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友爱公寓（24）
一楼餐厅。
二十五人齐聚一堂, 其中玩家十九人，住户六人。
两种不同属性的人分开，泾渭分明坐好。
“傅叔叔……”
明蕉蕉在人靠近的时候小声叫了傅醒一声, 无措地看着他。
“不影响。”
傅醒只说了三个字, 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游离在众人之外吃早餐。
明蕉蕉不知道傅醒要干什么，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机, 只好焦急地坐着等姜曜出现。
众人吃完早餐也不见宣布什么消息, 逐渐焦急起来，情绪激动地向通知集合的傅醒求证, 可惜后者交代了该交代的, 就跟闭了嘴的蚌壳似的撬都撬不开。后来事先得了信知道生门已经发现的玩家们聊开，住户们在惊疑不定的茫然中也参与进去, 才稳住了。
“……那车开着开车就会回到公寓, 得一直转弯一直转弯，才能避免回到公寓, 累死我了。”
“就是, 真的是好险啊，我感觉有几次猎手差点就看到我们了。”
“咦，张麻和黄积极呢, 他们也离开了啊, 还是在我们之前离开的，难道一时间没把好方向盘, 在结束前回到公寓了？”
“什么？你们离开公寓了吗？你们怎么还活着？！”
住户的声音淹没在玩家们的讨论声里, 迅速揭过去了。
“不知道，昨晚大家都回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有没有可能，在外面待的时间也不能太长, 就比如要在第七天结束前回到公寓，否则就按第一天的规则算了。”
“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玩家们唏嘘不止，要是为了安全在外面拖延着不敢回，结果一不小心拖到第二天违反守则，那可真是……冤死了。
“什么第七天和第一天的规则啊，不一样吗？”
住户们不和谐的声音再次被忽略。
“对了对了，傅队不是说姜曜发现生门了吗，她会告诉我们吗？”
“肯定会啊，不然傅队干嘛要让我们都到餐厅集合？”
“……那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哈，傅队都知道姜曜发现生门了，那傅队也知道生门在哪儿的吧，为什么他不直接放我们出去呢？”
有人立刻嗤道：“那很明显是姜曜先发现的呗，傅队这种……肯定不会做背着姜曜把大家放走的事情啊！”
他这话说得大家毛毛的，有人生出不好的预感：“你们说，那姑奶奶不会拿生门要挟我们吧？”
寂静一秒，有人赶紧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纵然大家相互安慰不至于这样，可这个念头合情合理，到底在心中生根发芽了。
大部分人自暴自弃地想，要挟就要挟吧，谁让自己找不到生门在哪儿，只要能早点出去，保住小命，以后……来日方长呗。
姜曜下来的时候，明蕉蕉第一个站起来，张嘴想询问这样到底要干什么，看到这么多人又坐回去，不敢暴露。
短短几日，姜曜已在公寓里凶名远播，故而不止平安小镇的玩家不敢指责她来得晚，就是住户也没说话，耐心十足地等她开口。
昨晚被迫奉献的新人头皮都麻了，心里有一百个念头，暂时不敢吱声。
昨晚被迫帮忙的老人心肝都碎了，心里也有一百个念头，也不敢吱声。
毫发无伤的吴聪王九飞奔过来伺候，倒是让骤然安静下来的场面正常了一些。
姜曜让两人替自己去拿早餐，托腮撑在桌上看这数量不少的幸存者，冲大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各位……”
她起了个头，“恭喜大家都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明蕉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姜曜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了。
npc住户纷纷跳起来，事先从傅醒口中得知姜曜已经有生门线索的平安小镇玩家们反倒是最平静的。
“我们可以走了吗？！”
“怎么走？！”
姜曜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四周安静下来，二三十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她。
姜曜抬手按了按土著那边，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你们都能走，安心坐着就行。”
然后她将目光慢悠悠转向玩家群体，“至于你们……想走的就来开价，开价让我满意，就可以离开了。”
杜琳仪嘴角一抽，最后没忍住伸手挡了一下，才没笑出声来。
果然，无差别全方位勒索这种事，也就姜阳阳做得出来了。
土著们无所适从，但看看另一边要开价的那群人，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便宜，遂不出声，坐等后续。
玩家们的脸色精彩极了，强压之下还是有吝啬的不想出血，偷瞄一眼傅醒后觉得有谈判的底气，拍桌起身。
“一个生门而已，还真以为我们离了你就找不到了？！”
姜曜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低头看手机。
管理员：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内公寓里禁止大呼小叫所有人
片刻沉默过后，有人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的瞬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他妈的，姜曜怎么变成管理员了？！
站出来试图“谈判”的男人也僵住了，不知道是应该趁大家不注意坐下，还是轻声细语的继续叭叭。
好像无论选择哪种，都已经一败涂地。
姜曜气定神闲，轻声问道：“还有意见吗？”
众人的眼神落在身上，男人捏了捏拳头，最终挤出一个微笑来，掐着嗓子道：“怎么敢对管理员有意见，我们得听管理员的。”
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俊杰了。
姜曜点头，嘴角提起来。
“那就坐下，开始吧。”
众人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咳。”杜琳仪清了清嗓子，做了第一个参与者，“五百积分买条路，给个面子？”
上来就五百积分？！
玩家们在心里骂娘，这鬼价位抬得也太高了吧！让他们怎么办？！又不是谁都能随便出手就是五百积分！他们好多人进一次本也就那个低保一百的积分啊！
琳仪姐姐向来知情识趣给面子。
姜曜眨了下眼睛，手往土著方向一拨。
“过。”
杜琳仪淡定地站起来，和明蕉蕉等人坐在一起，余光一瞥，将年轻女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明蕉蕉死死绞着手指，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哪有直接暴露自己管理身份的啊！还有承诺大家都出去，她是打算孤军奋战吗？！
杜琳仪收回视线，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了。
七天为一轮，姜曜没进来前就存在管理员，所以这个本不是奸字类副本，姜曜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成了这一轮的管理员。那也就是证明管理员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个紧张不安的妹妹，很可能就是之前自己苦苦找寻未果的管理员，而生门，应该就握在管理员手里的。
她忍不住再次感慨，这个起眼又不起眼，所有嫌疑被刷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居然就是管理员，也太能藏了。
唐甜闭了闭眼睛，紧跟着杜琳仪站起来，“我没有很多积分，只有一间房子，转给你可以吗？”
房子？！
这就卷的太过分了！
有玩家坐不住了，不敢骂杜琳仪还不敢骂这无名之辈吗，立刻跳起来，在破口大骂前愣是自己掐住自己的嗓子，用公鸭似的声音道：“你有病啊这么卷？”
唐甜也今非昔比了，反口就呛回去：“关你屁事？”
“你他——喵。”
那人撸袖子爆粗就要冲上来抓唐甜的头发，到边了才想起来动手有风险，忙往回一收，嘴巴闭上屁股撅起，只听啪的一声。
姜曜将手机拍在桌子上，笑盈盈道：“过。”
雅雀无声。
唐甜红了眼眶，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哭出来，跑到杜琳仪身边坐下。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大家比着前面两人的规格，咬牙切齿地掏家底，要么五百积分要么多年珍藏，心都割碎了，直到小新人站起来。
“我……我还住在窝棚，积分可能也只有这次出去的一百，给……五十行吗？”
众人幸灾乐祸，又觉得惨不忍睹。
一个新人，给五十积分心里也够鲜血淋漓了吧，可惜姜曜怎么可能满意呢。
果不其然，姜曜摇头拒绝了。
“不行哦。”
新人看到她就觉得胳膊疼，经历昨晚后实在不想再在这种鬼地方待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加码：“那都给你，行吗？”
姜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都绝望了，才笑嘻嘻道：“算啦，看在我们是同龄人的份上，不要你积分了，过吧。”
“不要？那怎么行！”
刚还在同情新人的老玩家们又不乐意了，凭什么他们真金白银买命，这新人刷年龄就过了？！
新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人亲口说了他就当真，赶紧到另一边坐下。
姜曜看看反对的那几个人，“你们不满意，那……”
她低下头，又在群里打了几个字。
管理员：不许反驳管理员的决定所有人
众人：“……”
妈的，给她拿捏住了。
刚才跳出来鸣不平的人赶紧赔笑，“哪儿啊，我开玩笑呢，阳阳姑奶奶当然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曜收起手机，微笑。
“下一位。”
最后以傅醒中规中矩的五百积分收尾，众人看到连他也交了过路费，终于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姜曜对着众人的脸在脑海中算好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进本，赚不少。
时间并不是特别充分，事不宜迟，姜曜给大家排好队，就近挑了个房间，带大家上去了。
开门之前，她的目光越过排在最前的npc们，落在神情各异的玩家脸上。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现在承诺花钱是手段，以身做饵，想着等出去再齐心协力钓我这条大鱼。”
小心思被戳破的众人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和她对视。
姜曜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姿态，嘴角的一点弧度让人心里越发没底。
“但我其实不缺积分，也不缺物资，你们知道我放过你们，是图什么吗？”
不轨之徒心都慌了。
效果达到，姜曜满意收声。
他们确实是饵，但是是钓幕后所有参与者的饵。
她会一网打尽，不会让任何人好过的。
还是以卫生间的门做通道，明蕉蕉离开前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你会后悔的”，便没再多说什么，抓紧时间跨进漩涡里。
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不到三十人，短短一分钟就走光了，只剩下站在队首却不能离开的姜曜，和排在最末正准备离开的傅醒。
傅醒定定看着她，“若有意外，我会再进来一次。”
“嘻嘻。”
姜曜笑得灿烂，抬手将人推进漩涡。
“好人一生平安，但你更该祈祷我永远留在这里才对。”
整座公寓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通道还可以维持三分钟。
姜曜站在门口，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开口后像自言自语，又像跟人交谈。
“猎物都没了，总没什么管理责任了吧，我这个管理员可以卸任了吗？”
话音刚落，脑海中的声音便跳出来。
——恭喜管理员完成管理义务，成功卸任。
姜曜最后看一眼公寓，转身离开。
撇开自私的人性，这个公寓再简单不过。
但凡有一位管理员选择在上任之初利用权力打开回归之门放走所有住户，而不是紧捏着只自己一人知道的生路不放，无私一次，奉献一次，舍己为人一次，这些痛苦就都不会发生。
答案早就写在公寓名称上。
当然，不无私不奉献不舍己为人也可以打出美好结局。
就像姜曜这样，足够聪明看得到答案。
又敢试，敢赌，敢冒险。
最终快乐敲竹杠，且放长线钓大鱼，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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