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万轨刚把来自警察叔叔的电话挂断, 盯着佯装乖巧的夏油杰，发出了灵魂质问。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有在意过的东西：“我想知道，你的为什么资料上变成了我？”
可怜的兔兔, 因为没有过入学资料，也没上过学，现在才后知后觉。
夏油杰顿时心虚的移开眼：“我, 我让咒灵悄悄去改的……”
“对不起, 万轨先生。”
其实是在上一次被请到办公室之后，夏油杰才悄悄的派去咒灵改了入学资料, 因为上一次父母电话没有成功打通, 再加上夏油杰潜意识认为父母是普通人, 不应该卷进这样的事情里……
最关键的一点是……
他，他害怕老师给父母打完电话之后, 让父母知道了他现在没有住在学校, 而是住在了万轨先生这里。
这样的话，父母一定会把他接走的。
夏油杰不想，一点也不想离开万轨先生！
虽然, 有的时候先生的行为像小孩子一样, 又会把他推去应付齐木编辑，但夏油杰不得不承认, 在与万轨先生生活的这一段时间, 是他能够看到那些怪物之后, 最轻松的时光。
所以, 他在害怕。
夏油杰低着头, 刘海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 抵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因为紧张攥成了拳, 甚至在微微发抖。
“是我太自私了, 万轨先生。”夏油杰轻声道歉：“我……我会改回去的。”
“确实太自私了。”万轨皱起眉，用‘原来你是这样的夏油杰’的视线看着小孩儿，夏油杰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心脏随着他这一句话，骤然一跳，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攥住。
……
夏油杰头不由得垂的更低，像被一大手压住了头。
万轨恨铁不成钢道：“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去改资料！！”
“去每个银行卷走十万日元，我还有这样辛苦的更新吗！！”
“你知道更新有多困难吗！”
夏油杰倏地抬起头，双眼不由自主的睁大，攥在心脏上的手带着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他脱口而出：“先生，那是犯法的！”
万轨反驳：“改资料就不犯法吗！”
夏油杰：“…………”
两位法外狂徒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万轨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他下意识的想把手机扔出去，却看到了上面来电显示的是‘齐木编辑’。
万轨收回了扔手机的手，接通电话：“有事？”
电话那边齐木编辑的声音很欢快：“夜兔老师！！好消息！！”
“说。”
自从上一次被编辑诱惑着写完之后，万轨觉得，没有烤乳猪的催更都是耍流氓，于是他道：“我新的书再写，催更的话，这一次要两头。”
他顿了顿，换了个口味：“两只吧，两只烤全羊。”
“……”齐木编辑噎了一下，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钱包，干瘪瘪的像每次夜兔老师交上来稿子的文件袋一样稀薄。
“夜兔老师，下次吧，下次。”齐木编辑哭唧唧的，都是对养了兔子之后入不敷出的心酸：“先不催，不催，老师上次交上来的够了，足够了。”
万轨顿时失去兴趣：“行吧。”
齐木编辑想打电话的目的，又有些兴奋：“夜兔老师！好消息啊！《屋檐下的兔子》定板了！明天给您的样书就会送到，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印刷上架啦！”
这段时间，万轨沉迷于夏油杰校园二三事，还真没关注自己的上一本书进程如何，被齐木编辑这么一提，升起了兴趣：“现在情况怎么样？”
兔兔市侩的很，他想知道这本书卖了可不可以一天吃三顿猪猪。
齐木编辑解释：“现在情况还算不错，因为编辑社也算是老牌的公司了，本身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编辑社很看重夜兔老师的，这边也登记了首页推送的预告，所以目前预约购买人数有好几千人呢。”
“对于新人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数据了哦！”
考虑到日本人口数量，以及购买实体书的数量，对于一个之前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而言，确实是不错的数据了。
“对了。”齐木编辑想起万轨的脸，犹豫道：“其实，把作者的形象公示出来，也是可以增加流量的。”
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一个长发飘飘的文艺男帅哥，就算没听说过这个作家，也会因为这张脸去点击了解一下的。
万轨原本听到提升流量，刚想同意，又想起了自己要去的局子一日游，顿时凶巴巴的去瞪夏油杰。
夏油杰不由得坐的更乖巧，甚至掏出了自己的便当盒，将咖喱大叔给小孩子准备的爱心午饭上供。
万轨没任何犹豫的接了，闷闷对电话里的齐木编辑道：“再等等吧，上架了再说。”
他还想和齐木编辑说，你要不要等一会儿也来局子一趟，就，保释你可爱的鸽子精，就先听到了远处的汽车声。
方向正是这边。
好，警察叔叔们来了。
万轨语速飞快：“我在局子等你。”
在齐木编辑‘哎哎哎？！’的惊叫声中，啪叽挂了电话，把夏油杰上供的便当盒往轮椅后面一藏，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一半，唰的软倒在了轮椅上。
因为本就长了一张温和似水的脸，在加上夜兔先天种族优势，万轨一整个装起柔弱来，可是能在吉原白吃白喝一个月。
虽然最后被夜王拎着脖子扔回了春雨，但那一个月是兔兔过的最舒服的一个月。
因为他漂亮啊！
吉原小姐姐天天都拿兔兔洗眼睛，糕点糖果一把一把的往万轨怀里塞，他那时候腿脚利索，十七八岁最会撒娇，小姐姐们有什么好吃的都塞给他一份。
兔兔在吉原一个月胖了两斤！
现在，万轨脑内风暴，相当从心的又开始装起了乖，有轮椅加持，效果直接翻倍。
夏油杰看了恨不得穿越过去，给改资料的自己两巴掌，然后他就看到了万轨先生虚弱的咳嗽时，往嘴里塞了块糖。
——那糖还是咖喱大叔给他准备的。
自从夏油杰来到这里之后，喜欢小孩子的咖喱大叔总是给夏油杰小零食，而这些小零食百分之九十九都进了万轨的肚子里。
夏油杰：“……”
夏油杰叹了口气，嘴角一撇，顿时泪眼旺旺的扑通跪在了地上，抱着万轨的腿，把脸贴着冰凉的膝盖吧嗒吧嗒掉眼泪。
万轨：“…………”
万轨一手摸着夏油杰的头，凄凉无比的叹了口气：“杰，谢谢你这么照顾我，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夏油杰眼泪掉的更凶：“先生，您身体这么差，我离开了您，您该怎么生活啊！”
万轨摸着夏油杰的脑袋，苍白的脸上一片愁绪，哀切的望向窗外，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散去。
撞门而入的警官二人组和柯南小朋友：“…………？”
“快走吧，别跟着我了。”万轨垂下头，手指眷恋的抹过夏油杰的眉眼，长发划过脸侧，眼底哀愁凝成阴云，他艰难的支起身子，努力想把夏油杰从自己腿上扶起来，但因为体弱，轮椅踉跄着向后滑动，带着轮椅上的男人身形不稳，险些栽倒。
没有血色的脸上顿时更加惨白。
佐藤下意识上前，替万轨支撑住轮椅。
万轨对着佐藤露出感激的笑，清俊眉眼因为过于白的肤色衬的好似非人，更像经久流传之下有了神志的画作。
与想象之中凶神恶煞完全不同的人出现，让佐藤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她飞快与高木对视一眼，交换眼神，又对上万轨，语气却终究变得柔和，倒不像审问‘嫌疑人贩子’。
“据我所知，夏油杰同学与先生没有一点关系，为什么联系人却修改成了你的。”佐藤直勾勾的盯着万轨，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说谎的破绽：“而且，本应该住宿的夏油杰却出现在了你家！”
高木已经收回打量周围的视线，补充道：“从生活痕迹来开，这里应该是居住两个人，就是和夏油杰吧？”
万轨脸色顿时更差，他用力拉扯夏油杰，想让这个抱着自己膝盖流泪的小孩站起来和警察走：“是我的错，都怪我。”
他唇色也变得苍白：“我和这孩子是前几日遇到的，我轮椅在河边没电了，因为是下坡，朝着河下滑。”
“我虽然害怕，但又想着，这么残破的身子，死了就就罢了，淹死还省了棺材钱。”
夏油杰抱着万轨膝盖的手紧了紧。
佐藤不认同的皱眉：“每一位公民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请不要这样轻贱自己！”
万轨对佐藤警官笑了笑：“谢谢警官，也谢谢杰。”
他眉眼温柔，手指插/进夏油杰的头发里，细细抚摸着：“这孩子太温柔了，他救了我，又说自己在学校住宿，反正住哪里都可以，就留在这照顾我。”
万轨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样不对，可身边有这样的孩子陪着，让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废人了。”
夏油杰扬起脸，鼻子眼睛哭的通红：“先生本来就不是废人！！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先生！”
万轨轻轻笑了笑。
“这孩子昨晚悄悄去了学校，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高木警察侧过脸，不忍的擦了擦眼角。
佐藤也没忍住叹了口气，其实就观察情况而言，夏油杰本人并没有受到虐待，气色很好，而且没有产生金钱交易，更甚，是夏油杰本人意愿留在这里照顾残疾的先生。
“先生教了我很多知识……我喜欢先生。”夏油杰拽了拽佐藤警官的裤脚，浸满泪水的眼里一片潋滟：“姐姐，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学校，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佐藤警官心脏暴击！
她差点就点头说好的好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作为合格的警察，她忍住了！
佐藤的语气很无奈：“这样，两位跟我走一趟吧，夏油小朋友的父母也在警局哦，你可以和父母商量这件事。”
说到这，佐藤又严肃了起来，对着泪眼汪汪的夏油杰：“虽然我知道你这是好心，你是个好孩子，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哦，这样很危险的，你家里人也会很担心！”
夏油杰乖乖点头，他心里想，我不是随便跟着走的，先生是第一个人，他可以看到咒灵，愿意陪我抓咒灵，也不觉得我吞食咒灵的模样很恶心。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柯南开口了，他不留痕迹的避开万轨的膝盖，以免自己的动作会碰到万轨的痛楚，扬起脸对着万轨甜甜道：“先生，我看您的掌心里有很多茧子耶，好像总是使用一种长形工具，先生是做什么的呀？”
他这话让佐藤与高木同时看向了万轨，长期使用长形工具的，大部分是运动员，像网球运动员，跳高运动员等，但很显然万轨的身体状况不能够是运动员，如果以前是的话，这些茧子也不应该这么新。
万轨垂眸看向柯南，他发现，人类的幼崽真的很厉害，晴琳很厉害，晴也很厉害，这个小男孩也很敏锐。
——当然，他养的小工具人是最厉害的。
果然人类总是充满多样性，他摸了摸柯南的头，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下轻轻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我有状况很强烈的皮肤病，不能够照射太阳，所以长期打伞。”他脸上露出一份落寞：“杰真的帮了我很多。”
柯南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再一次伤害这位先生，他脸上顿时出现几分窘迫，着急的上下摆手：“啊……那个……”
万轨打断了柯南的支支吾吾，对着眨了眨眼睛：“不过我现在是一位新人作家哦，过两天就要上架啦，叫《屋檐下的兔子》，小朋友可以看看哦。”
柯南大松一口气，对着万轨露出笑容：“我一定会去看的！”
最后，万轨是打着伞，被两位警察抬上了警车，其离谱程度，让给夏油杰□□心晚饭的咖喱大叔差点打碎了盘子。
警车远去，咖喱大叔嘟嘟囔囔：“这虚弱的家伙，还是当初一巴掌拍碎我大理石桌面的流氓吗？”
“这里还租房子吗？”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咖喱大叔抬头，看见红棕色头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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