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一切之始

　　太初分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生万物。

　　实阴阳界乃冥界和阳界之总称，一为阴，渡死后灵魂；一为阳，炼生前人世。

　　天地之初，五行本源生在冥界，衍生五行支脉擎顶阳界的方圆天地和祖海，就像一颗大树的根与枝叶，坚实的根系为枝干树叶输送着源源不绝的能量，而枝叶枯败后又会落地成泥，滋养根脉。

　　两界又各分阴阳五行，以此来维护结界的稳定，故冥界阳界皆生妖人二族，互相平衡阴阳生死。

　　但在很久很久以前，西乞终和东宫阿难还存在的时候，阳界的生死二气突然露出失衡姿态，虽不及影响天地秩序，然亦不可任由其继续紊乱。

　　彼时此二人修为已至六星仙人，天下无敌。身为人族初始族裔，他们深知生死二气之重，可任凭他们想尽办法，根本控制不了天地阴阳。

　　所以这二圣不得已用出逆转五行之法，将散落在天地的五行支脉的本源之气重新凝聚成生死二气，以此来弥补。

　　但这终究只是暂缓之策，长此消耗下去，阳界的五行本源一旦枯竭，那天地也将不复存在，阳界倾覆，冥界亦会受牵连。

　　事关极其重大，千般无奈之下，西乞终和东宫阿难只得决定破开界限，前往五行的根源——冥界寻找破解之法。

　　然阳界与冥界之间的界限乃混沌初生，岂是两介修行者可轻易破解？

　　两位生死老祖整整花费了千万年的时间，才找到了从界限缝隙中穿越的方法，二圣当即解开体内封印，将修为提升至六星仙人顶峰，将千万年的心血和秘密记录在两本天书秘录上，然后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消失在界限中。

　　白云生听此异闻，不由心生疑惑，有些大不敬道：“两位前辈为何不直接一死，那样不就直接进入冥界了？”

　　想不到西乞终毫无愠色，只淡淡道：“公子此言差矣，人死灵魂入冥界是为转生，要抛弃前世一切，若没了修为与记忆，我二人即便到了冥界也毫无意义。”

　　“也不都是啊，我也见过保留前世记忆的。”

　　白云生眼前闪现出了矿场里白青的嘴脸。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转生的资格。”东宫阿难接着道，“公子，我二人在两界缝隙中穿行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到达冥界，但冥界却早已今非昔比。妖族被灭，人族称霸，五行本源固然仍在，但阴阳二气也已失衡。我二人自知已到七星仙人边缘，却突破无望，命不久矣，便一边恢复修为，一边探索查访阴阳失衡的线索。”

　　白云生不自觉地开始屏息凝神，听得愈发认真起来。

　　东宫阿难沉了一会儿，道：“时间不知流逝。直到我们查到一个地方，才终于有了一些端倪，但还未等我二人细加探究，便被一股不可匹敌的天地之力瞬间抹杀，打入了这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在此郁郁而终。”

　　故事讲到这里，白云生总算是将冥界与方圆天地的关系明白了个大概。

　　他心里思忖着：原来冥界是这样，按照这二人所言，想必是有谁破坏了阴阳平衡，抽走五行本源，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冥界的妖人血战，阳界的生死之争，想必都是这个计划的衍生，但那样的话，整个冥界早晚得完蛋。

　　可这样做又有何目的？

　　想到这里，一个从未有过的、庞然恢弘的、恐怖的念头出现在白云生的脑海。

　　从一片小小的金銮泽到整个方圆天地，再到冥界，整个阴阳界，难道都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个劫？

　　冥冥众生，难道都只是劫中的一颗棋子？

　　白云生情不自禁地发出喃喃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生死劫，又是谁在下这盘生死棋？”

　　“公子在说什么？”

　　东宫阿难打开了白云生的深思，白云生思绪飞速转动，道：“我是说，你们刚刚说我并非方圆天地的生灵，难道我来自冥界？我出现时你们早已离开，又怎会知晓我的存在？”

　　西乞终神秘一笑，道：“公子来自何处，去往何方，已非我等可妄言。至于知晓公子存在，全因我二人在离开时，在方圆天地和祖海各自留下了一缕意念，与本体共生，虽无大用，但可观天地阴阳五行变动。公子，自然也在我等观中。”

　　“原来如此。”白云生并没有听懂那句“来自何处，去往何方”，但两位老祖所说的事已经足够让那个故事再臻完整。

　　西乞终道：“如今公子领悟离脉之道，归尘剑法已成其二，阳界之难已现破解之法。”

　　“离脉？”

　　白云生不禁眉头微蹙道。

　　的确，他能“胜了”无头鬼将和狐女涟漪，靠得并非龙泉玉和八位妖圣的强悍传承，而是一种奇妙到无法言语的力量，似乎弱不禁风，却又不可匹敌。

　　白云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听西乞终一说，方有所恍然。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倒是有趣。”白云生心中一吟，问道：“离脉只是黄泉族七脉之一，想不到却有此等神秘的力量。”

　　东宫阿难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

　　“哦？”白云生疑目微冷。

　　东宫阿难接着道：“离脉既非黄泉，也非碧落，乃是我与终兄参悟天书秘录时偶然得之，不想其力竟有化生解死、熔炼五行之能，令吾等顿觉奇妙无比。然我二人又急于寻找解难之法，所悟未深，离开初始前便记下所悟心法留于碧落黄泉后人，盼有人能参透这天书中的秘法。可惜，除了昆仑山偶有子弟初窥门径外，碧落族和大半的黄泉族人都对其不屑一顾，选择了力量强横的其他脉路。”

　　白云生冷冷道：“的确可惜。”

　　西乞终虚影中的老脸不知为何一红，转移了话锋，道：“阳界劫难将至，还请公子切莫撒手不管。”

　　他和东宫阿难都知道，若白云生一心想留在冥界，那他们阳界的那些族人肯定玩儿完。

　　此时，白云生莫名其妙地冷笑出声来，他定然不会撒手不管——他和碧落族的血海深仇还没开始算呢。

　　“既让我相助，二老可有解困之法？”

　　两只老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由西乞终道：“道法自然，万法归道。若解两界之难，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将眼界的五行本源带入冥界，重生救世。”

　　白云生冷冷地看着一脸正色的两只老鬼，目光锋利得像是一把凛冬的冰刀。

　　把阳界的五行本源带入冥界？且不说这办法靠不靠谱，即便行得通，那如何才能带进来呢？

　　就在此时，他忽发一念，转而问道：“既然两位老祖对方圆天地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可否告知是谁在破开五行封印，偷运本源之气纳为己用？他又有什么目的？”

　　“这……”

　　西乞终和东宫阿难相视一眼，露出尴尬之色。

　　不过很快二圣便付之一笑，风轻云淡道：“公子，我等余限已了，言尽于此。阳界之事还请公子海涵相助……”

　　二圣身影毫无缘由地飘然散去，化作一缕黑白色的光飞入白云生的天灵。

　　他们亡身的已经太久了，久到所有的执念都已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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