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搭线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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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三人刚刚离去,几辆马车地到来,便中止了所有的议论。
大殿中,广场上,喧嚣声都止住了,众人同时回过头,恭敬地看向那几辆马车。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在众人地注目中,俊逸脱俗的王弘,施施然地走下马车。
几乎是他一出现,人群中,便暴发了一阵小小地欢呼声,这些欢呼声中,绝大多数是少男少女所有。
面对众人地欢呼,王弘只是微微一笑,他转过头,看向后面。
他后面的一辆马车中,也走下了一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生得一张清秀的脸孔,胡须短短,他的双眼特别明亮。
看到这中年人下了马车,大殿中,一个士大夫哈哈大笑着迎了出来,远远的,他便朝着那中年人一揖,朗声道:“琅琊王仪驾到,刘府真是篷壁生辉啊。”
那王仪闻言,转头盯向那士大夫,诧异地问道:“有七郎在,还不够你家的破墙壁发光吗?”
这话一出,那士大夫不由一愣,转眼他干笑几声。暗暗想道:早就听说过,这个王七郎的亲叔叔王仪,有张毒嘴,说起话来很难应对,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差。
在他寻思际,那王仪也不用他招呼,广袖一甩,大步向殿中走去。
不一会,王仪便站到了殿门口。
他朝里面望了一眼,突然噫了一声,诧异地说道:“那个姓陈的小人呢?”
听到了他话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弘嘴角一挑,淡笑道:“陈元啊?好似先行离去了。”
王仪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说道:“他怎么会先行离去?昨日时,那家伙还拖人找到我,说要把一个女儿送给我。我当时便想着,七郎你死里逃生,也是需要一个女人来败败火,听说他那女儿是个骚媚的,便应了。没有想到,这小人却失信了。”
他说着的时候,王弘笑了,他嘴角微扯,慢慢说道:“此事以后再也休提。”
王仪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常,点了点头,道:“听管事说,那小人连女儿也没有拿出来,便说着要与我们一道回建康,还要给他安排一个六品职位。这种人,是不值得一提。”
王弘眉头挑了挑,没有吭声。
这时的陈元,哪里知道人家琅琊王氏来的掌权人之一的王仪,直接把他称为小人,还说他不值一提了?
他坐在马车中,一张脸紫红紫红的,噗哧噗哧地喘着粗气。可马车刚驶到陈府外面,他便悔了。
他伸手掀着车帘,半天没有动作传来。
直到陈微怯怯地叫声唤来,“父亲?”
陈元转过头去,他的双眼透过陈微,看向他的身后,“阿容可在?”
陈微怔了怔,也向后面看去。
不一会,她便看到陈容的马车驶入府中,当下叫道:“父亲,她在那里。”
陈元不耐烦地喝道:“我没瞎,看得到!你先回去吧。”
陈微见他心情不好,连忙小小声地应道:“是。”
陈容看到陈微的马车驶远,而陈元的马车没动,不由有点纳闷。
当她靠近时,陈元正从马车中,伸出头来打量着她。
此时正是夜间,天上一轮弯月,光线很暗,他这般目光诡异地盯着陈容打量,直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陈容低下头来,小心地唤道:“伯父?”
好一会,陈元才点了点头,他说道:“阿容。”
“是。”
在陈容小心的,询问的目光中,陈元沉呤了一会,却是大手一挥,道:“无事,你先回府吧。”
“是。”
陈容的马车,也迫不及待地向府中驶回。
昏暗的月光中,陈元望着陈容远去的马车,皱起了眉头。他瞪着陈容的马车时,表情有点懊恼:还真给大哥陈公攘说中了,现在的南阳城,是一日比一日靠不住。要过富贵日子,还是得回到建康。花了两天时间,好不容易搭上了琅琊王仪那条线,自己一气之下又没有把握好。只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子,要是她当初不曾当众说出,她弹凤求凰便是为了嫁王七郎,自己大可把他送给王七郎为妾。哎,弄到现在,有个王七郎卡在那里,自己要处置她总是没有底气。
这一次,王仪为了迎回王弘,率领大队私军,闯过胡人的包围入了南阳城。这消息对于南阳城的士族来说,还真是大好。
陈元这人,脸皮还是很厚的,他虽然一怒之下冲回了陈府,那怒火,这个时候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对他来说,在刘府受到了侮辱虽然难以忍受,可与身家性命来比,又算不得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搭上琅琊王氏那条线,随他们的私军一道返回建康的好。
陈元寻思中,他的马车驶向了院落中。
刚刚跨下马车,陈元想到了刚才所受的侮辱,便又转身回到马车中,喝道:“去陈公攘的院落。”
“是。”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了。
刚到中午,陈容便听到,陈微的院落里,传来了一阵欢笑声,和一阵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声音随风入耳,陈容没有在意,转身返回。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陈微在院门外笑着叫道:“阿容,阿容。”
听着她那欢快如小鸟的叫声,陈容暗暗纳罕,她开口应道:“在呢。”
陈微冲入了她的院落中。
她望着陈容,目光明亮之极,语气又轻又快,如鸟儿歌唱,“阿容阿容,刚才大伯父的人来了,他说啊,今天晚上,要带我们两个参加王氏的夜宴。”
她的声音一落,便看到陈容歪着头望着自己,目光审视。不由撅起了嘴,跺脚恼道:“为什么这样看人家?”
陈容嘻嘻一笑,她打量着晕生双颊,与昨晚形像相差太远的陈微,问道:“阿微今日如此开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不跟你说!”
陈微丢下一句,扭着腰肢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阵欢快的歌声从陈微的院落里传出。
陈容听着这歌声,心神一动:能让陈微如此欢快的,只有一人,只有一事。莫非,今天晚上陈公攘带我们赴王家之宴,会遇到冉闵,也会向他正式提起结亲之事?
陈容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平妪走出院落,一眼便看到陈容呆杵在那里,木木的,也不知想些什么,便唤道:“女郎,女郎?”
陈容回过头去。
平妪关切地望着她,轻声说道:“女郎脸色不好,可是累了?”
陈容摇了摇头,冲入了房中,她把房门重重一关,半天没有出来。
转眼,傍晚到了。
这时候,陈公攘也派了人来,通知她今天晚上参加王氏的夜宴,还要她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于是,陈容在婢女们地服侍下,洗沐更衣,此刻,她便坐在铜镜前,任由两个婢女摆弄着。
一个婢女一边给她修着眉,一边笑道:“女郎肌肤白里透着红,太过健康,还是略略苍白些好。这粉可以敷厚一些。”
另一个婢女轻应了声是。
那个婢女又说道:“女郎的嘴唇丰润微翘,让男人看了想入非非,涂口脂时,尽量遮掩一下。”
“是。”
她又打量着陈容的身材,笑道:“女郎胸乳肥大,腰又太细,臀又太过圆翘,记得把胸束紧一些,腰也缠两层布帛。这样一来,那臀也会被衬得平实些。”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陈容,目光中有着轻蔑,说的话,却是笑笑的,“女郎休怪,我士族小姑,自以清雅为美,女郎又不是个舞女,生得这般妖娆,实是不好。”
陈容看也不向她看上一眼。
她抿着唇,广袖下,双手相互绞动着。
这两个婢女,是阮氏派来给她打扮的,她们来时说了,今晚的宴会非常重要,陈公攘也非常重视,她们的任务,便是把她打扮得得体华丽,不输给建康城中的女郎。
陈公攘和阮氏这般慎重其事,直让陈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坐在塌上,任由她们摆布的这一个时辰中,好几次都想破门而出,逃得远远的,可想一想,她又不能。
前一世,她做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什么也没有得到。
在发现自己重新来过时,她发过誓,一定要换一种方式过活,一定要活得很好很好的。
可这一刻,她的心,在两个婢女的抚弄中,时时都有崩坍地迹象。
她一次又一次地绞着双手,她只能借由这个动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使自己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婢女的声音传来,“好了,女郎可以起来了。”
陈容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向铜镜中看去。
这一看,她差点跳了起来。
镜中的她,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直是白得刺眼。那嘴又被口脂涂得红红的,小小的,至于眉毛和额侧的头发,更是被精心修剪过。在她的太阳穴上,还贴着两片小小的花黄。
这哪里还是她了?只怕王七郎和孙衍见到自己,都不认识了。
陈容迷糊地忖道:建康城中的女郎,要都是这样地打扮,那,那还真是不合自己的眼光。转眼,她又忍着把脸洗净地冲动,看向镜中的自己,忍不住问道:“这,这是建康城流行的妆容?”语气中,尽是不敢置信。
两婢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蹙的蹙眉,摇的摇头,其中一婢回道:“女郎长相不好,敷了粉还是只见庸俗。”
另一婢笑道:“还是可人的。行了,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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