户以上的营中将领飞奔前来军衙大堂，徐延德站在堂上，等的已经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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