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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强求3或许再过上几世几劫,天下间,……


  后来的一个时辰里,提耶觉着,这也许会是他平生最煎熬挣扎的一个时辰。

  若是他自己一个人也还罢了,可不断有凌乱低语涌入耳际,床榻上的人嗓音绵软,被药力催发着,遥遥哭求相告,说出口的话愈发露骨。

  “你、你快些过来……呜…身子好烫,这是什么鬼东西,像被一万只虫子咬着……”

  偏这般不堪入耳的呓语,从她未经人事的口里本真而发,全没有半分勾惑的刻意。

  “你且过来抱我一抱,蛮儿再敢不乱动了。”尾音余长间竟都变了声调。

  就是这样时断时续的三言两语,对他来说,却莫名成了致命的药引。汹涌洪流眼看着就要冲破关隘,角落处的男子已是强弩之末,即刻就要溃不成军。

  他在这处境里行将崩溃,猛地站起身,走到桌边,抓起一把冷透茶壶,兜头盖头就朝身上浇去,而后又‘镗’得脆响,砸烂了壶身,捡起瓷片就欲自伤。

  血珠才刚溢出两点,只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江小蛮四肢受缚滚落在床栏下,她哭着喊道:“你若是这般厌弃,不妨就砸了门回莽山去,我自去苑里寻个人……随便嫁了便是。”

  她在地上扭动着想爬起,小脸上涕泪交纵,又殷红片片,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见她怎么也起不来身,襦裙也被扯了半边,提耶心头一震,当即走过去要扶。

  才挨近了去扶,地上的女孩儿忽然利落坐起,拼了命般跪直了身子仰了头,一下子啜上了他薄唇。

  烈日荒漠,绿洲流泉。唇角处毫无间隙的交融,女孩儿的菱唇软得似云如雪,提耶只觉周身感官尽失,大脑一片空白,怔楞着只余这等奇异触觉。                        

                            

  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江小蛮拢着手扯住他襟前湿透衣衫,笨拙生涩地摩挲着,她甚至都未曾闭上眼,一边亲着,杏眸里透满了哀求。

  这个吻并不像样,因是位置不好手脚被缚,江小蛮纵使仰直了脖子,也只能若即若离地与他逡巡。

  她觉着身上似有千万只虫蚁嗜咬,而脖子又酸涩不适,一时间气力不够,唇畔相错,滑落到他耳边。有茶水自在他耳际要坠不坠的,无师自通一般,她本能地替他舐去那一滴水珠,小舌堪堪从耳垂边卷过。

  “绑得腕子好疼啊,先放开我好不好。”

  撒娇的话伴着耳畔湿热,提耶脑中轰然,胸膛处起伏剧烈,那些计较忧虑顷刻间飞去了九霄云外。

  发间面上水珠未尽,他茫然垂首,依言去替她松绑时,就有数滴从发间落下,好巧不巧地滑进了她半歪着的襦裙里去。

  下腹处轰然一热,眼前唯有檀口一点,纤软肩头。他甚至压着喉咙低喘着哼出声来,心里头明白,今夜是非要破戒了的,只是依然有最后的一点理智,压着他拖延着不愿先自动手。

  江小蛮得了自由,见他神色怔楞纠结,却也不再推拒离开。她当即明白过来,爬坐上他腿边,抬手挽上他颈项,滚烫身躯靠了过去,试探着,绵绵密密地轻触他脸庞唇角。

  这一次,她死也不会再放手的。扭股糖一样,只是毫无章法地与他面额相贴。

  “受不住了,求你……”

  羞人的话还未说完,猛然间臀下托抱之力,她整个人被他轻巧推到褥子上,身子刚陷入绒被,檀口就被人摄住。

  与其说这是吻,却更像是啃噬。积压恪守了两个时辰,体内的药力不减反增。那些清规戒律早已作了云烟,到底是□□凡胎,且是最血气方刚的年岁。这等事,纵是他心智再坚,可只要跨出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挥掌间,繁琐衣衫尽去,他身高腿长地将人压着,像一只猎食的虎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瞧。

  “你若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双柔嫩小手,目光里热烈也怯懦,一同逡巡着发颤地游移在他胸前腰侧。对着那未知之事,箭在弦上,她到底是熄了些欲念,恐惧心起,目光却是柔和得能溢出水去,似鼓励似哀求,直如献祭的灵鹿。

  提耶再不犹豫:“既是这般想要,我便给你。”深刻双眸彻底染上妖冶,他颇为诡秘地笑了笑,拂去最后一丝清明,眼中只余色相横陈,他俯身追寻着本能将人拥入怀中。

  成事的那一刻,他听着怀中人压低了嗓子唤疼,却只是打落深色帷幔,掩尽了满床的旖旎。

  这一夜,窗外冰雪寒彻冬雨淅淅,而屋内热气萦绕,汗湿衾枕,却是好一场疾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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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风止雨歇,那天像水洗一般,碧蓝透彻,高阔得让人心旷。

  到了巳时上,许太宦坐了船过来,到别苑花厅时,却被羊环和梅儿两个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殿下还未起,早膳都还未用过?!”

  梅儿装作毫不知情,昨夜同几个丫鬟婆子吃酒斗牌也是玩得颇晚,此时反应过来,只是支吾着就要上去相请。

  “不必了,老夫自己上去瞧瞧。”在许集眼里,看着长大的小公主,永远都还只是个孩子,他若晓得江小蛮未起的因由,怕不是要背过气去。

  眼见着他两个就要朝扶梯行去,一旁的羊环心细如发,咂摸出些不对来,忙上前拦了:“昨夜公主丑时还唤过奴婢,怕是不到午时醒不来的。”

  江小蛮素来熬不住困,总是亥时不到就要睡的。这话就十分奇怪了,许集看了眼她,疑惑着又叮嘱道:“殿下偶尔迟睡也就算了,她近日吃喝又是无度,你两个贴身相随,还是要时时看护规劝的。”                        

                            

  言罢,他朝左右看看,想起此番来意:“既是晚睡,且别扰了她。内寺监正筹备婚事,老夫带了制衣匠过来,倒是先见见驸马爷吧。”

  羊环一惊,刚要出言解释,但听二楼扶梯响动,回头时,但见提耶穿戴齐整,形容如常地走了下来。

  许集到底不太懂小蛮这一段痴缠,虽是听闻过驸马爷原先的身份,也并不意外他会点头尚主。毕竟在他眼里,小公主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全天下独一份的品貌荣华,这样的好孩子,就是看上大罗金仙、九天星君,那也得下凡来相陪的。

  配合着制衣匠量体记录,提耶始终风淡云轻的,虽是发长仅寸,却也丝毫无碍他的气度样貌。期间抬足伸手,还同许太宦对答了良久。

  “圣上说了,蛮儿的婚事还是草率不得。如今早早预备起来,婚期们,到年节里再定,只要不过四月,到初春时节再办才好。”

  传完了话,许太宦对‘驸马’的言谈形容颇为满意,也就未再打搅逗留,即刻回宫复命去了。

  等人都退了,两个丫鬟又一并上的楼去,叩门低唤了声。

  谁知里头一听梅儿的声音,立刻就只叫提耶同羊环进去。

  “殿下怎么听着……”梅儿性子咋呼,此时免不得就有些好奇。

  “你就自去吧。”羊环似是想到了什么,立时打断了她,“去小厨房弄些清淡的,怕是一会儿要直接用午膳了。”

  等她进去后,就看到墙角边有条雪白绒被,上头东一道西一道的,似乎是血迹。

  再往前朝拔步床上逾矩一瞥间,羊环驻足蹙眉。

  她到底是个女医,此时暗自不满地看了眼身后人,立刻上前,低垂了眉目,唯恐惊扰了主上:“殿下莫怕,让奴婢看一下伤处,您无须说话。”                        

                            

  查验主要是在下头,她的动作极是轻柔迅速,片刻后即掖好被角,又推开了两步,低声询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并无大碍,奴婢即去配药,伤好前不可……还需好生休养。”

  走的时候,她还顺便将那条绒被卷起带走了。

  觉察到屋里只有他两个时,江小蛮颇不自然地朝被褥里瑟缩了下,大半是羞怯难安,也有些是本能得畏惧,经过这一场,她竟是对他生了些忌讳。

  回想起昨夜,她恨不能将脑袋永远埋进被子里不出来。

  玉露金风,相逢交融。他两个身形不合,未料行事时竟也不甚默契。

  当时情浓之际,她猛然间疼得惊叫起来,而后也是行路艰涩。好不容易有了些意味,可男人服药过重,又着实毫无经验,快意间也就顾不得许多。又兼江小蛮执意借此事留人,就一直隐忍着……

  直到受不住哀哀求告时,却是战鼓难熄,挨到丑时昏睡过去,便已是伤了身子了。

  正思量间,脚步声远去,江小蛮正惊异着,便听身后传来倾倒茶水的流水声。

  “公主喝些水吧。”低沉温润嗓音一如平常,只是语调里似多了分温度。

  听了这事发后的头一句话,江小蛮却是直接将头闷进了被子里。

  “多谢,不用。”言简意赅,开口时嗓子却是全破了。

  方才倾茶的水流声,让她不合时宜得联想到昨夜,她被抱坐到那个痴迷向往的怀抱里,十指紧扣着他清瘦却结实的脊背,一边啜泣胡言的模样。此刻再回想起那时古怪的水声,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了去。

  “那公主可曾饿了,就快巳末了。”

  又连续地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皆是闷声否定,到了后来,甚至连言语也不曾有了,就只见被子底下拱起个小脑袋形状,极快得晃一晃。                        

                            

  提耶立在床畔,神色间除了有些思量外,倒是并没有太多异样。他本以为破了戒,自己会如何追悔无措,然而却并没有。

  或许是他根基真的太浅,又或许他本就只是小乘旁支,从无死守戒律的意思。再者说,这档事,无论过错情由,吃亏的也总还是姑娘家。

  昨夜乾坤颠倒,到了丑时,也是见她昏睡了,他才勉强罢手好歹眠了两个时辰。卯正天还没亮,提耶就醒了过来。

  当时他就守在床榻边,盯着她睡颜静心思量了许久。这是朅末仇敌之女,若是他们皆为男子,又早生十载,本是该手握刀戟于兵燹中对阵。然而如今,他却能这般安静沉沦地拂她鬓发。

  她不仅是凉国公主,也只是一个才及笄的小女孩。她从未见过世间险恶,好吃懒做,动不动就哭,金尊玉贵得娇养着长大,可是却又能毫不嫌脏地替乞儿披衣。

  侧卧着瞧她手上青紫,提耶觉着,世路莫测生年如梦,曾经在佛前许下泯灭八苦,断离人欲的誓言,或许也可以试着放下?

  余生不满百,本也就是弹指刹那,佛魔都是云烟,何况他已然起心动念,难道非要死守清规,辜负眼前人吗?

  就如他先前对江小蛮说的,情志难移者,千载之下,唯几人尔。他虽是被痴缠用计的那一方,到了今时今日,却又如何觉不出她的心意来。

  这样孤注一掷,倘若错付与歹人石人,又该是如何凄凉光景。

  或许再过上几世几劫,天下间,再也不会有这样心悦他的人了。

  他禁不住浅勾唇角,是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柔和神色。

  正要伸手去轻抚她露在杯子外的发顶,就听门外羊环取了膏药来扣门了。接过一方巴掌大的青瓷小盒,他打发了羊环离开,几步走回床榻边。                        

                            

  “这药一日三次,卷着烈酒浸过晾干的绢绸,用上四五日,而后再酌情减量。公主……让我看看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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