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矛盾
“惟儿?”礼亲王注意到眼前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眼中满是探寻之色。
沈惟回神,朝礼亲王抱歉道:“对不起,我今日……”
礼亲王到是笑了笑,抚了抚沈惟的脸:“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今日有事?”
沈惟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礼亲王就这么看着他。
“王爷,若是有一日有人要我死,你是帮我还是帮那人?”沈惟突然抬头看着礼亲王,认真道。
礼亲王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眉头深深蹙起,眉间的川字纹十分清晰。
“这话是何意?谁会让你死?”
沈惟一直看着礼亲王,神情倔强:“你先回答我。”
礼亲王也看着沈惟,突然他有些痞痞的一笑,还故意有些轻佻地伸指点了一下沈惟的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怎么舍得你死?”
沈惟闻言脸上却是没有喜色,他垂了垂眸子,嘴角的笑意有些讽刺:“这就是你的回答?”他与礼亲王在一起多年,自然是知道他若是逃避问题时,会用的招数。
礼亲王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色,沉默了片刻,面上突然就带了些疲惫:“惟儿,你与我说话总是遮遮掩掩,如今却怪我不够诚恳?你什么事情也不说,让我怎么回答?以你的性子,即便我现在回答你,无论你与谁为敌,我最后都会站在你这一方,你会信吗?”
沈惟闻言愣了愣,他垂眸看着地上倒影的树影沉默了。
礼亲王看着沈惟,轻叹了一声,他起身将自己一直没有系上的衣带系上了。然后走到了窗边,抱着臂倚在了窗棂上。
沈惟抬眸看着礼亲王,他的背影让沈惟有些恍惚。屋子里很静,谁也没有说话。礼亲王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惟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沈惟突然起身了,他没有穿鞋就下了榻,缓步走到了礼亲王的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礼亲王一顿,最后不由得轻叹了一身,转过身来,将沈惟抱在了怀里。
“不闹了?”礼亲王看着沈惟,宽容地笑了笑,仿佛刚刚沈惟不过就是在使小性子,闹别扭一般。
沈惟垂眸:“我只是害怕而已。”
礼亲王挑眉讶异道:“你怕什么?”
沈惟苦笑:“怕自己最后会众叛亲离,连你也与我形同陌路,最后兵戈相向。”
礼亲王失笑地摇了摇头:“只要你不造反犯那抄家灭族之罪,怎么会重判亲离?”
沈惟身子僵了僵。
礼亲王却似没有注意,继续道:“惟儿,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不想着要反天,反宣氏,本王总能护着你的。”
这算是礼亲王的承诺了,真正认识礼亲王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会轻易给承诺,因为他从来不会违背承诺。
沈惟闻言似悲似喜:“不反天么?若是我要反天呢?”
礼亲王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反天?你反天做什么?乱世才出逆臣,如今国泰民安,皇帝年轻有为。你贵为国舅爷,不是应该期盼我们宣家的江山越稳越好?”
“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是什么,天命……不可违。”
礼亲王皱眉,突然抬手摸了摸沈惟的额头,有去摸了摸自己的:“奇怪,没烧啊,怎么今日尽说些胡话?”
沈惟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他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也没有办法与礼亲王说什么。不过他想,他已经明白了礼亲王的态度了。
只要他不是要与皇家为敌,即便沈家会被朝廷抄家灭族,礼亲王也会护住他的性命。但是若是他想要谋朝篡位,礼亲王最终还是会站在宣氏皇族的立场。
他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结果却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看着神色温柔的看着他的礼亲王,沈惟有些迷惘。他是不是应该趁着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先杀了宣礼,以免他像前世一样,最后成为那人背后最大的支撑?他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最后都没有办法将礼亲王的力量争取过来为他所用吗?
宣礼,宣云……
“你今晚留下吗?”礼亲王抱着沈惟,低头笑问道。
沈惟抬头看向他,神色依旧有些迷惘与挣扎。
礼亲王笑了,揉了揉他的发顶:“别这样看着我,本王好不容易君子一回,随了你的意思。你若是这般看着我,我可不让走了。”
沈惟却是突然主动抱住了礼亲王。
……
夏日天亮得早,沈惟却是在第一束光线落进窗户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睡在他身边的男人也睁开了眼。
礼亲王朝他一笑:“还早呢,如今寅时刚到外头就亮了。再睡会儿吧,才刚合眼。”
沈惟却是起身拿着自己落在床尾的衣裳披上。
“人多了,就不方便了。”
礼亲王见他坚持要走,有些无奈,跟着起身,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眼下的青黑:“啧——本王的错。”
沈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礼亲王哈哈一笑,主动下床去了壁柜那里翻出了一身衣裳,走回来递给沈惟:“换上吧,你爱干净,这一身都皱了。”
沈惟低头,见礼亲王手上拿着的正是平日里准备的给他换的那种。他接过了,将自己身上的那一件扯了下来,换上了。
“我最近可能会有些忙,下次你来的时候记得先派人来说一声。不然若是我没有在府中,怕你会白跑一趟了。”
沈惟系扣子的手一顿,继而斜睨着礼亲王道:“有了新欢?”
礼亲王闻言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揉沈惟的头:“本王只有你这么一个旧人,什么新欢不新欢的,瞎闹!”
沈惟漫不经心道:“那你这个京城人皆知的逍遥王爷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能让你忙的,除了女色,就是男色。”
“胡说八道!本王最近是因为祭天的事情要常去宫中,与皇侄商议。”
沈惟眉头一皱:“祭天不是皇上的事情吗?与你这个王爷有什么关系?”
礼亲王笑道:“众位大臣倒都嚷嚷着要皇上去,可是天子是什么人?他们说去就去?”
沈惟看着礼亲王:“皇上要你替他去?”一般而言,代天子祭天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太子。
礼亲王无所谓道:“皇上没有太子,皇子也年幼。如今够资格替他去的,也只有本王这把老骨头了。”
沈惟想了想,突然道:“那你就非去不可吗?这次……明显是因为天灾,若是……你就不怕人家说要清君侧?”
礼亲王依旧是笑:“罪在本王,总比罪在天子的好。”
沈惟却是冷笑了:“你到是好心。可是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最终若真是罪责被归到你身上,他又会不会护你?即便是你这次替皇上祭天,最后真的求了一场雨下来,焉知他心中会不会有疙瘩?”
礼亲王闻言,眉头紧皱:“惟儿,你是怎么了?”沈惟语气中对上位之人的不满,很明显。
沈惟吸了一口气,缓了呼吸:“没事,我只是为你担心罢了。这世上,好心得不到好报的事情多了去了,皇家亲情淡薄,我不想你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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