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阿漓,我回来了
风无涯却不再说话了。
坐在楚千漓的床边,长指落在她的衣襟上。
有些犹豫。
毕竟,是个姑娘家。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风无涯还是别过脸,一狠心,将楚千漓的衣襟拉开。
心门处,一片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并没有看到太过分的地方,但对于这个年代的姑娘家来说,这心口的肌肤,是不能给夫君之外的男子看的。
鎏金立即别过脸,不敢多看半眼。
风无涯深吸一口气,才低头,将自己的衣襟,以同样的方式扯开。
“鎏金,等会不管我有什么反应,都不要阻止,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他伸出手,长指在掌心划过。
殷红的鲜血,立即在伤口流出。
那长指,又在自己的胸膛上划了一道。
同样鲜红的血,沿着胸膛,滑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将受伤的掌,压在胸膛的伤口上。
“等事情结束后,将她送回去,今夜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许说。”
鎏金咬着牙,捏紧了掌心。
终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的身旁,盯着他摁在胸膛上的手掌。
蛊虫噬心,咬断心脉,发现宿主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它就会想办法逃出去。
只要有血,它就能活,它会以为自己逃出去,会有活路。
所以它咬断心脉后,会从伤口出来。
只要在它钻入另一个伤口之前,将它擒获,便是诱捕成功。
“你若坚持不住……”
“我能……坚持。”风无涯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得沙哑。
他在运功,自断心脉,让蛊虫知道,它所处的宿主,快要不行了。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阶段,是蛊虫绝望之后,咬断他剩下的心脉,吸够血准备逃离。
“我……能……”
风无涯的额角,很快就冒出来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
汗珠沿着他的脸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衣裳上,转眼不见了影踪。
蛊虫开始在啃咬他的心脉了!
“王爷……”鎏金看着摇摇欲坠的风无涯,想要扶一把。
但,风无涯一动不动,以浑身的寒意,拒绝了他的搀扶。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虽然身体在抽搐,也虽然,一张脸早就没了半点血色。
但他还是咬着牙,用力捂住自己的胸膛,还在运功。
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透!
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可他始终安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也许,是痛得说不出话。
慢慢地,有血丝沿着他的唇角滑落,一点一点,染红了那一身素白的衣衫。
“王爷……”鎏金心头一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可他必须要看!
一旦风无涯感觉到蛊虫逃了出来,放开手掌的时候,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将蛊虫截获!
否则,蛊虫有第二次,沿着他手掌伤口进入他身体的可能。
那么今夜这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蛊虫,依旧在啃噬剩余的心脉。
风无涯唇角滑落的血,渐渐变成了暗红的色泽。
他终于忍不住,闷哼了声,一张嘴,一口暗红的郁血涌出。
“王爷!”鎏金吓了一跳,想要帮忙,可他无能为力。
怎么办?继续这样下去,万一王爷扛不住,当场……
鎏金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
这该死的蛊虫,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非要将最后一点心脉啃完,它才愿意绝望逃走吗?
简直要命!
“王爷,你若是真的扛不住,不如……不如……”
但如今,骑虎难下,若是中途停止,不仅救不了楚千漓,连风无涯今夜所受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
不能停止!
可继续下去,王爷随时都会命丧当场!
“王爷……”
风无涯忍不住又哼了两声。
痛!
痛得浑身肌肉不断在抽搐,痛得连鼻孔都在流血。
真的痛!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撑下去!
《百虫秘术》上虽然记载了解蛊的方式,但因为这方式太邪恶霸道,需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才能救活另一人。
所以秘术上标注所言,这解蛊的方法未必能成功,因为,由古至今,仅记载过一次成功的例子。
风无涯没有将这事告诉鎏金。
只有他自己知道。
成功率,很低……
可他,一定会成功。
“嗯……”低低一声闷哼,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口暗红的郁血。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床上的姑娘。
她衣襟半敞,不是他该看的模样。
可他快要扛不住了。
阿漓……
脑海中,有那么一些画面,慢慢在徘徊。
那姑娘站在湖中亭下,试着吹奏他谱的曲子。
后来,她说,光吹曲子不好,他们配点词。
于是他拿着刚学会的口琴,一点一点吹起来。
那姑娘迎风而立,看着湖面粼粼碧波,幽幽而唱: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摘自《出塞二首》)。”
那时,他有些愕然地停了下来,看着她:“为何如此感慨?”
当时,那姑娘是这么说的:“我以前是个军人,你信吗?我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角色。”
他不知道信不信。
因为,她知道她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连皇城都未曾离开过,更别说,征战沙场。
可她飘飘衣袂,风姿卓卓的模样,却让他下意识道:“……信。”
姑娘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以后,也一定会是个战神,也许,比你四皇兄还要厉害的战神。”
很快,她又唱了起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教胡马度阴山……
可他心里,却没有那么多的澎湃热血。
他只想,过安静平凡的小日子。
就像最近时常在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他拎着猎物,从山上下来,心情愉悦地将小木屋的房门推开。
小木屋里,总会有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笑着向他迎来。
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举起自己的猎回来的战利品:“娘子,我回来了。”
以前他总是看不清楚,那个从小木屋里走出来,迎向他的姑娘是谁。
此时此刻,剧痛难忍。
痛得他神志不清。
痛得他浑身抽搐。
他伸出手,轻抚女孩的脸。
终于,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阿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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