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
司辰在手机上慢吞吞地输入:刚醒。
司辰:回四季岛干什么?
白帝城和四季岛有11个小时的时差。现在, 四季岛那里应该是深夜。
司辰本来没想过季楚尧能回复,但不到一分钟,上面就显示了“正在输入中”。
季楚尧:我去协助我父亲更换能源核心。
对于机械进化者而言, 阻碍他们进化之路的,只有一个因素, 那就是自己不够有钱, 买不到更高级的能源核心。
季思成无疑是当代传奇人物。
他出生在高维入侵发生前,一手创建了机械核心集团,当了一百多年的“人类最强”;强大, 和蔼, 是全联盟最负盛名的小老头。
季思成对此的态度一向谦卑,他说自己只是足够幸运。
因为足够好运,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接触到了图灵, 并得到了许多协助;因为足够好运, 这个世界有宋白,不需要他真正的去撑起太多沉重的东西。
季思成在七阶呆了很久,和白帝一样,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想要活下去, 只有更换品质更高的能源核心这一条路能走。
刚好,季家的仓库里就有一枚8阶的能源核心“笛卡尔”。
这本来是给季楚尧准备的。
季楚尧之前烈士断腕一样放弃机械进化,也有把笛卡尔让给季思成的打算。
季思成还有十几年的寿命,他本来想再熬一会, 熬到能确信季楚尧的确不再需要这颗能源核心为止。
但先知的预言, 和宋白托孤一样的话, 让他改变了主意。
宋白说, 如果这次他回不来, 还请季思成帮忙照看一下白帝城。
季思成明白,如果宋白失败,天塌了就该由他撑起来。
季楚尧:其实四季岛上早就准备好了机械师,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季楚尧:因为你一直没有醒,所以之前也没和你说。
季楚尧发来了很长一段语音。
“更换高阶的能源核心,就像是做一个相当困难的手术,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病人的安全。”
“我有部分图灵的记忆,如果我爸在改造时遇到问题,起码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除此外,还有一些原因。
季家控股机械核心,却不是机械核心唯一的股东。这些年盼着季思成死的人不在少数。
季楚尧就是图灵。这件事,在联盟上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尽管图灵不会时刻降临,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有威慑作用。避免有人趁机做出点什么。
但季楚尧却没有和司辰讲明,免得他担心。
就像是宋白不会拿着白帝城的政务去打扰司辰一样;季楚尧同样不会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利害关系打扰到他。
司辰今年23,第七天梯。让他接触这些琐事,无疑是对天赋的浪费。
司辰听完后,温声安慰:“伯父不会有事的。”
季楚尧问:“你打算和白帝进先知预言的第二个折叠区吗?”
司辰:“是。”
他和观星还有一个约定。资料室,已经给出了不遵守约定的人的下场。
季楚尧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凝重。
他不愿意把白帝想的太坏,但之前在宋白家里看见的场面,这几天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最终,他低声嘱咐:“注意安全,不要太相信白帝。”
……
……
司辰结束了和季楚尧的通话,顺便给宋白发了个消息,汇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很快,宋白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暂定7号出发。出发前吃点好的,尽量别留什么遗憾。”
司辰哑然:“你说的像是上去了就回不来了一样。”
宋白道:“以防万一,你要不要去八方科技的基因库留个基因。这样人死了,还能克隆一个,也算给亲朋好友留些念想。”
司辰有些意外:“克隆?”
宋白:“是啊,你就是学这个的吧。提取基因,冷冻保存,不算什么难事。”
司辰回答:“我大学专业是基因生物,和克隆有交叉,但不是专门学这个的。正因为见过,所以我才不喜欢。”
他微微蹙起了眉。
高维入侵发生后,恶劣的生存环境,已经让许多人失去对生命的敬畏。被滥用的基因和克隆技术就是表现之一。
司辰在大学的实验室见过一些低等克隆体。
这些克隆体是药物催熟的产物,尽管外表和正常人无异,实际上只有两三岁的智力。
当初读大学,司辰因为长得好看,抽屉里就有很多“捐基因”的小传单。
好看的克隆人会高价卖出去,当作宠物和玩具;还有一些克隆人,会用作人体实验。
也有部分克隆人的用处是充当“身体零件”,这种克隆体的培育周期会长一点,价格也更贵。
像宋紫玉的胳膊,就是从自己的克隆体身上取下来的。
宋白:“好吧。那要不要跟老师去隔壁玩?”
宋白说的隔壁,是白帝城附近的红灯区,那里各种娱乐行业都极其发达,是联盟最著名的销金窟。博彩、赛马、选秀、拳击……穷奢极欲,纸醉金迷,连司辰这种生活在灾区的穷小孩也略有耳闻。
由此可见,人类再怎么进化,也逃脱不了生物本能和低级欲望。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我给你点几个。季楚尧在四季岛,不会有人知道的。”宋白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活着要学会享受生活。”
司辰对此的态度格外冷淡:“老师,我不喜欢这些,你自己玩吧。”
说完,他挂掉电话,回到书房,改起了他的论文。
对他来说,写论文就是最好的娱乐方式,
司辰在出发前,写完了手上这篇和女娲号有关的论文,并且发表在了学术库。
论文评级为s。尽管一天课都没去上,但他成功在开学第二个月,完成了这一学期的教学任务。
除非宋紫玉能拿出更好的论文,否则,这学期的绩点,应该是没办法超过他了。
10月7号下午,司辰最后一次检查了家里的水电气,揣着司渊和玩偶出门了。
这次是宋白亲自开的车。他戴着墨镜,坐在驾驶位上,看上去清瘦了一些。
司辰本来想调侃一句他是不是想去天桥底下算命,转过头时,却骤然瞥到了宋白眼眸里的血色。
和宋白相处这么久,司辰也隐约明白红眼状态代表着什么。
现在的宋白,比起人,应该会更接近长生渊。
于是,司辰缓缓敛起脸上的微笑,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离开白帝城的车辆不多,但同样需要安检。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宋白从脚边提了个塑料袋,递给了司辰。
塑料袋上印着“便民超市”几个大字。里面装着一件寿衣、一根白色的蜡烛,还有一沓纸钱。
司辰见过这种纸钱的样式,熊博士的心灵之家康复中心,病人交的就是这种纸钞。
这些纸钱的币值都不大,司辰数了一下,厚厚一叠纸钞,面值加起来只有444。
宋白道:“衣服是防具,蜡烛是武器,和你之前那个打火机的功能类似。钱,你看着用吧。我也不知道够不够。”
这444块已经是宋白的全部家当。
司辰怔然:“那老师你呢?”
“我不需要。”
宋白并没有和他客套。
司辰把东西装进了包里,问:“老师,人皮纸呢?”
宋白微微眯起眼:“没带。人皮纸背叛了组织,我把他锁家里了。”
试卷是先知的皮,能够预知未来。
但很显然,先知是不会叫他们爸爸的。
人皮纸被其他高维生物控制了。也多亏是在进入折叠区前发现了这件事。假情报在关键时刻,是会害死人的。
为了安全起见,宋白把那张皮锁在了家里。
不过,他依然用逼问的形式,得到了一些信息。
宋白:“先知说,他的孩子在花元市幼儿园。”
花元市并不存在于现实地图上,联盟已经不用“市”作为区域划分。
司辰:“老师,这次有谁和我们一起?”
宋白默然片刻,很快,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我们到时候分开行动,老师要去见一个故人。你还记得安全词吗?”
安全词是13。上一次用到安全词,还是在夸父科技城。
司辰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齿痕,眉轻轻挑起:“又要咬一次吗?”
他严重怀疑,宋白带着他进折叠区,其实是想带个血包。
宋白咳嗽了一声:“不是,只是觉得也许确认身份的时候能用上。总之,你记住就好。”
“老师要去见谁?”
宋白薄薄的唇吐出一个音节:“z。”
司辰心尖一颤。
“管理员……?”
宋白的声音变得很低,就像是怕吵到谁一样:“嗯,它会来的,只要它想吃掉我。不用说太多,它能听到。”
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安静起来。
宋白打开播音器,放起了上个世纪的老歌。
出了白帝城后,手机没了信号。随着时间的流逝,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暗,逐渐变成了墨一样的黑。
车灯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周围安静极了。
郊外的路只有一些主干道,是联盟为了交通修葺的。更多的是大灾变来临前的老路,经过上百年的风化侵蚀,车行驶在路上,颠簸的厉害。
司辰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但脑袋撞了几次玻璃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八点。
但车窗外分明还是黑夜。
司辰目光往下扫了眼,本来只是无心之举,但在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时,微微屏住了呼吸。
轮胎碾过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具具枯骨。它们就嵌在路面上,像是在岩层里的化石。
是这些骨头,让路面变得崎岖。
宋白显然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正在控制不住的轻颤。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亢奋。
他的眼眸几乎红的发光。
马路边出现了一个破旧的指示牌。
【前方88公里,花元市】
原本放着歌的车载播音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杂音。柔和的音乐变了几个调,听上去很是森然。
司辰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宋白把车停在了路边,语气有些急促:“下车。”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图上都找不到定位在哪。
但司辰并没有多问,而是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几乎是他刚站稳,宋白就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跑车很快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司辰十分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宋白丢在了半路。
马路边全是杂草,远处的灌木里,传来一阵阵奇特的风声,像是怪物的呼吸。
车里并没有开暖气,但下车后,司辰却发现,这里的气温低的不正常。
司辰朝着花元市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冻的全身乏力。寒意伴随着浓厚的雾气,渗透进骨髓深处。
这个状态,别说是走到花元市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问题。
他思考片刻,打开塑料袋,把白色的寿衣套在了身上。
这件寿衣的结构并不复杂,很宽松。穿上后,寒气顿时被驱逐了出去,感觉像是贴了一面暖宝宝。
司辰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会觉得眼熟。
白裙子身上的裙子,也是差不多的款式。
司辰顺着马路继续朝目的地走去,一辆打着红灯的公交车,从他身后的马路上,慢吞吞地开了过来。
这里是长途客车都不会经过的荒郊野岭,四周也没有公交站牌。
但这辆车却停在了司辰的面前。
这辆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车厢上全是刮痕和铁锈,行驶过程中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司辰发现它的时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木材味扑面而来。
公交司机是个面色惨白的中年人,他高坐在驾驶位上,眼珠子往下一转,盯住了司辰的脸。
司机道:“花元市13路公交车,车票6元,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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