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比谁更深情
“是黎浅！黎浅！黎浅！”经纪人把重要的事情吼三遍。
“我又没有欠黎浅的钱……”
经纪人用力拍了拍额头, “之前我们帝俊传媒跟黎浅所在的星汉影业有同题材电视剧对打，对方的收视率遥遥领先，让我们的压力很大。欧董为了赢对方，就给星汉影业的男主角泼了脏水！虽然黎浅想办法帮男主角澄清了, 但对方至今拍戏也好上综艺也好, 都会被人提起那庄黑料，还痛失了当年云纹奖的最佳男主角！而那位男主角就是黎浅的表弟！你觉得黎浅不要想办法报仇雪恨吗？”
“黎浅报仇雪恨……找我也没用啊……”何慕担忧了起来。
“你是欧董一手扶植起来的, 是帝俊传媒的门面！还有什么比找你麻烦更让他有成就感的吗？”
听经纪人这么一说, 何慕的心都挑了起来。见识过欧董当年指鹿为马的本事，做为欧董的对手，那必然水平也不弱。
“现在把你小号交出来, 我叫人把小号注销！”
这个发泄情绪的小号瞬间成了烫手的山芋, 何慕把手机扔给了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助理冲了进来，“扒出来了！被扒出来了！”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什么被扒出来了？”经纪人问。
助理看了一眼何慕, 磕磕巴巴地说：“何慕……何慕的小号被扒出来了……”
经纪人顿觉一阵头疼欲裂, 脑子差点当场炸开。
有营销号把何慕小号发布的评论全部截图，不但截图还录屏，证明这些评论都归属于同一个人。
何慕的小号里面有许多炫耀奢侈生活的照片，那些观察力堪比福尔摩斯的网友们从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比如两年前这个小号原本是要晒一款限量版的项链，为了衬托项链的贵气，他特地把项链搭配了一件定制款的礼服。细心网友扒出来, 那件礼服正是前一天晚上何慕参加红毯活动的穿着，品牌方赞助，特别定制没有量产。
如果说这张照片勉强还能解释为“礼服是粉丝在网上订制的仿款”, 那么之后被扒出来的那张照片才是真的致命。
照片里是一个价值六位数的限量款包包, 而在照片的一角有一座奖杯, 热心网友把那张照片放大，发现那是当年的新媒体超级新星奖的奖杯！而那座奖杯的拥有者就是何慕！
粉丝就算再疯狂，也不至于还要仿制一个奖杯放角落里入镜吧？
一开始何慕的粉丝还说何慕开小号到处喷洛屿没有实锤，不到五分钟就求锤得锤了。
经纪人紧急将这个小号关闭，但是何慕小号已经上了热搜，位置越来越高。
经纪人刚把热搜撤下来，何慕狂撕洛屿又上了热搜，何慕之前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论被脱掉了马甲，一条一条晒给公众看。
经纪人着急得满头大汗，又把这条热搜给撤了下来。
但很快何慕的恨意深沉再度上了热搜。
经纪人快疯了，这绝对是黎浅的手笔，可谓是以何慕的魔法来对付何慕了。
网友们看了热搜内容之后，纷纷表示何慕让他们开了眼界，没想到顶流的内心深处也这么阴暗。
洛屿无论流量还是片酬都跟何慕无法相比，何慕为什么要对洛屿赶尽杀绝？
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把何慕没出道的照片扒了出来，还有一些在医美领域工作的热心网友也出来分析，说洛屿无论是山根眉骨还是下颌线都非常和谐，符合正常人的骨相。
但是何慕的眉骨和山根的连接就很突兀，鼻梁简直拔地而起，眼角有开过的痕迹等等。根据分析，何慕就是以洛屿为模板动的刀子，但是何慕却天天叫嚣是洛屿在抄自己，简直可笑！
还有人把当年《梅子雨》的海报拿了出来，指着电视剧的发行时间说明明洛屿的校草角色早于何慕，怎么就是copy何慕人设了？
经纪人考虑怎样买水军买通稿才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高禾已经怒不可遏地打电话来问何慕为什么要作死！经纪人为什么没有看住何慕作死！何慕接下来还要怎样作死！
面对高禾的作死三连问，经纪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说已经没收了何慕的手机，并且正准备发通稿。
就在这个时候，高禾接到了欧俊韬的电话，对方冰冷的声音让高禾不寒而栗。
“暂停何慕所有的通告，包括娱乐节目和一切商演，停止一切宣传，先让他降温。”
“可是欧董，这样我们会损失很多通告。”
“不降温，会损失更多。小号的事情就归结到他的助理身上，用何慕的大号和工作室账号向洛屿道歉，就说这位助理为了帮助何慕拿下白颖这个角色曾经加班熬夜陪着何慕对戏，何慕没有拿到角色团队感到遗憾，看到洛屿演技精湛导致这位助理心态失衡，所以才会在网上抹黑洛屿。炫富的照片本来就是在何慕房间里拍的，只是因为那位助理的虚荣心。何慕尊重洛屿对角色的付出，认为对方是个演技精湛的同行。”
经纪人听到这里惊呆了，“何慕尊重洛屿，认为他演技精湛？”
“对。如果他觉得脸被打得太疼了还要继续蹦跶，就跟他解约。他的一切行为，帝俊传媒都不负责。”
欧董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经纪人觉得这何止是打脸啊，如果何慕发了微博说认同洛屿的演技，那么这几年下来对洛屿的舆论攻击就会不攻自破，很多人都会对何慕开嘲。
果然，何慕听说了公告的内容之后，睡觉都顾不上了，他决定去找欧俊韬。
“我不发！这样的公告我不发！要我承认洛屿演技精湛，我的黑子就会问我，说洛屿之前抢角色抢不过我，到底我靠的是实力还是帝俊传媒暗箱操作！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的小祖宗！欧董都发话了，你要是不愿意就解约！你爱怎么到网上喷洛屿都没有问题，反正跟帝俊传媒没有关系！”
经纪人的话音落下，何慕整个人都傻眼了。
“欧董……欧董要跟我解约？是他一手挖掘的我！是他给我立的国民校草人设！是他最开始故意抢走洛屿的通告！是他说洛屿只是我的平替！是他说我比洛屿商业价值更高！现在却要我承认洛屿的演技更好？”
一直压抑在何慕心底的委屈涌了上来，这么多年他看似繁花似锦，可心里只要看到洛屿他就如鲠在喉。
在电影学院他就羡慕洛屿能红，做梦都想变成洛屿的样子，可好不容易真的拥有了和洛屿相似的脸，顶着洛屿当初的人设，享受着被洛屿放弃的顶级流量，可何慕还是不甘心啊。
他才是洛屿的平替，因为由始至终欧俊韬给予他的这一切都是为洛屿准备的！
经纪人看着何慕哭花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欧董向黎浅发出的停战信号。如果你的道歉公告姿态放的不够低，你信不信黎浅还能继续往下扒？比如你被电影学院开除！比如之前不是洛屿抢你的角色，而是你去抢洛屿的角色！还有你跟红河影视的江云斜……你明知道江云斜对你有意思，你还一直吊着他。你能保证你跟江云邪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亲密的举止被拍下来？”
何慕顿在那里，黎浅能把他的小号一扒到底，天知道还能扒出什么大新闻来。
“你放心，等这个公告发了，我们会跟你的那些大粉打招呼，说你道歉公告里对洛屿演技的认可是替团队里的工作人员背锅，是对洛屿的补偿。并不代表洛屿的演技就比你好。欧董也说让你先在公众视野里沉静一段时间，等两三周过去，新的热搜被顶上来，你这点事算什么呢？”经纪人好声劝导。
何慕低下了头，他知道欧董的决定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自己的小号被扒，刻薄又恶毒，违反了欧董之前叫他不要搞事情的警告，没有被雪藏就已经万幸了。
反倒是洛屿这边才是真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那场夜戏体力过度消耗，洛屿一直在睡着。网上的那些争端和反转他是一个字都没看到。
哪怕天塌了火烧了，也不妨碍他睡得深沉。
窗外泛着橘色的微光落在被子上，而洛屿侧着身，发丝散在枕头上，一只手轻轻勾着被子，安静无害。
可顾萧惟知道这个人多么有韧性，看起来开朗好相处，其实心有傲骨不肯服输。
靠坐在他身边的顾萧惟倒是难得地刷了一下午的手机，这场风波说是何慕和洛屿之间的pk倒不如说是星汉影业和帝俊传媒之间的较量，最后以帝俊传媒的让步而告终。
而真正的受益者却是洛屿。
这些年他饱经何慕粉丝和水军的霸凌，资源上又被帝俊传媒打压，之前被舆论引导的网民们现在也有点回过味来，觉得洛屿并没有何慕渲染的那么low。
娱乐圈人设本就是一种营销手段，撞款的也不只是他俩，为什么别人没有撕得昏天暗地，就何慕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如果说跟何慕竞争过角色就是跟他抢通告，那么吃何慕剩饭的人也不少啊，里面还不乏其他一线明星。
只是当初何慕的粉丝还有请来的水军来势汹汹仿佛是网上的意见主流，又义愤填膺把一件根本没有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渲染得何慕是受害者，把一些网友的价值观给带偏了而已。
现在也到了该回归正途的时候了。
顾萧惟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黎浅发来的微信。
[谢谢小琴提供的情报，不然我都注意那是何慕的小号。记得给小琴加鸡腿。]
顾萧惟对这样的信息一向是不会回应的，但他想了想，还是打了几个字：[请黎总不要把洛屿卷进去。]
[他现在是这部剧的重要角色，我不会拿他当炮灰。]
等到《反击》开播，白颖这个角色绝对会成为经典配角，加上林钺和华星云对他的好感度，难保星汉影业会不会看中洛屿想要签下他。到时候黎浅的这番操作，让何慕公开向洛屿道歉，也算是星汉影业的诚意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顾萧惟侧过身来看着沉睡中的洛屿，他轻轻拨开洛屿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想起拍戏的时候自己跳进水里看到洛屿闭着眼睛低着头失去生命反应，顾萧惟从心脏到大脑一片冰凉，呼吸凝滞，自己所有的生气都像丝线一样被对方抽走了。
导演以为他入戏了，洛屿把他当成了严野，但只有顾萧惟自己知道，他拼了命地把洛屿往水面上顶是因为恐惧。
这世上总有什么是人力不可左右——比如生死。
顾萧惟的指尖探在洛屿的鼻尖，想要确定他的呼吸。
当那阵轻柔的气息触碰上他的指节，所有的谨慎和克制变得温吞慵懒，消散在了空气里。
明知道那会引火烧身，顾萧惟的指尖还是触碰上了洛屿的唇，不可自抑地体会他唇间的柔与暖，强行冷却的心血隐隐又要沸腾，直到那个人张开了唇，无意识地在他的指节上碰了一下。
洛屿的眼睫毛动了动，顾萧惟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嗯，你醒了……现在几点了……”洛屿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晚上六点半。”顾萧惟开口道，“小琴一会儿来给我们送晚饭。”
“什么？六点半？我睡了那么久？”洛屿拿过手机来一看，还真的是六点半，自己竟然睡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担心晚上会睡不着？”顾萧惟问。
“那肯定会睡不着啊。”洛屿抓了抓后脑勺。
“那就对戏。”
洛屿给了顾萧惟一个“你真无趣”的眼神，睡了这么久，该去洗手间放水了。
别说，还真有点急。
洛屿睡得里面，他如果要出去就得顾萧惟让开，但现在着急，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从顾萧惟的身上跨了过去。
他一脚还没跨到了地上，另一脚还在顾萧惟的身侧，直接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趴下去。
顾萧惟再次展现惊人臂力，扣住洛屿的腰，把他撑了起来，结果变成了坐在顾萧惟的身上。
比起趴下去，这个姿势……更尴尬。
洛屿的双手就撑在顾萧惟的胸口，看着顾萧惟沉沉的眼睛，忽然他笑了起来。
“这个……像不像你跟女主角的戏？就……就第十二集那里……哈哈哈！观众最爱看这种戏码……这种时候你的演技超好，你的眼睛啊……谁都想不到你是万年单身狗！”
看着洛屿没心没肺的笑脸，顾萧惟靠坐在床头一动不动，那双扣在洛屿腰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的眼睛怎么了？”顾萧惟问。
“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啊！”洛屿笑得肩颤。
顾萧惟却忽然直起了背，靠近洛屿，他越是接近，那让无数人心动的脸就越来越清晰。
走廊上有人路过正哼着歌。
——我看着你，像长风期待皓月，像南风奔赴西洲……
洛屿原本撑在顾萧惟身上的手忽然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他微微向后仰，手向后想要撑在床面上，但摁到的却是对方的腿。
顾萧惟的一只手扣住了洛屿的后背，向前一带，洛屿差点迎面撞到顾萧惟，他赶紧撑住顾萧惟的肩膀。
“可是林导却说我不擅长感情戏。学长确定‘看狗都深情’指的是我吗？”顾萧惟不紧不慢地说。
他的目光禁情割爱，却忽然生出了无数倒刺，克制的尽头便是放纵和疯狂。
洛屿怔了两秒，唇线缓缓弯起，“顾老师，我怎么觉得你这眼神像挑衅？”
顾萧惟的目光里没有丝毫闪避，“跟学长搭戏，总让我充满胜负欲。普通的戏没什么意思了，要不然比一比——谁比谁深情？谁更让人心动？”
要说胜负欲，洛屿也有。
上辈子他们一起演话剧的时候，时不时就在舞台上较量，比台词、比表情、比气场。
只是比谁演的更深情这还是头一遭。
有点儿……挑战性。
垂下眼，洛屿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思考了两秒，再一抬眼，一切变了模样。
他的浅笑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浓艳明亮，像是要照进眼前这个人的骨血，让他露出外人口中不可征服的灵魂来。
顾萧惟仰视着对方，某种冲动和渴望越来越深，明明看透了眼前人目光的千丝万缕与深情无关，可他心底某一处却被蛊惑般……想要把他的翅膀扯下来，哪怕他的羽翼太锋利，会刺穿自己的胸膛。
蓦地，洛屿的表情变得急躁，扭曲的世界在那瞬间忽然回归原本的样子。
“顾老师！我们可以下次再比——我真的着急上厕所！”
洛屿一把挣脱了顾萧惟的手，急冲冲翻了下去，冲进了洗手间里。
顾萧惟听着洛屿的动静，向后一靠，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疯了……才信了你的邪。”
等到洛屿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到顾萧惟已经起了身。
敲门声响起，小琴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
“顾哥！洛哥！我来送晚饭啦！今天有荷叶鸡哦！”
顾萧惟开了门，沉默地接过小琴手里的外卖袋子，一个一个摆到了桌子上。
“小琴你来啦！让洛哥看看你——昨天那么晚回去，是不是黑眼圈起来了？”洛屿来到小琴的面前，左右看了看，“嗯，看来是真的累到了。”
“谢谢洛哥心疼我！不过洛哥你看了热搜了吗？可真解气啊！何慕还有何慕的工作室发微博给你道歉了！”
洛屿愣了一下，“给我道歉？何慕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啊？”
“因为他用小号到处骂你啊！尖酸又刻薄，完全不像个顶流！虽然他在道歉的时候说小号不是他的，是团队里工作人员的！但是谁相信啊！哪个工作人员天天溜他房间里拍照炫耀奢侈品？这下翻车了！”
洛屿露出不解的表情，“就算他用小号骂我，又怎么被扒出来的？”
“那你要谢谢我顾哥！”小琴一副邀功献宝的小表情，“我被何慕的小号气到不行，就截图出来发给我顾哥看！要让顾哥知道有人在网上针对他的学长啊！谁知道顾哥很淡定地给我发了条信息！”
“什么信息？”洛屿也好奇了。
小琴模仿顾萧惟的语气说：“这个微博里的奖杯是新媒体超级新星奖！只颁发给当年最红的新人！”
洛屿低下头，打开手机，很轻易就找到了那张带有奖杯的照片，在角落里那么不显眼，竟然也能被顾萧惟给发现？
“顾哥，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洛屿模仿小琴的语气，惟妙惟肖。
顾萧惟咳嗽了一下，摸了一下洛屿的头顶，“学长……别闹。”
小琴带着得意的小表情说：“黎总负责宣发嘛，我肯定得告诉他啊！不过我没有他的微信，就跟他派驻在剧组里的宣发专员说了这事儿。黎总就是黎总，一刀就捅到了何慕的要害！没想到何慕这一次认怂特别快！我还以为他只想把小号的锅甩给助理呢，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你的演技！”
一旦承认了洛屿的演技，以后就不能再说洛屿跟他抢角色是因为能力不足才落败。
上辈子受了那么多的憋屈，哪怕后来自己曲线救国，通过精湛的话剧表演回归到了影视圈，但他也没有想过能收到何慕的道歉。
洛屿看着那个冲到热搜第一的道歉公告，百感交集之余头脑也愈发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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