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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双更合一 就受不住了么?


  算算时间,  顾识洲和顾老爷子已经有七个多月没见面了。

  而且上次见面,两人之间还是以争吵结束的。

  不欢而散之后,心里都还顶着气,祖孙俩,  一个气性比一个大。

  既然老爷子让人来叫他,  他也没打算不去。

  和南迦说完后他就和顾觉走了。

  南迦听到是顾老爷子找他,  微微侧目。

  即使叫的人不是她,  但她还是想起了三年前接到电话后的紧张。

  见老爷子,  在她心里是和见家长一样重要的,  她很重视,  紧张的同时,  还有点期待。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有多希望可以赢得他爷爷的喜爱,然而从一开始就奠定了他爷爷不可能喜欢她。

  后来的种种,每每想起,  不仅仅是生气和难过,  还有很深的失望。

  她目送着顾识洲和顾觉离开,抿着唇,心里默默想着,  顾老爷子的寿宴,  他这个寿星怎么不出来呢?她还挺期待几年后他再次见到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远远的见顾识洲和顾觉走了,  陈今书不放心,去找来丈夫,让顾启远跟着去看看。

  今天她让儿子来,是为了家里的长远大计,但不是让儿子去受老爷子为难的。

  顾识洲对顾觉,肉眼可见的不喜,丝毫不曾遮掩。

  这样的态度,  要么是没有心机不懂掩饰,要么是压根没把人给放在眼里。

  而顾识洲,很显然是后者。

  这样的认知,让顾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侧的拳头。他和顾识洲并排而走,握紧的则是另一侧,面上毫无异样,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见。

  而且他握住的拳头也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就又松开了。

  没关系,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肯定不会是永远。                        

                            

  他能忍。

  顾识洲看似对他在想什么毫无所觉。

  老爷子已经等了很久,静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专等着他来一般。直到看到他,才有了动作。

  顾识洲问:“有什么事,说吧。”

  顾老爷子没想到他是真这么不客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即使他找来了顾觉,给了顾识洲威胁,但顾识洲也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瞧瞧,这对他都是个什么态度!

  他缓着因为气急而着急的呼吸,顾觉忙上前去轻抚着他的背,“您别生气,医生说了您不能生气,您忘了?”

  一副祖孙其乐融融的好景象。

  顾老爷子顿了顿,他以为在这样的场景下,顾识洲脸上多少会有些生气,或是不情愿、嫉妒之类的情绪,然而没有,他看过去,顾识洲脸上依然只有面无表情。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们,眼里细究一下,好似还有嘲讽。

  顾老爷子火气更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顾识洲,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了啊。”

  顾识洲低眸勾唇,“还比不上您。我会努力的。”

  顾老爷子被气了一通,他索性也不废话了,直接把自己找他的目的说清:“你是不是一直在找倪家的麻烦?怎么说我和倪老头也是一辈子的朋友,你怎么敢的啊?”

  他的眼神略有几分轻蔑,只道一句:“与我何干?”

  顾觉的动作微顿,眸光中有些许惊讶。

  “顾识洲,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停止对倪家下手,听见没有?!”

  顾启远刚好在这时候进来,他一见到的就是祖孙俩剑拔弩张的模样,无奈道:“爸,有话您好好和他说,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没说两句话又要吵起来?”                        

                            

  顾启远是真的很无奈。妻子让自己跟过来,果然是正确的。

  顾识洲看在父亲的面子,没再那么硬地刚,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事实:“如若说我靠的是顾家,那你的命令我自然是得听,你的意见我也得参考,你的话重要性还是摆在那里的。可是吧,我现在的一切和顾家并无干系,都是我自己闯荡出来的天下,我的决定,为什么要受你的影响?”

  顾老爷子直接气得站了起来:“你!”

  顾识洲微微一缓,又道:“我以为到了您这个年龄,是非分明都看得比较清楚了,没想到您却是没有。亲疏远近,是非分明,一概不分。要是换成现在的您去执掌曾经的顾氏,那顾氏怕是早已不复存在。我该如何做,我自己心中有数,就不劳您费心了。”

  其实。

  顾启远挺认同儿子的话的。

  为了一个外人,老和自己家人起冲突和吵架,这算是个什么事。

  可是吧,这时候他不敢再在老爷子的火气上添油加醋,怕真给气进医院去。

  顾老爷子现在看上去,也的确是在要被气坏的边缘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识洲,不敢想象威武一生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面对这样的斥责。

  全盘否定了他的现在的智慧,将他如此控诉。

  顾觉抚着他后背的力度逐渐变大。因为他感觉到顾老爷子的怒火在加深,几乎到了难以抑制的程度。老爷子还不能就这样去了,他现在羽翼未丰,还需要老爷子的帮助和扶持,这时候去了,于他而言可谓是灾难。好歹,也得多活几年才行。

  顾识洲问:“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您还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您至今仍觉得所有的错误都是别人的,是么?可是您明明是大错特错。”                        

                            

  顾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凌厉的刀锋,几乎要将顾识洲割碎。

  顾识洲最后只说:“我如何对待倪家,是我的事情,您不必插手,也插不了手。当年我就说过,你们把她逼走的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不过只是开了个头,怎么,你们就受不住了么?”

  顾老爷子听罢,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愣是无力地垂下。最终,他只无力地问了一声:“还没找到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都心中有数。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顾识洲没有回答,或许,待会他们就能见面了。

  他不欲再多说,抬步离开。

  顾老爷子在身后的质问声传来:“她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值得你这样对待你的亲人?!”

  南迦跟过来,想看看情况如何,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听到这句,她脚步忽停。

  不曾想,却听到顾识洲回答了一句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话。

  ——“她也是我的亲人。”

  顾识洲头也没回,平静说罢,便离开了这里。

  顾不得身后的人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起了怎样的波澜。

  顾老爷子大骇。万万没想到顾识洲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说是他,就连顾觉也是侧目。

  南迦整个人僵在门外,失去了反应。

  她只是见顾识洲和一个男人进去后,又有人跟进去了。情况看上去并不好,有些不放心,才想跟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顾识洲说这么一句话。

  亲人二字,分量何其重,怎能是随便出口的话语。她不知道他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反正,她心里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理智回笼,意识到他的声音就离她所在地不远,南迦匆匆转身离开。

  她不是故意偷听,也只听到了老爷子的问题和他的回答。急于离开则是——怕她此刻的失态毕露于他的面前,过于失态。

  南迦回到宴会厅中,心跳仍未平复。

  她原以为在他心中,她的地位不过尔尔,哪里曾想,不知何时,早已经是重到可以以亲人作比……

  心跳如擂鼓,震震不止,往复不息。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明姣和沈敛之纠缠完,好不容易脱身,远远的看见她就开始叫她,“南迦——”

  她提着裙摆,缓步而来。

  这一声儿不大,倪初然却是听见了。

  换作别的名字,或许她都没有这么敏感地能注意到,但这个名字,几乎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又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

  倪初然四处找着声音的源头,很快就看见了南迦。

  即使南迦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还化了妆,发型也不一样,但她就是能认出来。

  看清南迦后,倪初然险些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竟然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怎么变得这么……完全不一样了?

  倪初然很怀疑自己的眼神,可是那人,的的确确就是南迦的。

  倪初然强自镇定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失态。毕竟,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这些富家千金,都在等着看笑话呢,她随便流露出什么不得体的仪态,就能被逮住笑上三天。

  可是……

  倪初然脸色忽然一白。她想起来她刚刚还在和她们说南迦,她说南迦什么来着?

  记忆回笼,倪初然脸上血色尽失。                        

                            

  她的想法是没错的,名媛们都闲着呢,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围过去看热闹。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倪初然的不对劲,看似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呀,初然?”

  倪初然兀自镇定,摇头道:“没事。”

  她到底不是个什么重要的角色,虽说脸色不对,但她们也没太在意,谁知道她又在叽叽歪歪什么。

  名媛们的重点逐渐放到了不远处的明姣和南迦身上。

  “是明姣。瞧,还是这么光鲜亮丽的模样,看来和沈家的联姻带给她不少好处啊,起码被明家重新看重了。”

  “刚才我还看见她和沈敛之在一起呢,我真想不通,沈敛之怎么会看上她?做慈善吗?如果她可以,那为什么我不行?”

  “明姣身边的就是新小姐吧?刚才里一圈外一圈的,我愣是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就是了,哇,长得可真漂亮啊。”

  “静静,你难得夸人的哦。”

  倪初然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全都注意到了南迦。听着她们的喟叹之语,她默默地咬紧了牙。

  一边不想听她们夸她所不喜欢的人,一边嫉妒为什么她讨好的人却在夸南迦,一边害怕着刚才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谎言要被拆穿。

  要知道,她刚才,可是把南迦给贬低到了极点。现在南迦几乎是以和她的形容完全反差的形象出现的,倪初然不可谓不慌张。要是被她们知道她在说谎……她简直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然而现在并没有人注意得到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明姣和南迦身上。

  南迦像是夜明珠一般,一出场,便能夺走全场所有的目光。

  “她们两个不应该是竞争关系吗?没有打得你死我活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明姣什么情况,申城第一名媛哎,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吗?”

  “架子肯定是有的,但她哪里敢和真千金摆架子?要摆也是和我们摆。”

  “那该不该说她一句可曲可伸?”

  “……看上去,关系好像真的还不错?”

  明姣好半天没看见南迦,只能怪沈敛之太黏人了。她刚刚找洗手间去补口红补妆,浪费了会时间。

  她见南迦一个人在这,问道:“爸妈呢?哥哥他们呢?或者,顾识洲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南迦百无聊赖地从依靠的桌上拿了杯酒喝,“不知道哎,刚刚走散了。”

  她的目光一转,移到明姣身上,“我还想问你呢。沈敛之呢?”

  这一句问,带着戏谑和调侃,尽是不怀好意。

  沈敛之啊……

  当然是被她赶走了。

  明姣跟着她在这躲会清闲,也端了杯酒喝。

  南迦好奇:“你们俩,进展怎么这么快?我才出差一趟,一回来你们就要谈婚论嫁了?”

  明姣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捏了捏耳垂,“毕竟,认识很久了嘛。什么都说好了,结不结婚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主要是沈敛之说服了她。她觉得他所描绘的生活非常美好,美好到她竟然愿意像飞蛾一样不顾一切地往里飞扑,试图奔向那样的生活。

  她举杯等着和南迦碰杯:“来,祝我幸福。”

  南迦却没有动作。

  她静静地看着明姣,直到明姣被看得心里发毛,她才轻声说:“你要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你可以永远待在明家,没有人会赶你走。在这里,你还是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的,不要为了任何事情而嫁给一个人。”                        

                            

  “那要为了什么而嫁呢?”

  “爱情。”南迦几乎是脱口而出。待出口之后,她其实也愣住了。

  很虚无缥缈、不切实际、梦幻至极,却又是很多人都梦想着想要的东西。

  爱情两个字,谈何容易呢。这个念头,哪还有几个天真的女孩会在幻想着爱情。

  可是,即使终将落俗,她也仍愿意永远相信浪漫不死。

  能为了爱情而嫁人的婚姻,应该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婚姻吧?即使也逃脱不了世俗的艰辛,但总归是美好幸福的。

  她眉眼间有些难掩的落寞。

  因为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重新拥有爱情。这两个字,于她而言,太过奢侈。

  明姣低眸,看着杯中的酒。——爱情啊?她也不知道她和沈敛之之间有没有。

  她其实,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桩婚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占便宜的,他是吃亏的。

  可是哪有人还上赶着吃亏的呢?

  南迦也不知道顾识洲去哪里了,刚才她跑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大厅这里。说来也可笑,从前她甚至都不敢保证她在他心里算不算得上是“爱人”,忽然就被告知,她已经晋级成了“亲人”。越过“爱人”而更高的等级,这世间最亲密的联系,可不就是“亲人”。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刚才他说的是“爱人”,她现在都不会这么不淡定。

  顾识洲啊顾识洲,几年过去,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容易在他身上栽倒?

  她们两个,齐齐为爱所困,看起来沉默极了。

  倒是吸引了旁人。

  “看起来,她们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啊?是不是做给我们看的而已?你看,站在一起以后,话都没说几句。”                        

                            

  “明姣举起酒杯,南迦都没理她。”

  “看起来关系很紧张啊,刚才果然是我们想太多了。”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们去和明姣说说话吧,再认识认识这位新小姐。”

  刚才她们连面都见不着,那么多人,她们连挤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机会,可不是得好好抓紧。

  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她们想看看热闹。

  就在她们准备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倪初然没有动作。有人拉她:“你干嘛呀?走了,我们过去找明姣。”

  倪初然很拒绝,她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躲过去这一劫。她这一过去,不就意味着什么都露馅了吗?南迦一句话就能置她于死地,她不能让自己陷入那么被动的境地。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苍白到原本想拉她的人都止住了动作,有些犹豫地松开手:“你怎么了?你不会是要昏倒了吧?”

  倪初然当然不敢这么说,“没,就是有一点不舒服。要不,你们先过去吧?我去坐会就好了。”

  那人略略嫌弃道,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多好的机会啊?愣是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你真不去啊?你待会站在外头,可不碍着什么。”她很坚持,压根没有饶人的意思。

  倪初然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好在这时候,顾老爷子叫人来喊她,倪初然忙说:“好,我马上过来。”

  既是顾老爷子,那人也不好再叫她,撇撇嘴便走了。

  倪初然知道自己这样难免惹她讨厌,但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讨厌就讨厌吧,总比在南迦面前把脸丢尽的好。

  她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大口气,顾爷爷出现得也太及时了。                        

                            

  ——虽然,她不知道顾爷爷找她能有什么事就是了。

  南迦看着忽然走过来的一群女人,有些疑惑。她不动声色地静静看着她们过来,不经意间,眼角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挑了下眉,微微勾唇,喝了口杯中的红酒。

  终于是见着了,老熟人。

  一大群人走来,明姣暗叫不好,这群麻烦的女人怎么过来了?她低声和南迦说:“都是申城名媛圈的人,但家境都不如我们家,不必太在意,应该就是过来说几句好听话,随便应着就行。”

  “好。”南迦坦然应下。看着,也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人物。

  她把酒杯放在一边,站直了身,微微一笑,准备迎接这一波人。

  奇怪,倪初然怎么不过来?是看见了她,特意躲开的么?

  她当初可不是这样子的,倪初然有约她都应的。啧,倪初然怎么这么不行?

  顾识洲和陈今书说完顾老爷子的事情,他把刚才顾老爷子说的话都和她讲了一遍,算是让她心里有个数。说完以后便问道:“您有看见南迦吗?”

  那模样着急得,好像一时半会没见着,老婆就会跑了一样。

  陈今书感慨道,他从小都没这么黏过她这个妈妈,不曾想长大后却是这么黏老婆的人。

  “没有哎,我和你江姨刚从人群中逃出来呢。不过呀,她身边一定围着很多人,你看看哪里人多,往哪里多看两眼就是了。”陈今书调侃道,刚才她可真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一家有女百家求。即使南迦走开了,江如因也还在被包围着。相反,她这个家里生的是儿子的,就没那么受欢迎了。

  顾识洲听她说完不知道,转身就找去了。地方太大,不大好找人。                        

                            

  陈今书在他走之前不忘奚落一下他:“你好好地研究一下怎么追人行不行?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追到呢?”

  顾识洲脚步一顿:“……”

  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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