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医不问诊
姜西梅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俩前后脚走出院门,她咬着牙稳稳的站直了,院外一片寂静,胸口犹如大石般压着喘不过气。
“姜婶,你家湘湘那么听话,你怎么还上手打。”
徐子晴懊恼自己来的太迟了,她恍惚间就听见,姚家妹子高考志愿,没如姜婶子的意愿,什么二本院校这么牛,姜婶子连盛京国协医大都不看好。
看着徐子晴眼神中明晃晃的试探,姜西梅暗骂一声晦气,低头拽了拽衣角,语气冷淡:“家里的一点小事,我就不留你了,你碗里的饭在不吃就凉了。”
“哦”
徐子晴讪讪的笑着,端着碗转身往家走去。
她撇着嘴关上纱门:“真是晦气,西头的这个姜婶也是搞笑,丢人都丢全厂了,还在那摆什么谱。”
她大嫂王雪正坐在沙发上绕着毛线,抬头好奇的问:“她家怎么了,刚才吵得还挺厉害的。”
“怎么这么说你婶子的。”正在拖地的左芬抬头训斥。
徐子晴脖子一扭:“我又没说错,你们没听见她这几天的大嗓门吗?整天莫名其妙的吵吵姚家小妹,刚才为了高考志愿,还打了姚家小妹了,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咋回事,还打了姚平湘,不是说姚家那个小闺女学习好吗?怎么高考没考好?”
王雪放下手里的毛线,上身前倾感兴趣的问。
“嘁”
徐子晴嗤之以鼻:“人家连盛京国协医大都看不上,非逼着姚平湘报考什么二本院校。”
“不会吧,没听错?”王雪捂着嘴好笑的问。
左芬停下手里的抹布,皱着眉头:“没听错吗?你可别乱说啊。”
徐子晴瞪大眼睛,嚷嚷着:“我亲眼看见的也亲眼听见的,还能有错,你没看把姚叔都气出去了吗。”
陈习武皱着眉头拿下眼镜,看了过去:“好了、好了,人家的事儿,你们少在那议论。”
徐子晴见公公都发话了,忍了忍,最终还是吞下准备说的话。
丁萍坐在椅子上,听着两边传来的说话声,看向张潮生轻声的说:“老张,你说西梅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她那脑子天天被人注水,还能怎么想。”
丁萍嗔怪的看了张潮生一眼,这话说的。
张潮生小口喝着酒吃着花生米,却是唏嘘不已,姜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些子孙后辈没有一个成才的,竟然还有这种蠢笨的。
老太爷如果知道姜家主枝这一脉,竟然一代不如一代,估计棺材板都能拍烂。
姚娜站在门边,看着陈二哥家的嫂子进了家门,她才转身盯着姜妈的眼睛问:“妈,湘湘的志愿,你为什么要管,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为了这事,你竟然还打湘湘,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等着吧,明天咱家的这些事儿,又是满院子飞了。”
姚娜简直服了她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做的还乐此不疲。
姚妈平常的时候也还算正常,一涉及到妹妹的事,整个人的性格怎么就那么偏执、疯狂。
姜西梅目光呆滞的看着脚下,她当然知道娜娜说的意思,可是她怎么能忍得了,姚平湘竟然背着她阴奉阳违。
她抬起头,上前伸手摸了摸娜娜的头发,神色隐晦:“娜娜你不懂,你也别管,自己去厨房烧点水洗澡吧。”
姚娜有些暴躁:“我不管,我不懂,明天整个纺织巷,全都会编排咱家的事,你怎么就……。”
姚娜气的都想说,你怎么就老糊涂了,她就不明白了,湘湘考上好学校,难道不好吗,不给姚妈长脸吗?这背地里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看着娜娜眼神里透露出的气愤和不解,姜西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打开房门,直到走进里屋,她才任由自己跌落在床。
她神色慌乱的盯着屋顶,真没想到,小女儿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装了三年,真是好本事啊。
从小女儿出生那天起,她就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没有一点感情,要不是姚景泽逼着她喂奶,连看她都不想看一眼。
那年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当时有多高兴,过后就有多恨,在坐月子期间,她无数次的问老天,为什么死的不是小女儿,偏偏死的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儿子。
姜西梅只要一想到这,就有咬牙切齿的恨意和懊悔,在肚子里就知道抢她弟弟的营养,连出生都抢着时间出来,硬生生的,把她弟弟最后活着的生机挤没了。
可怜她大儿出生时,还没他姐姐一半大,她百般许愿,希望大儿能够活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儿子,青紫的脸嘶哑的没哭几声,就这么没了。
这辈子,她对小女儿没有爱,只有后悔和厌恶,她就是见不得小女儿好。
还记得她怀老三那会儿,有一瞬间,姜西梅甚至想把小女儿送人,可是她知道那不可行,不要说姚景泽不同意,姚家村的公婆都会制止。
最后还是大姐给她出了个主意。
大姐直接告诉她:“你怎么就那么笨呢,你不会随随便便的带着吗,小孩子摔了、磕了,次数一多,他姚景泽不心疼啊,你看到时候他想不想办法。”
看着大姐意有所指的眼神,她当时就明了。
从那之后,她开始装病,带孩子时的各种不适,直到有一次,小女儿从床上翻下摔破了头,看着小女儿张嘴大哭一脸的鲜血,她毫无感觉。
姚景泽回来后,和自己大吵了一顿,没多久,他就把小女儿送回了老家,托付给姚家村的公公、婆婆。
就为这事,姚景泽和她一直冷战了小半年,一直到老三会走路,她又哄又许诺才算是放下。
十几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家四口的生活,让她平安喜乐,只要不回姚家村,她就能当做没有这个女儿,一家子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直到小女儿要回来上高中,这才又一次的打破这种平静。
看着姚景泽忙碌的给小女儿办理转学手续,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
她咬着牙接受小女儿的回归,这其中有多少不情愿,也只有自己清楚。
小女儿回来后,她像对待客人一般的客气疏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百般讨好,渐渐的,她找到了既能压制小女儿,又能舒缓心情的办法。
渐渐的小女儿从回来时的张扬高调,变成后来的自卑木讷,好像只有如此,她压抑烦躁的情绪,才能稍微缓解。
为什么姚景泽就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那也是他的儿子,难道他就不心痛吗?
为了小女儿,姚景泽和她吵了多少次,现在小女儿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违背自己的意愿,简直是胆大包天,这让她怎么想都不能接受。
她可以接受小女儿平庸、碌碌无为的活着,绝不能接受她居于凌霄之上,享受本该属于她双胞弟弟的福气,姐姐有时候说的也对,有些人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姚景泽带着湘湘,朝着小街花园方向溜达,刚才那一场家庭冲突,虽让他心里留下痕迹,可还是难掩轻松、惬意的心情。
最近一段时间的懊恼后悔,折磨的他夜不成寐,今天,他终于能放下心中的愧疚,坦然面对小女儿。
余光见小女儿面部恬静带有笑意,他朝着街边梧桐树下的座椅指了指:“湘湘,走,陪爸爸过去坐坐。”
姚平湘:“嗯”
姚景泽坐下后,靠向椅背伸了伸腿,语气轻松:“湘湘,最近可把爸爸惊着了。”
他倒是没有埋怨湘湘隐瞒,只是心里有些憋屈,这是明晃晃的迁怒啊,小瞧了这个鬼丫头,还好,还好,女孩子太老实了不好。
姚平湘歪了歪头,看向姚爸的神情莫测:“爸,那你是想要惊喜呢,还是惊吓。”
姚景泽横了眼过去:“你说呢!”
他双手搭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夜空,夏日的夜空,星云密布,有一种深邃的寂静。
他声音有些伤感:“我和你叔叔这一辈也就这样了,湘湘,看看眼前,这一幕是我们曾经求而不得的,可现在你们只要努力就能唾手可得。”
姚景泽笑得有些落寞:“终究时代选择了你们,为你们这一代铺就星云大道,湘湘,你不明白,你们这一辈有多么的幸运,还好,你没有浪费这份难得的时机。”
姚家的遗憾和憋屈,在此时此刻终于得到救赎,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未来,姚家的子子孙孙,终将带着他们的使命,成就属于他们的人生。
姚平湘看着小街花园周边热闹的街景,耳边传来这个年代特有的舞曲,人们迈着舞步,摇曳生姿。
这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时代,每一处都焕发着新的生机,未来证明,央国的国运开始高速运转,终将直入凌霄。
姚景泽脚步微顿,看着巷口的一幕,莫名有些尴尬,最近他家的事儿确实有点让人茶余饭后。
看着坐在巷口乘凉的的一众街坊眼神闪烁,偷偷打量,姚景泽叹了口气。
本来应该是骄傲高兴的事,现在竟然发展成家丑外扬。
“姚主任,带着湘湘出去散步。”正面坐着的岳卫红尬笑。
“嗯”
姚景泽面色坦然的应了一声,朝着几个街坊、工友点了点头,带着湘湘往巷子里走。
“叔叔、婶婶我们先回去了。”姚平湘面带微笑跟在姚爸后面,人多嘴杂的杂居大院本来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对于纺织巷的传播速度,她从来不敢小觑。
看着父女俩的背影,留下一众街坊相互讪笑,唯有老好人左青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姚景泽走进自家小院,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不想进屋,他停下脚步看向湘湘:“湘湘,陪爸爸坐一会儿吧。”
说完他先行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拍了怕石桌,看着小女儿落座。
姚景泽看向小女儿的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湘湘解释,只能意有所指的说:“你妈她,早年受过些刺激,所以言行总有偏颇。”
姚平湘闻言,清凌凌的眼神直视:“与我有关吗?”
小女儿眸色如茶散发的深冷,令姚景泽不无艰难的说:“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的问题,爸爸,只是让你不要太在意,有些时候,放过别人其实就是放过自己,毕竟,你的未来不在眼前。”
姚平湘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女儿神色平淡,转身进了屋,姚景泽张了张嘴,最终也是低头叹息一声。
夜里姚平湘躺在床上,想着姚爸意有所指的话,回忆了姚妈听到自己擅自填报志愿时,那一刹那的表情。
那种愤怒是突然失控的情绪反应,她甚至发现,姚妈慌乱的眼神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怨恨。
姚平湘嗤笑不已,面对不公,她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惜她与姚妈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连她的血型都与姚妈一样,是稀有的rh血型。
今天晚上姚爸的意有所指,她联想到自己曾经有一个,生下来就是死胎的双胞胎弟弟。
姚平湘若有所思,按照姚妈这种偏激的性格,再加上一个姜西芹,不无猜想,自己估计是那个背锅者。
无论是或不是,她都不愿过于深究其中,以她的成绩,考入盛京国协医大一点悬念都没有,想想还有一个月她就要远离姚妈,眼前的这些事,好像还是可以承受。
“你可真厉害啊!姚平湘,终于闷声干了一件大事。”隔帘后传来姚娜幽怨的声音。
死孩子这一天天的憋着坏,可把她坑苦了,被动接受这些鸡飞狗跳的事,这还是个老实人干的老实事吗。
姚平湘听出姐姐的埋怨,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烁着笑意,嘴角微翘:“很晚了,赶紧睡吧。”
窗外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直到耳侧传来,姐姐入睡后的呼噜声,姚平湘才轻轻的起身打坐。
她闭上眼睛屏息静气,感受下丹田的元气渐渐汇集一处,她控制元气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小周天。
活跃的元气滋润着她的经脉,绷紧了一晚的精神终于得到松弛,她放空思绪,倦意来的很快,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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