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哥,我肚子疼◎
沈知聿是四年前回来接手家里产业的,帮他爸为沈家的商业未来铺路。
当时的他,还是圈内最可望不可即的恣意公子哥。
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完全习惯国内的生活,口味上的饮食差异、人际关系上的处理差别,就连出门后外面的人群也好像变得拥挤热络。当然,其实对于他这种有钱的子弟来说也没有太大差别,顶多就是语言转换一下,需要交涉的人由金发碧眼的面孔变为海内同胞,感官上是亲切了,就是出门依旧是别人为他服务的更多。
其实沈知聿也不是什么崇洋媚外的人,比起看似奔放的国外他一直更喜欢祖国,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那些老同学聚,过了一阵才投入工作,进行那些该走的商业交际。
沈知聿父亲去得早,走的那一年刚好沈知聿拿到国外的Offer,他没有哭,陪同家人办完丧事,第二年就走了。
到现在,姑母常年在北方做生意,表妹上学,老爷子独自居住老宅颐养天年,偌大的老宅都由曾经的热闹喧嚣变得冷清。
深城天气湿漉燥热。
夜深,沈知聿和商业伙伴聚完从会所出来,忽然被人给喊了住:“沈先生,你的打火机掉了。”
他回头,来人是今天饭桌上最为主动殷切的女人,他商业伙伴带来的,据说是香港那边的模特,还参加过选美大赛,足够美艳,当然,穿得也很少。
对方踩着高跟鞋,海藻般的长发蓬松勾丝,眉眼挂的都是风情万种。走过来,动作看似随意地把东西插到他衣服口袋里:“下次不要再忘记了。”
女人的香水味有一瞬刺鼻。
但,对方是他合作对象带来的人。
他眉眼漫不经心,随意弯唇:“美女给的,当然不会忘。”
这句话把对方哄得不轻。
女人捂唇直笑,又说:“沈先生喝酒了,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
沈知聿今天开来的是新款兰博,女人们看了都眼热,能攀上他,哪怕只是坐一下他的驾驶座也愿意。
只是送人回去那是什么意思在场的都知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在国外就不少想勾沈知聿的人,毕竟优秀多金的绅士不可多得,更何况还这么帅,有人直接上来表达想法,也有不看重钱只是想和他做做炮友的,沈知聿都拒绝了。
越难以征服才越勾起人的征服欲。
可沈知聿是谁,别人有什么想法,他一眼就懂。
他随口应:“行啊,给你开。”
回去车程四十分钟,路程里沈知聿把车窗打开了,撑着胳膊懒散在边上醒酒,女人在驾驶座上和他闲聊:“我原来都没开过超跑,起步这么快,好怕把沈先生这么好的车给开坏。”
沈知聿说:“随便,坏了丢车厂我再买一辆。”
“沈先生真好。那,你家里有人吗?”
沈知聿侧眸,似笑非笑:“怎么。”
“没有,沈先生今天喝酒了,我只是怕,等会儿送你回去不方便。”
沈知聿下颚轻抵着手,淡漫道:“你先好好开车吧。”
到了老宅,整个屋子都没开灯,也只有门口廊檐下浅浅亮起的声控灯。
沈知聿说没人,这点没骗人。
老爷子这两天回了祖宅,也就是原来的乡下,看望他那些亲戚,这两天都不在,不然要平常沈知聿也不会直接把外人往屋里带,还是个老爷子一看都会摇头的女人。
今天是例外,沈知聿不好在人前驳合作伙伴的面子,当面拒绝对方带来的人回头不好做,可真要干什么他也看不上。
一进门,女人迫不及待地往沈知聿身上贴,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衬衫纽扣,声音也多了撒娇的意思:“沈先生,我是第一个跟着你回家的人吗,原来有过吗?”
昏暗玄关,女人的手要往下,腕骨却突然被男人捉住。
她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含笑的眼:“不好意思,谢谢今天你送我,车钥匙在那儿。”
女人愣了下,但也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并不愿意,但也没算太直接,只是委婉地拒绝。
还能让她开他的车再回去,大概已经是她在沈知聿这儿难得突破的界限了。
女人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松手退开。
“好吧,知道沈先生洁身自好。”她还是有些回味和沈知聿刚才的对手戏,太勾人,“但希望这也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微笑,从自己低领的抹胸里抽出一张名片,动作缓慢地塞到他口袋。
沈知聿全程噙着淡漫斯文的笑。
对方临走前主动凑上来——国外的道别方式一般是贴面礼。
他侧过头,不动声色地偏离。
女人走后,屋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沈知聿面上所有神情消失,走进客厅抽出口袋里那张名片。
上面是那个女人的姓名电话,隐约还有女人身上的气息。
沈知聿扫了一眼,把名片揉到掌心,随手丢到了垃圾桶。
这种交集平日要应付地实在太多,那些女人他是对付得过来,可事情太多他就难免生厌——
平时工作就算了,还得抽空敷衍这些女人。
沈知聿解开袖口准备脱下外套,谁知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客厅忽然传来响动。
他皱眉看去,只见刚刚一直忽视的客厅角落,慢慢站起来一道瘦弱单薄的身影,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裙,漂亮的眼眸正有点局促地看着他。
沈知聿动作一顿,像是才记起家里还有个这号人物。
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眼和她相对的走廊玄关。
刚刚都不知道她在,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有点尴尬。但当然,看到了也没什么关系。
小孩而已。
丛京发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大晚上十点多跑到客厅来玩猫。前几天沈爷爷才刚往家里接了一只肥肥的小英短,丛京心里实在喜欢,每天恨不得就盼着放学回家看猫了。
今天晚上小猫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客厅叫唤,丛京睡不着想出来喂喂它,却没想到会突然撞到沈知聿回来。
其实他和那个女人进屋时丛京真的在那吓坏了,不敢说话,怕打扰了他们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当时还有点担心……他们应该不会直接在那做什么吧。
还好没有。
沈家哥哥平时是个很理智的人,她觉得应该也不会。
反正在女人走后,丛京羞得脸都红通了。毕竟,她哪见过这些。
灯打开的时候有些刺眼,丛京抱着怀里的猫,走出去,含糊不清地打招呼:“哥。”
声音极小,是分贝再低点都压根听不清她在蚊子嗡些什么。
沈知聿面色恢复正常,继续低头解外套,淡应:“嗯。”
寡淡。
他和她之间向来没什么可说。
对沈知聿而言,一个外人,一个穷人出身来到他家的小孩,还不值得他给什么眼色。
沈知聿一眼都没看她,丛京在心里松了口气,抱着猫回去。
埋着头,恨不得当场变成一只蚂蚁让他别看见她。
谁知他突然出声:“等等。”
丛京脚步停住,懵懂的眼看他:“嗯?”
沈知聿侧目,视线却落在她怀里的猫身上:“这是哪来的?”
丛京哦了声,小声解释:“这个,这是沈爷爷他……”
沈知聿打断:“知道了,你回去吧。”
丛京的话兀然而止。
她有点懵地眨眼,当然也不想多待,顶着尴尬逃也似地走了。
沈知聿这才抬起眸看她的背影。
少女身材瘦小,回去的样子也扭扭捏捏。
每次都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怕又怯懦的,好像谁欺负她。
沈知聿在心里轻嘲。
其实,如果真要沈知聿谈恋爱或者是带什么女朋友回家的话,丛京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他带个谁回来跟她没什么关系。况且知聿哥哥二十多了,好像这个年龄谈个几次恋爱也正常。
只是后来丛京回味那天晚上的事,就是觉得那个女人好像有点和知聿哥哥不太相配。
太美艳,太过功利性。
要是知聿哥哥带她见沈爷爷,沈爷爷绝对不会喜欢的。她常听沈爷爷说沈知聿,希望他能专注事业,不要过早陷入感情,找女人也要仔细挑,那种不好的女人,他绝对不会容许过门。
沈知聿每次这时候只听着,埋头吃饭,并不表态。
对于他,丛京看不透,也没什么机会看透。
沈知聿不爱理她她当然看得出来,她也不会自讨那个没趣,他不找她说话她倒高兴清闲,正好少了和他讲话那种压迫感。
所以,沈知聿回来后的那两年她虽然过得谨小慎微,但还好也不算太如履薄冰。
只是沈知聿也没再带过谁回来,更没在她面前再出现过那种事,可能是考虑到她的年龄怕带坏她,也可能是避讳那次。
反正,丛京也没管。
除了,后来的那次。
周日晴朗的周末,沈知聿和认识的朋友在家里聊天,丛京刚上完下午的课回家,无意撞见,她连忙低头想当做没看见进屋。
对方瞧见她,问沈知聿:“这个是谁?”
沈知聿看她一眼,淡道:“当初老爷子带回来的一个小孩。”
“小孩?”对方好奇地多瞧了她一眼:“多大了,有十八吗?”
沈知聿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目光投向她。
丛京捏着书包带,连忙答:“快了,但还有几个月。”
“哦。我是沈知聿的朋友。”对方开玩笑:“你可以喊我哥哥。”
丛京有点局促,顺着说:“哦,哥哥好。”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淡漠听着的沈知聿听到她这样喊别人的称呼,眉头忽然轻皱了一下。
像从来习惯的什么事物,忽然被别的东西轻刺了一下。
不明显,但光滑的平面上就是留下了一个小凹点。
他看了她一眼。
丛京以为他是不想看见自己让她进去。
她抿唇,说了句回房写作业就进去了。
朋友好奇问起,他才说:“以后别再随便让她喊你哥哥,你又不是她哥。”
朋友诧异说:“那你呢。”
沈知聿视线漠然:“我不是,谁是?”
那天,丛京一直等到沈知聿的朋友离开后才出去,她性格内向,有不熟悉的人在就这样,没办法。
夜深,早早洗完澡的丛京准备补完功课再睡觉,没想到坐了没一会儿小腹就开始了熟悉的疼痛,起初是一阵阵的,到后来就着实难以忍受。她去洗手间一看,果然是生理期到了。
丛京每次生理期都会痛经,而且是会疼到嘴唇发白的程度。
她习惯性去衣柜里找卫生巾,平常放这些的箱子里却空无一物。
这段时间备战二模,丛京简直忙坏了,平时都是家里阿姨备着这些的,说直接拿就好,没想到只是一段时间不在,她柜子里东西用完了她也不知道。
丛京慌到六神无主,加之疼痛,她一下无助又迷茫。
沈知聿本来在书房忙着新一轮的工作进程,公司内部出现一些问题要重新整合,他在进行高层会议。没想正一半,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老爷子不在,家里只有他和丛京两个人。
外面的人是谁一想可知。
沈知聿其实有点意外,平常丛京怕他避他到恨不得看到他都把头埋地里当鸵鸟,没想到今天还会太阳打西边出来主动找他。
沈知聿暂停了会议去开门,本来想问什么事。
没想一开门,屋外走廊,少女眼眶泛红嘴唇苍白地倚着墙看他,软着声说:“哥,我、我肚子好痛……”
她身上还穿着刚换洗的睡裙,肩膀白皙瘦弱,连天鹅颈也是完美的线条。她很少会那么不注意形象在他面前,今天却实在疼到混乱。向来不敢主动和他说话的惯例也打破了。
沈知聿看到这样的她,微怔。
那可能是沈知聿人生第一次深夜出去给人买女性用品。
也是第一次看丛京那么柔软无助的样子。
她可能是真的实在没办法了,少女的脸皮薄加上生理上实在太疼,能想象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忍耐了多久,实在忍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屋里她并不熟悉甚至有点惧怕的人那种心理路程。
除了卫生巾,他还买了一瓶布洛芬,一般女生生理期疼痛都会吃这个,丛京应该不知道,所以习惯了那么疼都硬捱着。
回去后,沈知聿把东西给她就没再和她说话,但少女虚弱地去洗手间以后他都无声地在外面客厅等着,工作也顾不上。
他开始想他买的东西有没有买对,又能不能帮得上忙。
丛京那么疼,甚至是眼角都泛了泪。
沈知聿心情复杂地在沙发上坐着,眼眸微阖,脑海却下意识出现少女扶着他书房门框双眼无助泛红的一幕。
向来冷静的心尖仿佛悄然被什么虚无的东西拨动。
特别浅。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家外来的那个小孩,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是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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