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方孝孺的自我怀疑!
袁泰的死给朱允熥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也许多年后袁泰会因今日之事而沦为笑柄,因为他至死都在反对改革。
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真心为国的人,临死前也依然在做着他认为他应该去做的事情。
有些人注定会因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而被淘汰,袁泰如此,黄子澄如此,刘三吾当然也是如此,但他们不应该成为被人嘲笑的对象,因为他们也同样付出了自身所能奉献的一切。
朱允熥给不了袁泰所希望的东西,知晓大势的他也不能给,他能给的也只有一个还算体面的结局。
大朝会散了,然而今天朝会却让所有上朝的人都心不在焉。
袁泰死了,刘三吾被夺职了,黄子澄倒是破天荒地担任了太常寺卿。
最让人意外的是,皇太孙并没有追究自己老师方孝孺的责任,反而让他接替了袁泰的右都御史之职,这番调动着实很令人疑惑。
明知道与自己的老师政见不合,却依然升了老师的官,这是效仿唐太宗与魏征的典故?
不管事实怎么样,从这番调动中可以看出,这位年幼的皇太孙真的可以用高深莫测来形容,因为没有人能揣测出皇太孙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恭喜啊!方大人,才三个月时间就从五品升到了二品,可谓深得太孙殿下的看重啊!”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正在低头思考的方孝孺慢慢抬起了头,看清来人后, 脸色当场就是一变,
“原来是郁大人, 说起来户部还真不愧是太孙殿下第一个改制的目标啊!大朝会之上竟无一人反对,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面对方孝孺的嘲讽, 郁新不以为意,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脸。
虽然他也不知道皇太孙想的是什么, 但他明白一点,那就是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
满朝上下最熟悉皇太孙的不是那群勋贵,也不是眼前这个方孝孺, 而是户部尚书赵勉以及负责铸钱的郑崇。
这两人在改制宝钞的时候,就一直在太孙手下听命,这也是今天户部无人出声的原因。
本部尚书都不开口, 下面的人开什么口?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呵呵!方大人休要讽刺于我,太孙殿下做事的决心与毅力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我等身为臣子, 尽到臣子应尽之责便可, 过犹不及啊!”
“知道为何赵大人没有反对太孙殿下置军机处一事吗?”
方孝孺闻言直接摇了摇头,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老丈人都被罢官回家了, 这位户部尚书居然还是一言不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方大人, 早前我听赵大人说过一句话, 此言可谓发人深省啊!最关键的是, 这话是出自太孙殿下之口。”
“何言?”方孝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他虽然是皇太孙名义上的老师,可从来都不明白皇太孙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而深沉,时而顽劣, 有时还有些孩子气, 甚至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些许忧虑,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皇太孙, 又或者全部都是。
看着一副求知欲心切的方孝孺, 郁新不知道这个皇太孙的老师是怎么当的, 真的一心只想着教书?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当个御史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别的, 你也把握不住啊!
是个人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这全部的月光都洒在脸上了, 你居然还只知道教书?脑子真有这么直?看来这次过来是巴结错人了。
本以为会是大明未来的国之柱石, 现在看来此石非彼石,别说撑起大明的半壁江山了, 不放在固定的地方,甚至还有动摇根基的可能。
“唉!!失策了,果然还是太孙殿下有识人之明。”郁新在内心内忍不住发出一声唉叹。
尽管已经在心中把方孝孺列为了政治上危险分子,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必须要走完。
“我记得赵大人说过,改制就意味着昨日取得的辉煌已不适用于今日,这时候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以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来换取国家的长治久安,而不是等到泥足深陷时才知道早已无法自拔!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方大人,你是宋老大人的得意门生,你觉得这话有无道理?”
郁新说完直接就走了,他觉得跟这种直肠子的人说话,真没什么沟通的价值。
本来还指望这位将来的太子太师能在太孙面前美言几句,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看着郁新远去的背影,方孝孺当场陷入了沉思。
他此时终于有些明白皇太孙当下的所作所为了,宝钞之事不就是牺牲少部分人的典型吗?
看到了宝钞给大明的带来的利益,那位没有任何犹豫就举起了屠刀。
工部尚书秦达就是拉出来的替罪羊,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真的贪污了,还直接撞死在了自己家中,至于后面的种种当然就是皇帝在背后操控了。
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犯错,但他舍不得让太孙犯错,所有的被杀人全都是因太孙而死。
那太孙在户部的那段时间真的就什么都不知情吗?
这个反问一出,方孝孺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一直认为皇太孙还只是个孩子,将来只要教育得当,一定能够成为像故太子那样的仁义之君。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成为皇太孙的第二天,就要置军机处收拢军权, 这样的人能是个孩子?
难怪现在皇帝也不过问朝政了,就连大朝会这种大事也全权交给了皇太孙, 原来皇帝是觉得他立的皇太孙已经不需要观察和监督了吗?
“实践是栓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殿下!看来您早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先生了, 可笑的是我方孝孺到现在都还不自知。。。。”
在方孝孺陷入自我怀疑的是时候, 另一边的刘三吾也同样是如此。
为了让自己的岳父大人心情能好受一点,赵勉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是他不想让刘三吾留在朝堂,而是他怕自己的岳父大人晚节不保,早先就同时开罪了皇帝和储君,还能再有复起的机会吗?
或者说一个年逾八旬的老人,还能放弃自己原来一直坚持的东西吗?
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还是自家岳父的名声,他都没有阻止的道理。
对于皇太孙的手段他早就有所领教,他知道这是一个不能用年龄来揣测的上位,也很少按照常理来出牌。
谁能想象这位皇太孙正位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收拢军权?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皇帝的禁忌,说是触之即死都不为过。
可是这位不仅干了,现在还干得有声有色?
既然都已经行皇帝事了,那还说那么多干什么?真以为那位纪小,就能够当成软柿子捏了?要真有人这样想,那离死也没有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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