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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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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中旬,天寒地冻,正是一年最冷的时节,以往这个时候,大宗商贸与长途旅行早已经断绝,所有人都会守在城镇、村社中预备过年,便是东京城里也不会例外。

  但今年不同,全面战争改变了一切,自东向西,自南向北,战争的气氛遮盖了一切。

  而对于连通太原盆地与临汾盆地的雀鼠谷来说,情形更在是腊月中旬最中间的时间点上发生了更进一步的变化——之前四十余日,雀鼠谷这里兵戈不休,部队往来接替向前,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宋金两国根本就是在雀鼠谷进行漫长而沉闷的推进攻坚战;而从腊月十六开始,随着整个雀鼠谷被打通,这里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陡然间变得车水马龙。

  远超之前作战时千余人的编制往来,数以万计、十万计的军民涌入了谷中。

  雀鼠谷因为汾水而形成,而汾水也将雀鼠谷一分为二,大量的作战部队沿着较为宽绰的汾水东岸迅速挺进,而结冻的汾水本身与冻硬的河床则意外的成为了辎重部队的天然行军道路……民夫和牲畜全都套着防滑的草鞋,车辆的轮毂也被包裹了坚韧的干草,部分车辆、挑担干脆直接在冰面上拖行。

  这种情况下,部队通行速度惊人。

  不过,真正保障了汾水和汾水东岸进军速度的,其实反而是略微狭窄的谷内汾水西岸地区,以及山坳、缓坡……汾水西岸地区,早在之前进行推进战的时候,赵官家便亲自下旨,让节度使马扩出面,每推进一里,就都要在西岸建立一个综合性兵站。

  兵站也是赵官家亲自设计的,具体要求到了每一个人员配置。

  首先,兵站里要有足够的炊事人员与石炭储备,保障不间断的热水,并随时帮部队将干粮煮熟、化开。

  其次,兵站里最少要有三名随军进士,一名负责管理兵站日常运行,一名负责调解纠纷、监督军纪,最后一名则负责传递宣讲随时可能下达的军令。

  其三,兵站里要有几间额外的暖房,保障突发事故造成的伤员,有歇脚和处理伤势的地方。

  最后,所有的圣旨、军令,以及军官前后往来,无论大小,全都要从汾水西侧走,不许走东侧,阻挠进军。

  而除了兵站以外,雀鼠谷中,还有七八处山坳、缓坡,也都修了成型的营寨,这里是更大型的兵站,除了小兵站的基本作用外,还有大规模收容伤员、修理交通工具、屯放物资牲畜、就地充当防御点的作用。

  且说,这些东西,之前推进战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到很方便,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赵官家有点过头了……几个营寨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是非常好的东西,部队分东西往来外加河上运输辎重,大家井井有条的进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东京城哪里早就喊着要靠右走了。

  但是每推进一里就搞一个那种兵站,太过于浪费人力物力了。

  甚至有传言说,这是赵官家为了不让马总管丢了份子,故意给位高而权低的马扩找事做。

  可现在,当圣旨忽然下达,要求全军极速挺进太原,连士卒带民夫合计数十万的全军,外加无数辎重,需要穿过几十里长的雀鼠谷时候,最前方军官、臣僚只恨这种兵站不能每三百步一个的同时,却也终于恍然大悟。

  赵官家绝对是蓄谋已久,他就在等雀鼠谷打通这一刻,然后忽然变缓为急,变小为大,发动全部兵力,急袭太原城,让太原盆地里的金国守军和河北方向的金国主力全都措手不及。

  那么,且不提太原城天下坚城,这种急袭效果到底有多大,但无论如何,赵官家的决心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实际上,部队进发这么快,这么井井有条,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在赵官家的御驾就在身后。

  腊月十五连夜发的圣旨到各部。

  腊月十六,雀鼠谷内和阳凉南关外的屯驻的韩世忠、李彦仙、王德、郦琼等部精锐,便依次进发……与此同时,赵官家的御驾也毫不犹豫从后方的襄陵启动,在御前班直护送下,扔下刚刚抵达行在的日本武士,直接向北而来。

  龙纛下午便抵达了距离襄陵足足五十里的洪洞县,然后片刻不停,又行进了十余里,一直到天黑,方才在赵城南边一处空出来的宋军营盘内就近屯驻下来。

  也正是在这种进军速度和进军决意的威逼下,韩世忠也好、李彦仙也罢,王德、郦琼,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前方五六万精锐战兵,有序次第进发,连个抢道的都没有,直让人啧啧称奇。

  腊月十七中午,继续维持着一个惊人速度的御驾也进入了雀鼠谷。

  下午时分,天空开始阴沉下来,有小雪飘落。

  而傍晚时分,小雪之中,龙纛抵达灵石城下,却再一次过城而不入,而是继续行军,一直到天色难以支撑,御驾方才在谷地西侧一个山坳里的营寨中停下,并稍作停顿。

  御驾一停,下方的班直们自然乐得歇息,无论如何,再怎么秩序井然,这种行军都是很艰苦的一件事,只不过因为赵官家也在行军队列中,这种抱怨不可能宣泄出来而已。

  不过,军士们去弄热水泡脚、泡饭不提,随驾的近臣们却又再度忙碌开来,大量的奏疏与情报被送到御前,而赵官家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接过一杯热茶后就开始了处置。

  “给王德发金牌,告诉他不许轻敌冒进,务必等友军接手介休的围城阵地后再北上去围祁县。”赵玖打开第一个奏疏便有些无语,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哪来的什么雪夜下蔡州?!他听谁扯的典故?真当耶律马五和完颜折合是废物,不能虎口拔牙吃了他?!不就是在介休等了一阵子,看韩世忠、郦琼又跑他前面去了吗?依着之前的军令去做!”

  旁边首席学士范宗尹不敢怠慢,即刻匆匆取笔化墨,着手拟旨。

  而赵玖则已经打开了第二份奏疏,却又再度不耐:“再发金牌,告诉韩世忠,祁县不是御营左军的,他的任务是先平遥,再太谷,与王德交次进发!既不能慢,也不能太快,更不能乱!”

  直学士梅栎也赶紧取笔墨拟旨。

  但范梅二人都尚未写上几个字,赵官家复又掷第三份文书在案,然后以手指向了王彦:“王卿,你亲自快马去一趟,到前面四十里处胜水入汾水的河口那里,找到李彦仙,替朕给他说清楚……汾水西岸,孝义、白壁、郭栅、文水、交城、清源这一线,也就是完颜撒离喝的防区,朕交给他的意思不是让他攻下来,而是让他监视住,确保撒离喝的部队不能过汾水骚扰我们,而且很快会有李世辅带骑兵从后方抵达代替他监视河西,吴玠也会渡黄河从石州、岚州进来接手河西战事……让他稳住心态,不要浪费兵力,也不许贪功,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既快又稳的合大军至太原城下!事情办完后不要急着回来复命,顺便去巡查平遥、祁县、太谷,然后在太谷那里等着朕!”

  之前跟吕颐浩在临汾城内驻扎的御营总都统王彦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不顾天黑,直接带着几名亲卫打马出营去了。

  赵玖吩咐完三件事,心中不免无奈,哪怕郦琼并没有上书提出什么额外计划,却还是让人拟旨,强调了一边阻塞太行山,堵住上党与河北通道的重要性。

  就这样,虞允文也不得不摊开笔墨,加入到了拟旨的队列中。

  很快,三人拟旨完毕,呈上御览,待赵官家点头后,自有押班邵成章取印玺出来,加了大印后,又有刘晏取出代表了最高军令的金牌,这才唤来赤心队的成员,十人一队,匆匆而去。

  然而,旨意既发,赵官家虽然心浮气躁到连茶水都懒得喝,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不动如山,枯坐在营寨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而谜底也很快被揭晓,又过了一阵子,天色彻底乌黑之时,数十骑举着火把走汾水西侧通道,直达龙纛所在的营寨中,却正是此番没有受到征召向北的御营骑军都统曲端。

  其人既入营寨,早有杨沂中引入,越过诸多班直,直趋龙纛下的大寨内,然后在灯火通明的寨中俯首相拜,行礼问安:“臣御营骑军都统曲端见过官家……”

  “朕等你许久了。”赵玖冷冷以对,根本没让对方起身。“你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当面与朕讲?”

  曲端听着不好,当即抬头欲言。

  但未及再言,坐在那里的赵官家复又言语清冷,追问不停:“你是不是觉得,朕既然许你亲身来见朕,然后当面解释,便是有从了你的意思?”

  曲端心下冰凉,愈发慌张,之前种种想好的修辞全都飞到西辽去了,反而只能喏喏。

  其实不只是曲端,营寨中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与室外一个温度……且说,不是没人想到,赵官家这次雷厉风行之下,必然会有人吃挂落,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不免惶恐。

  这可御极近十年,军权在握的天子。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赵玖终于不耐。

  “臣……”曲端无奈至极,却只能小心出言,说了实话。“臣原本是想,太原之战,事关重大,御营骑军或许可以参战。”

  “骑兵攻城?”赵玖冷冷以对。“泼喜军朕不是带上了吗?不过泼喜军也不能攻城吧?只能拔寨。”

  “臣不是说攻城,太原之战,还得防备金军各城屯军出城袭扰我军后勤,若御营骑军至,臣替官家扫荡周边诸城,官家便可以放心身后,从容攻城了。”曲端声音越说越小。

  “可是朕不是让李世辅领御营骑兵中的一万党项轻骑来做这事了吗?”对方话音刚落,赵玖便继续追问,竟然是片刻不停。“李世辅和其部不是御营骑军所属?轻骑不是更擅长做这事?”

  曲端不敢再言。

  “留你在南边,不是为了防备金军狗急跳墙图朕身后?”赵玖依然追问不停。“曲卿,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亲自率你的嫡系部属北上……”

  曲端依然不吭声。

  “说话!”赵玖终于彻底不耐。

  曲端彻底撑不住,终究仰头说了实话:“官家……臣不是为了抢功,臣是以为太原之战非同小可,一旦事有不谐便会演变成决战,而官家身侧,韩郡王骄纵自大,李彦仙能守不能攻,马扩更是只能修墙筑垒……”

  “你也只会口出狂言!”赵玖直接打断对方。“所以,朕已经通知了吴玠,让他速速渡河,自石州、岚州而来,替朕主持中军……懂了吗?”

  曲端一时无言,但明显有些不甘。

  “延安郡王不在……”赵玖见状不再犹豫,直接扭头看向一人,言语清冷。“杨沂中,你去,代朕打他一鞭!逐出去!”

  半永久的土木大寨内,无人吭声,而天子旨意已下,却也无人敢驳斥,两边甲士班直拥上,将曲端拽出,直接拖到辕门,杨沂中拎起马鞭跟上,当众在门内一鞭抽下,便弃鞭肃立。

  曲端尴尬羞愤至极,但知道此次请战是犯了赵官家天大的忌讳,也只能尴尬去牽马,准备离还。

  “曲都统且住。”杨沂中既弃鞭,却又主动拦住对方。

  “杨统制这是何意?”曲端只想速速离去。

  “官家之前闻得曲都统要来,便早有旨意,说是闻得都统坐骑铁象老死于解州,未能再随都统驰骋疆场,所以让都统回去时将这匹马带回,以为坐骑。”说着,杨沂中闪开身来,早有班直牵来一匹雄壮大马。“这是去年西辽国主耶律大石遣人送来的贡马……”

  曲端见到那马,如何不认得是赵官家之前数月一直骑乘的坐骑,而从那班直手中接过缰绳后,也是尴尬喟然:“官家难道还忧心我为今日事降了金人不成?我便是真降,军中统制官们也要割了我的脑袋的……”

  杨沂中一声不吭。

  曲端见状也只能讪笑摇头,换上御马,略显尴尬的乘雪南归。

  而曲端一走,当夜无言,第二日一早,腊月十八,小雪早早停住,赵官家也再度动身,龙纛向北,催动着前方大军、带动着后方部队,河东方面各路主力也随即继续极速北向挺进。

  当日中午,便出阳凉北关,进入地形开阔的太原盆地。

  这个时候,赵玖再度回顾雀鼠谷,也不由感慨时也命也……因为按照本地出身的军官讲解,雀鼠谷真正险要的时候,乃是夏日,夏日汾水经常泛滥,泥石流经常冲垮道路不提,河水暴涨也会导致谷内可通行立足的地方变得格外狭窄,而且需要军队不停反复渡河,才能前行。

  若是那般的,金军依然层层设防,怕是宋军要么指望吴玠出战,要么只能转头去打上党了……哪里能如眼下这般,还能结冰成道,反过来促使大军通行加速呢?

  但且不管这小小感慨,只说赵官家的龙纛出了雀鼠谷,稍作停顿,便再度向北,当日晚间,便抵达了已经被李彦仙部牛皋给围住的介休城下。

  在此处,赵玖召见牛皋,稍作抚慰,并指着之前破阳凉北关的功劳稍作优赏,当日便屯于牛皋寨后。

  翌日,腊月十九,御驾行六十里,抵达平遥城下。

  而平遥城内守军本就为宋军忽然极速北上包围城池而震动,又见无数大军自城下经过一路向北,心中渐渐动摇,结果马上又见到龙纛抵达,却是彻底惊骇。以至于第二日,也就是腊月二十这天,赵官家即将扔下此处围城部队继续北上之际,有城中汉军作乱,打开东城城门,主动求降。

  遇到这般战机,赵玖当然没有放弃,却是将御前班直一并交予负责平遥锁城的御营中军统制官乔仲福,后者即刻纵兵入城,一番激战,乃是在中午之前便抢下了这个太原盆地的重要据点。

  但是,虽然破城,赵官家却依然没有停顿的意思,他将部分班直留下,集合部队,立即与后续赶上的王胜部一起出发,当日晚间抵达祁县城下,与王德汇合。

  又一日,也就是腊月廿一,赵玖于中午赶到了太谷城下,汇集了韩世忠、王彦,然后片刻不停,当日晚间抵达了徐沟镇。

  腊月廿二,在得知太原首府阳曲城东面重镇榆次已经被郦琼亲自带兵围住后,赵官家毫不犹豫,率领身侧已经越来越多的主战部队向太原首府阳曲而去。

  当日晚间,抵达了距离太原本城只有二十里不到的永利监,并在此处设立大营。

  腊月廿三,上午时分,经历了八天的急行军、穿越了雀鼠谷狭道,总计小五百里的路程后,赵官家的龙纛以一种绝对是超出想象的速度,出现在了太原府城之下。

  而在这个行军过程中,汾水东岸的重镇也被宋军迅速一一分割包围,甚至还攻下了重镇平遥。与此同时,为了保持进军速度,汾水西岸的诸多城镇,却几乎相当于被宋军整个抛之脑后,置之不顾,而负责汾水西岸防区的完颜撒离喝,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军的进军速度所惊扰,居然一直在宋军的监视部队下龟缩不动。

  得益于此,随赵官家龙纛一起到达太原城下的,还有不下三万御营各部精锐。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部队、民夫正不停从后方汇集而来。

  可以想见,今日晚间之前,怕是就能有四五万之众抵达,往后也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如果吴玠能如约抵达,便是有十万之众出现在此处,似乎也不必奇怪。

  而暂不提以后的事情,只说眼下,赵玖也终于可以驻马于汾水畔,然后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时代的太原城了。

  且说,宋代的太原城跟汉唐的太原城并不是一回事。

  之前的太原城主体都在汾水西侧,也就是传统的晋阳地区,而且城池壮大。而宋代的太原城则是早年宋太宗赵光义毁掉旧城后,发现太原这里根本不可能少得了一座大城,所以又让潘美重新建立的新城,且位于汾水东侧的阳曲县,而非是传统意义的太原地区,同时还小了很多。

  但是,这不代表这座城会在防御上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太原城逊色。否则,就不会有粘罕无奈锁城南下,结果转回头来太原居然还在宋军手中,便只好围城打援,打援打崩了几十万宋军还是不行,最后靠两百五十天的时间硬生生耗到城破,还要屠城泄愤的经历了。

  “官家且看。”

  韩世忠率本部背嵬军去城北当道以作防备,李彦仙去主持城下大寨的建立工作,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居然是一向在外面沉默寡言的杨沂中主动为赵官家指点起了太原城防……他本就是北面代州人。“太原城周十里有余,并不算大城,也没有全用砖石,而是夯土居多……但城西面临汾水,然后引汾水绕城为护城河……只有四个门,东面、北面、南面三门,全都有单独的突出关城,关城与身后城门之间依靠吊桥通行,却是正经的砖石城墙了……非只如此,城内还有单独的一座内城,内城周长五里有余,几乎占了城中小半,且内城中不住人家,皆是仓库、府衙、兵营……”

  “换句话说,这太原城虽小,其实反而是一个专门的平地堡垒了?”临汾水而立的赵玖望着太原南面关城上晃动的金军旗帜,恍然醒悟。“本就专门军用的地方?”

  “是。”杨沂中点头应声。“只能说,幸亏是冬日结冰,否则这汾水绕城,三座关城并立,只能起砲硬砸……而城内又能以砲制砲……便是硬耗……”

  杨沂中的话越说越慢,赵玖和其余近臣也同样渐渐被其他事物吸引住了注意力……原来,就在韩世忠去太原北面通道,李彦仙统揽大部队开始设立营寨候,而赵官家在龙纛下听取介绍的时候,随着南面关城上旗帜摇晃,忽然间,东面转出来一彪金军骑兵。

  这股子骑兵并不多,眼瞅着不过是七八个谋克,也就七八百骑的样子,看情形,明显是从东面关城转出来的。

  在赵官家和诸多近臣的目视下,他们先是直袭太原城东南角,惊扰了部分正在彼处立寨的民夫、军士,引发了一个小小的混乱……这倒也罢了,城中守军趁外敌立足未稳,发骑兵突袭,挫敌锐气,本是常规战术……然而,在一击得手后,这支小部队非但没有趁势折返,或者说本有了折返的迹象,却居然又依仗着南面关城的掩护,掉转方向,直奔龙纛而来。

  “完颜折合这是把朕当孙权了?”赵玖怔了一下,旋即失笑。“却不知道汾水结冰,他如何断的小师桥。”

  “陛下不妨暂避!”虽然相距得有一里多路呢,可杨沂中无奈,也只好转变了话题。“臣等为陛下迎敌……”

  “朕便在此处,观尔等破敌!”赵玖勒马不动,直接摇头。

  杨沂中看了眼王彦,见到对方会意颔首,这才与刘晏匆匆戴上兜鍪,然后一人督步,一人统骑,向前匆匆列阵。

  然而,因为敌军来的本就突然,而且御前班直虽然一开始披了主要甲胄,但依然不能算披挂完整,所以此时着甲列阵的速度不免有些稍微跟不上趟。

  实际上,这应该就是这支女真铁骑觉得有便宜可赚的缘故所在。

  唯独话还得说回来,这个时候,赵玖怎么可能后退?

  不过,就在两军即将仓促相遇之时,一彪兵马忽然从宋军主力大阵与御前班直队列缝隙中涌出,与女真铁骑撞了个满怀。

  赵玖一时愕然,因为他看的清楚,这居然是被自己下,此时刚刚从后方赶来的日本武士……数百日本武士,或手挽长的吓人的大弓、或手持和他们身高相当的太刀,骑着大概是用来后勤赶路的无甲马匹,气势惊人,直直冲入女真铁骑阵中。

  当然,日本武士骑马作战并不新鲜,因为早在平清盛来赤心队后便纵马娴熟,当时赵玖便因为好奇问过……结果平清盛告诉赵官家,此时的日本北面武士本就是骑马作战居多,只是带着步行郎党协助而已,而他们武器,从太刀到大弓,尤其是那种刀刃几乎与人相当的太刀,本就是骑马作战的专属兵器。

  而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日本武士的夸张武器给吓到,女真铁骑居然一滞。非只如此,因为那刀刃太长了,弓身太大,视觉效果太过强烈的缘故,便是赵玖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希冀之色。

  但也就是希冀而已,下一刻,随着这些夸张的太刀从女真铁骑那最少得有五十斤的厚重札甲上划过,交战双方和围观的赵官家以下诸多人士,全都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一时间,铁骑肆虐,日本武士伤亡累累。

  所幸给御前班直以及宋军大队争取了时间,倒也算是忠勇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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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献祭一本新书《虚境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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