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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家家雨(19)


四个人三辆车。说好孙施惠他们请客的,  去的路上,琅华给汪盐发语音,说去的那家这个点客满到爆,  包间也没位置了。

        琅华认识那里的经理,  已经让额外赶一单,只不过外送到她店里。

        这里离她店里也近。

        一长条的语音放完,  孙施惠已经听到了。

        汪盐扭头看他,  开车的人没意见,  “反正你吃饱就行了。”

        他又嫌打包的了,汪盐知道。

        “琅华的意思听起来已经这么定了……”

        孙施惠把方向盘之余,投一眼到汪盐脸上,“我听起来像是反对你?”

        汪盐被他一噎,“满脸写着。”她投诉他。

        “那是你眼瞎。”孙施惠痛批道,  “汪盐,  全天下的人反对你,我也不会。”

        身边人无端愣在那里。

        再听到他问:“知道为什么吗?”

        “……”

        “猫就是猫,  一时好,  一时歹。犯起轴来得罪亲爷娘都不怕,  今天又沽名钓誉的做起好人来了。哼,  非我族类。”

        他指她从前为了和盛吉安一起,拼着忤逆不孝也不“悔改”;

        如今,一次次以她“孙太太”的名义,倒是之前叛逆的影子一点没有了,全是贤惠端庄。

        饶是如此,  孙施惠在冯家也没有不给她面子。她要息事宁人,就听她的。

        这就是他说的不会反对她。汪盐一分钟,短暂又骤烈地坐了趟云霄飞车。

        “你觉得这样的孙太太,  假惺惺?”汪盐忍不住地问他。

        孙施惠傲慢看前路,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不敢。可我更喜欢浴室里的孙太太。”

        “……”

        “起码够真,够活。”

        汪盐登时只觉烧起来了,身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孙施惠会这样说。她喃喃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来还击他,最后只急急两个字,“流氓!”

        开车的人,大白天里,和她纠缠不休,“我干什么了我就流氓,衣服是你自己脱的,炸碉堡一样地毫无畏惧地往那一站也是你自己肯的。”

        “那是你不出去!”

        “我出去你还能骂得到我流氓吗?”

        汪盐哑口,她也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别顺着男人的思维纠缠,越缠越糊涂。

        她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纠缠,故意回味。

        天下乌鸦一般黑。

        车里空间毕竟有限,孙施惠刚才牌局上,染了一身烟味,外套也因为给汪盐披,全潮了。衣襟上多少也沾了点汪盐妆渍,口红。

        他一团狼藉地开着车。

        汪盐不去理他,拨下遮阳板补妆。她刚旋开口红管,听到身边人懒懒开口:

        “汪盐,你腰窝上有颗痣……”

        不等话说完,汪盐就拿口红涂花了大放厥词人的脸。

        孙施惠始料未及,掌舵方向盘的手倒没闪,只是警告她,“开车呢,别闹!”

        直到三辆车依次停到琅华店门口的时候,孙施惠都没能把脸上的口红给擦干净。

        他半边脸上红花了一片。

        下车落锁的时候,俨然从哪个风月堆里爬出来似的。

        琅华和孙津明都看到了,后者笑话施惠,“你俩开着车都能这么激烈!”

        汪盐在边上也不解释,更无所谓被误会取笑了。

        倒是琅华,头一次听孙津明这么正经颜色地调侃别人,还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她无动于衷地蔑视了施惠和汪盐一句,“矫情,妖孽。”

        孙施惠听到了,朝琅华还回去,“离了冯家了,琅华,我也得空问问你,你没事要嘴那么不留情地说人家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做什么?嗯?”

        他的言外之意,不是她,今天未必有这么一挑子烂事。

        琅华无情朝孙施惠一冷哼,挂落着汪盐,就差骂他们一对白眼狼夫妻了。“下次你老婆被人围攻为难,我就是死在那里,也不会多嘴一句了。”

        “你帮汪盐的情我自然记着。明天就还礼给你,但是……”孙施惠刚想提醒琅华些什么。

        汪盐却喊住他,“行了,我肚子好饿,不是吃饭的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对姑侄最不缺的就是说教了,偏偏每次交锋对峙,都只剩下一张嘴。彼此都是尖锐的獠牙,嚼什么都是破碎淋漓。

        汪盐适时出声,孙施惠果真没下文了。孙津明只看戏颜色的笑两声,中肯点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琅华不大喜欢这句一物降一物。她带头往店里去,今天周六,午饭茶歇时间,店里也依旧有客人。

        店长和各级别的销售看到琅华过来了,也都一一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孙总、华姐的喊着,相熟些的喊她小花,店长就告诉小花,昨天章太太过来看那套定制婚纱,有一处还要改。

        琅华点头,往她休息室去的时候,知会店长,“章太太这一单还是同行让单过来的,你务必给她办妥了,不行就带师傅上门去量吧。”

        店长答,晓得。

        说话间,店长看到了施惠。竟然没敢同他打招呼。一是他脸上乖张的口红痕迹,二是,他得有好多年没再来过姑姑店里。

        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骨相美人。

        孙施惠一心朝琅华休息室去,步伐迈得快了些,回头看汪盐一眼,也伸手牵她。店里那些销售即刻就明白了,这就是施惠的新婚妻子。

        店长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提醒大家谨言慎行,别瞎问,更别瞎打听。

        中午这一顿,在琅华休息室吃的。琅华点了许多,也叫了店长一齐来。

        很道地的本帮菜,一道帝王蟹面混着三虾的浇头,就足够一行五个人满满饱腹了。

        面为了口感,特地是生面拿过来自己煮的。

        琅华的休息室配着简练厨房,之前都是给他们员工解决三餐方便的,自己下火还是第一次。

        她哪里会这些,面就交给汪盐煮了。等着水烧开的工夫,汪盐问琅华要账单,说好这一顿他们请的。

        琅华没所谓,既然都来她这里了,她本意是她请的。

        正好孙津明进来,厨房有处小吧台,他嫌送过来的乌龙茶不够冰,问有没有现成的冰块。

        琅华指给他冰箱在哪里。里头,汪盐煮面的锅一时烧开,哪怕关小火都止不住地沸。

        孙津明拿冰的人,看汪盐措手不及的样子,即刻过去,人站在灶台边,看到她稳住局面,才不再说什么。

        只提醒汪盐,“下次煮的时候,可以滴点油到水里。”

        “就不会扑了?”

        孙津明:“也不一定,偶尔有效。”他说,是他妈教的经验之谈。

        汪盐不置可否地笑了,顺便谢谢他的“见义勇为”,“其实我会游泳的。”

        “这样啊。那么,这个见义勇为奖不该颁了。”

        逼仄的厨房里,响彻着烟机的声音。琅华再听人声,嗡嗡地。她想都没想,把账单发给了汪盐,然后关冰箱门的动静有点大,“账单发你了,哦,对了,还有15的小费,别忘了。”

        人往外头餐桌去,看到孙施惠头顶都冒着绿光了,不禁提醒他,“你老婆喊你去帮忙呢!”

        某人眼皮都没撩地在讲电话。

        琅华气不过,“就你这个大少爷的脾性,活该当年抢不过人家。”

        孙施惠这才勉强应付完一通电话,问琅华这是又抽什么疯。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老婆和斯文类的男人更登对。”

        说着,孙津明拿着冰块来归位。

        孙施惠投一眼他,目光冷落,随即无事人地起身去看汪盐了。

        他不是不帮忙,是被汪盐刚才赶出去的。她嫌他太占地方。

        煮面的人,匀着份地装了五个碗。

        孙施惠才进来,汪盐就跟他说,“这一碗是给你的。”

        “怎么,这里头分外有金子?”

        “是硬一点啦,你不是不喜欢吃烂面嘛。”

        汪盐才把面装完,人在灶台前忙,有人从她身后满怀抱住她,下巴搁在她锁骨上。

        她压着声音要他松开。

        孙施惠全不听她,反而手越箍越紧,“我一点都不想吃面……汪盐……”

        他不肯松,汪盐就干脆拖他的手到锅里剩下的面汤里,这才丢开了手。

        最后,面是孙施惠端出来的。

        店长姐姐直吓了一跳,心想真是士别三日啊。从前陪爷爷来店里试成衣的时候,店里高高低低的销售,他没一个愿意搭理的,那时候大家都说,琅华这侄儿真是她亲侄子没跑了。

        傲慢的一举手一投足,当真是一家人。大红公鸡咕咕叫。

        当然,也有例外。给施惠量身,蹲身给他修改裤管尺寸的康桥是例外。

        她哄得这位少爷开了口,问她叫什么名字。

        露水情缘,前后不过两个月。孙家就知道了,琅华父亲即刻要琅华把这个销售辞掉,否则她店都不准开,老爷子要停掉琅华一切经济。

        打那以后,施惠再也没来过店里。

        再照面,他已经越过琅华,接了他爷爷的班了。

        吃饭间,孙施惠始终没理睬琅华店里的人。也对这些吃食兴致缺缺的样子,只专心致志吃了碗光面。

        店长姐姐终究好奇害死猫,总是忍不住地打量施惠。由衷地讲,他当年不过是个少年,好看、惊艳的少年,家世又在后头撑着,也难怪世故的过来人想去钓他。

        哪怕他现在这个年纪,也保不齐有前赴后继的人存同样的念头。

        只是他如今快到而立年了,早把稚嫩、血气方刚甩到脑后了。不言不语里,始终避讳他们这些员工,说不清就是在老婆跟前表忠心呢。

        孙施惠吃完碗里的面,搁下筷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瞟到了店长的目光,后者吓得赶紧移开看别处。

        至此至终,他全没和外人说一句,只听到他和太太聊了几句。太太问他,光面好吃吗?

        他答,太硬了。

        太太噎他,活该,谁让你不拌浇头的。

        饭后,简单的几个碗是店长主动请缨收拾的。

        汪盐没来过琅华的这间时装店,趁着饭后吃甜点的工夫,略微地在外面逛了逛。

        孙施惠跟着她身后,二十四孝老公的觉悟,自觉当钱夹子,要她看中什么就拿吧。

        汪盐不缺这些时装,也没相中什么惊艳的。只在一楼中庭廊道上看到一幅画,很感兴趣。

        满幅的玫瑰凋零,盛夜里,洛可可风格墨绿长裙的少女,散发赤足地在荆棘地里徜徉。

        明明如月,少女脚上的血与凋零的玫瑰染成一色。

        “这幅画是非卖品哦。”琅华在他们身后,缓缓过来。

        汪盐自然晓得墙上的画只是陈设,“嗯,只是觉得这画和你这里的风格并不搭。”

        晦涩暗黑,冲撞了琅华的明快鲜亮。

        “是吗?”琅华瞥一眼孙施惠,“前年还是大前年,我一个离职的员工特地从国外寄给我的。”

        汪盐平静地颔首,依旧称赞这画很唯美。晦涩沉闷,但不影响它的唯美。

        琅华轻飘飘的笑意,“你和她的审美也许……很投契。”

        汪盐说她盘子上的冰淇淋化了,失陪她进去扔一下。

        留孙家姑侄俩对视着,孙施惠看着汪盐进里,旁余话没有说,只要琅华,“把这画摘了。”

        “凭什么!”

        “你开个价吧。”

        “关键康桥送我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多少钱啊。”琅华这么多年,第一次逮到了孙施惠的痛处。

        “你要怎么样才肯?”某人目光阴恻。

        “你急了?孙施惠,你真的急了。有趣。”

        孙施惠却不期然地冷笑出声,翻脸也反口,知会琅华,“那么,你就长长久久地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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