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书楼 > 大讼师莫风流 > 358 少年的心(二)

358 少年的心(二)


    堤坝的事,已经是定局,推是不可能推的。

  等案子提审的时候,这就是证据!

  “消息能封锁的了吗?”回下河镇的路上,杜九言问道。

  桂王道:“封锁不了又如何,本王想弄他,没有证据一样弄。”

  在颠簸的马背上,杜九言看着他的侧颜,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很长,也第一次看到真正生气是的桂王是什么样子。

  不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浑身透着一股她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萧杀之气。

  散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才是掩藏在“桂王”之下的赵鼎吗?

  她扬眉笑了,“王爷,您这样有几分颜色。”

  桂王一转头撕了脸上的面皮,冲着她抛了个眉眼,霞光中他周身度着金光,眸光清亮似淬炼过的宝石,眼尾上挑透着一丝妖冶,气质矜贵……高坐马上走的不疾不徐,宛若画中仙子。

  她点头,赞叹道:“风情万种,美不胜收!”

  桂王洋洋得意,方才的冷漠和萧杀从他身上消失了。

  像是一道雾气,迷迷蒙蒙,风一吹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杜九言有些恍惚,却又不觉得奇怪,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藏在心底,压在梦里,不为外人知也不能为外人道。

  是苦还是甜,夜深人静时,自己品尝。

  “言言,”桂王拉着马凑过来,“这一次去京城,你要帮我!”

  杜九言愕然,“王爷,您刚才杀气四溢,霸气侧漏的样子呢?”

  桂王一笑,“外人面前,总要装一装的。这些事,你不帮我,我做不成的。”

  鬼才信你的胡话。杜九言道:“你让我一个无门无路的小讼师,和你一起去撕京城贵人。王爷,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桂王摇头,“我的言言,无所不能!”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她了。刚才,应该是她一时的错觉。

  他没有正经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

  全身最厉害最有本事的,就是他的色相,卖一卖倾国倾城也是可以的。

  “看时间吧。但我不冲锋陷阵,出谋划策我可以试试的。”杜九言看着他,“我这样的小羊羔,进了京城那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桂王不相信,“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杜九言道:“这叫自知之明。我螳臂当车,死了你给我厚葬啊。”

  桂王道:“我陪葬!”

  “驾!”杜九言一甩鞭子,马撩开蹄子,跑的飞快。

  桂王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缩着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哈哈大笑,喊着道:“言言,我们双穴合葬,永不分离。”

  “驾!”杜九言啪啪甩着鞭子,一会儿就不见了。

  桂王往前追,两人你追我赶回到客栈。

  “爹啊,跛子叔叔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小萝卜站在门口等杜九言,“这里附近我都看过了,不好玩了。”

  “我想念妙姨姨,想回家了。”小萝卜抱着杜九言的腿。

  杜九言将他提起来抱着,道:“明天一早就回去好不好啊。”

  小萝卜点头,这才看到桂王,挥着手道:“义父好!”

  桂王点了点头,将马丢给小厮,纵然见过这张脸,可小厮还是迷恋地盯着看了好几眼。

  银手稍后回来,大家吃过饭,去了茅道士的房里。

  “为什么来我房里开会呢?”茅道士将椅子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了,又被要求开窗通风。

  桂王嫌弃地道:“我们身上有灰,进房间不合适。”

  茅道士瞪眼,“王爷啊,你这样说太伤贫道的心了。”

  桂王撇了一眼茅道士的床。

  被子一半垂在地上,另一半被一堆脏衣服压着。

  乔墨问道:“你又不洗澡,为什么换衣服?”

  茅道士将衣服用被子裹起来,外表看上去整洁了不少,“就是因为不洗澡,所以才要换衣服啊。你们不懂,我们方外人,都不常洗澡的。”

  “洗澡多了,仙气就少了。”

  大家一脸嫌弃,杜九言道:“说正经事。”

  “今天银手受伤了,”杜九言和大家道:“往后你们要对他更加爱护点。”

  茅道士和陈朗都还不知道,花子和闹儿以及小萝卜忙扑着去抱银手,问他怎么了。

  顾青山负责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啊,”茅道士大言不惭,“人生嘛,就是要多跌倒几次,这样才能体会百味。”

  杜九言道:“跳楼呢,要不要体验?”

  茅道士看着窗户,这是二楼,“不要,我现在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只要舒心舒服甜蜜蜜就好了。”

  “邱文力,现在是工部侍郎了吧。”忽然,陈朗开口,道:“他是天化十八年的进士,比我早一届,为人还算正直清廉。倒是没有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

  陈朗的过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他也不再避而不谈,有必要的时候,他会去谈起。

  “世道都是这样,”陈朗看着垂头丧气的银手,“你还年轻,只要保持住一颗赤子之心,将来必有作为。”

  银手擦了眼泪,点头道:“多谢大家开导,我现在没事了。等三年后我再修建这条滚水坝,一定将它做成几十年几百年都不倒能传世的水坝。”

  桂王颔首,“那你努力。”

  银手拱手应是,“谢谢王爷的信任,让我有这样锻炼的机会。”

  桂王颔首,受了他谢。

  第二日,留了人在这里扫尾,烧了李二和李英两个人的遗体,将李双和十几个工匠带回去。

  又开始下雨,水位涨了,但下河镇却没有以往那样,以往水流快水位涨速太快,而来不及应对。

  正如工匠所言,三年内这个水坝是肯定有用的。

  大家回到邵阳。

  蔡卓如在家门口等他们,笑着道:“昨晚跛子哥他们回来了,我就猜想你们今天是不是要回来了。”

  “是不是都饿了,我在德庆楼定了席面,一会儿就会送来,你们好好吃一顿休息一下。”

  小萝卜抱着蔡卓如的脖子,贴心地道:“蔡叔叔,您真是对我们太好了,难怪我爹夸您最温柔。”

  蔡卓如脸一红朝杜九言看了一眼,她正在搬东西,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颔首道:“说的没错,是很贴心。”

  “有一夜我很无聊,忽然想起来,你和路妙是不是有婚约?”杜九言抱着行李进去,蔡卓如顿时笑的无奈,“早就取消了,她当我是兄长,我当她是妹妹,不合适。”

  “近亲别结婚,生孩子不聪明,”杜九言将脏衣服丢墙角,“律法里也有,不要违法哦。”

  蔡卓如笑着道:“知道了,不违法!”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件事?”杜九言自己鄙视自己,又跑了一趟搬东西,蔡卓如接过来,“九言,你什么时候去京城?”

  杜九言道:“过了八月十五,你也要去吗?”

  这次去,事情还真多。

  蔡卓如想了想,觉得看时间合适,“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这次去想等等也没有合适的铺子。”

  杜九言咦了一声,“你要做什么买卖?我出资搭伙。”

  蔡卓如道:“还没有想好。不过左右两种可能,一个是做湖广菜色的馆子,一个是卖西洋的舶来品。”

  “舶来品我看没什么路子,我上次去的时候,就看到街面上有两家铺子。”杜九言道:“饭馆好,只要有后台撑着,不怕做不好。”

  蔡卓如就看着她。

  杜九言想了想,道:“等到了京城,先找铺子再找门路。都知道寸土寸金,铺子比门路靠山还难。”

  蔡卓如深以为然,点头道:“确实如此。”

  “听说昨晚焦三爷从河坝上抓了人回来,是那边出事了吗?”蔡卓如问道。

  果然,消息是封锁不了的,得把田卯和黄觉两个人看管好了,一定不能让他们死了。

  “嗯。有人在堤坝的材料上动了手脚,贪了巨款。”

  蔡卓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道:“处处都一样!”

  “先生!”门外,傅元吾和邹凯玄跑进来,杜九言停下来看着他们,“消息这么灵通啊?我准备下午去的,你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两人和杜九言行了礼,看了眼蔡卓如。

  “他没事,你们说吧。”杜九言泡了茶,给三个人各一杯,傅元吾道:“从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注意程公和陆先生他们。”

  “我总感觉,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是什么我猜不到。”傅元吾道:“去过藏卷阁,将里面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找一个废弃的书阁。”

  找东西,难道想要带着西南的宝贝投奔燕京?应该不会,西南的人对西南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爱。

  “让他们找吧,等找到了再把他们摁倒撵出去。”杜九言很大度地道。

  傅元吾和徐子玉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杜九言问道:“见到我这么开心,以至于失心疯?”

  “是刘先生,他说如果我们将这件事告诉您了,您一定说不要管,等他们找到了,再把人抓起来!”徐子玉道。

  “刘先生现在很了解您呢。”

  杜九言道:“突然有点不喜欢刘先生了。”

  大家都笑着。

  下午,杜九言往西南去,考试临近气氛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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