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李遇程回过神来,见赵夜阑摇摇欲坠,赶紧和小高上前扶住他。
“他人呢?”赵夜阑挣扎着起来,转头看向前面的路,来来往往的身影里,没有一个人是燕明庭。
他跑到路上去,挨个查看一遍,声音嘶哑地问:“你有没有看见燕明庭?”
那些人莫名其妙被抓住问问题,再一看他红着眼眶的模样,吓得够呛,生怕惹上什么是非,纷纷摆摆手,挣脱他就快速逃走了。
赵夜阑一路往前,看着太阳一点点下沉,他一脚踏空,摔在了路上。
“我的天爷诶,你可别乱跑了,先回去吧,说不定他只是下个马去撒泡尿,马不听话就自己跑回来了。”李遇程赶紧把他搀扶起来,安慰道。
赵夜阑失神的双眼渐渐聚焦:“你说得对,说不定就是这样。”
“啊?哪样?”李遇程也懵了,他刚刚说什么了?
赵夜阑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衣上的灰尘,快步跑回去,而汗血宝马也跑了过来。
“他只是中途下了马而已,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吧。”赵夜阑说完,就骑了上去。
燕明庭说得对,汗血宝马对他来说还有点难以驾驭,速度太快,他歪歪倒倒好几次才堪堪稳住身形,尽量不让自己摔下去,沿着一路喊燕明庭的名字。
“他是不是疯了?”李遇程赶紧让小高跟上去,自己返回城里雇了辆马车追上去。
“燕明庭!”
“燕明庭,你在哪!”
赵夜阑一路喊着人,李遇程和小高也跟在后面一直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三人在黑暗的路上找了许久,小高持着一根火把,在前面给赵夜阑引路。
赵夜阑的嗓子嘶哑得很,已经喊不出来了,他望着前面无尽的黑夜与路,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应该一开始就回城叫人来展开地毯式搜索,或者,他不应该让燕明庭早些回来的,就让他在南疆多呆一阵,和大军一起返程,那么燕明庭一定不会就这么消失在回家的路上了。
又或者,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放燕明庭去南疆。
会打仗的人那么多,可是燕明庭只有一个。
小高走在前面,忽然耳朵微动,隐约听见一声啜泣,他回过头,看见赵夜阑抬起一只手,掌心按在眼睛上,一颗泪珠沿着眼尾滚落到颊边。
小高震撼得说不出话,哆哆嗦嗦地指着他,刚想开口,就被李遇程使了个眼色,才后知后觉地闭上嘴,转回头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马依然在往前走,路上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小高再没有听见他的哭声,仿佛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是他的错觉,又或许,大人只是克制压抑了下来,没敢让他们再听到一点动静。
他不敢回头看,只在心里默默期盼燕将军能快点回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赵夜阑脑海里浮现起很多念头,东一个西一个,没个章法,像是行走在绝望之巅上的行者,无望又自由,怎么样都行。
忽然间,似乎是找到了答案,他嘴角弯了一下。
无论怎样都好,反正燕明庭别想逃开他了,生与死都不能。
这时,马突然加快了速度,他干脆信马由缰,任由着它狂奔。
“大人!”小高赶紧追上去。
“哎哟,真是要折腾死我啊!”李遇程飞快架着马车在后面追。
很快,赵夜阑就发现马不是在乱跑,似乎是朝着某个方向跑去,然而却又突然了下来,在路上徘徊不定。
“你是不是在找他?”赵夜阑俯身问道,目露欣喜,又怕希望落空,克制着声音问道,“他在这附近吗?”
马肯定是回答不了他的,仍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嘶鸣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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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闻声而动,立马在黑暗中奔过去。
赵夜阑控制着心跳,双目紧紧盯着前面的地方,直到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压抑的情感才一下涌上心头,破口大骂:“燕明庭!你躲在这做什么!”
后面的小高和李遇程一听,立马赶到前面来。
小高将火把举高一些,众人才看见燕明庭有些狼狈地靠在一颗树下,还不忘耍帅地双手环胸,冲他们挑挑眉,然后伸出双手,笑道:“梦亭,你来啦,快让我抱一下。”
赵夜阑下马,踉跄两步,走上前推了他一下:“你躲这干什么!”
燕明庭笑了一下,将他一把抱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可算见到你了。”
李遇程拉着小高去旁边等待了。
赵夜阑又推了他几下,没有推开,随后抱住他的后背,埋在他的颈窝里。
片刻后,燕明庭察觉到脖子的一块地方被泪水打湿了,他双手抚起对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久,泪水混在其中,咸津津的。
乌云散去,月亮完完全全露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直到赵夜阑快呼吸不过来了,才将人轻轻推开,随后发现燕明庭脸颊上竟也挂上了泪水,内心触动不已,抬手给他擦了擦,问道:“你哭什么?”
“想你了嘛。”燕明庭听他嗓子都哑了,额头抵上去,小声问道,“那你呢?”
“我以为你死了。”赵夜阑道。
燕明庭无声地笑了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夜阑再次追问道。
燕明庭牵着他往马车那边走去,道:“我赶路的时候有些尿急,就先下马了,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马不见了。”
李遇程听到这话,惊道:“我滴神呀,还真被我猜对了?!”
赵夜阑却是不信的,然而他没有在此刻多问,安静地跟着他一起上马车。随后默不作声地去扒他的衣服,燕明庭也不反抗,任由他仔细检查,笑道:“我没受伤,真的只是尿急。”
赵夜阑气急败坏地又在他身上捶了几下:“那你就不能把马拴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只有马回去,有多”
他说不下去了,索性转过头看向别处。
“对不起,是我没拴好马,都怪我大意了。”燕明庭哄了好半天,见他仍是无动于衷,转了转眼睛,突然痛苦地“嘶”了一声。
赵夜阑眉头动了动,回过头:“你怎么了?”
“有点疼。”
“哪里?”赵夜阑赶紧在他身上摸了摸。
“这里。”燕明庭将他的手按在左胸膛上,委屈道,“你不理我,这里就好疼。”
赵夜阑白了他一眼,垂下眼眸,随后靠在他的脑袋上,闭上眼睛:“罢了,回来就好,无论怎么样,平安回来就好。”
燕明庭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头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无声地笑了笑,眼底深处却是如同今夜的夜色,有些苍凉。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下人们都已经休息了,小高就乖乖去厨房准备热水。
燕明庭一边沐浴,一边跟赵夜阑说起打仗时的事,把自己吹得跟天上有地上无的战神一样,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赵夜阑勾了勾嘴角,若是以前,肯定早就烦透了,此刻却是一点也没觉得烦,恨不得他多讲一些,仿佛自己也跟着他一起在战场一样。
“对了,南疆公主说了给你爹下毒的原因吗?”他询问道。
“嗯。”燕明庭颔首,声音低沉,“临死前她终于交代了,说是赵旭找她要的毒,那时虽然我们燕家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但他发现了给我治病的太医,担心燕家可能会偏向你们一党,再加上他已经开始担心登基后我父亲会功高盖主,所以就下狠手了。”
赵夜阑眼神微冷:“赵旭呢,还没找到吗?”
“嗯,总不会是死在哪个犄角嘎达了吧?”
“这些时日我也派人在暗中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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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庭扭头看着他气极的脸庞,笑了起来,抬起手捏着他的脸颊:“好了好了,我一个人生气就好了,你要负责开心。”
“洗好了就赶紧出来,水都凉了。”赵夜阑道。
燕明庭起身擦干身子,穿好衣服,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去。
赵夜阑忽然感觉手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他侧头看去,就见燕明庭甩了下脑袋,眉头微微蹙起,而后若无其事在床边坐下,拍拍自己的大腿:“来来,我都好久没有抱过你了。”
赵夜阑坐上去,问道:“除了你,其他所有人都还留在南疆?”
“不是,只留了少部分人而已,何翠章他们明后天就能率领大军回来了,我只是比他们快一步而已。”
“我倒情愿你跟他们一起回来,省得这么提心吊胆的。”
燕明庭笑了笑,将他放到床上,践行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翌日,赵夜阑跟翰林院告了个假,起床的时候,燕明庭竟然也还赖在床上。
覃管家听说将军回来了,高兴得团团转,让厨房里准备了好些食物。
赵夜阑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踢了踢燕明庭:“你今天不用去上朝?”
“嗯,反正何翠章他们还没回来,我就等大军回来后再去上朝吧。”燕明庭累了快两个月,这时就想偷个懒,抱着赵夜阑哼哼唧唧,“不想出门,就想跟你玩。”
“那再睡会吧。”赵夜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和他又重新补了会觉,直到中午才起来。
用过饭后,两人又在屋内缠绵了两个时辰,赵夜阑精疲力竭地踹他:“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会不是你热情的时候啦?”燕明庭打趣道。
赵夜阑手撑着脑袋,眼尾斜了他一眼,燕明庭又凑上去亲了几口,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我可足足憋了两个月呢。”
晚上,赵夜阑沐浴后,发现燕明庭没有在府里,一问覃管家,才得知是出去办事了。
可办什么事,覃管家也不知道。
赵夜阑敛眸深思片刻,转身回房,等燕明庭回来了,追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哦,出去买点东西。”燕明庭从怀里掏出个平安锁给他,“听说这个很好用,还是纯金打造,我一猜你就喜欢。”
“”赵夜阑看着那么大一块金灿灿的平安锁,无语道,“我是喜欢金子,可也并不想戴上这玩意出门去。”
“那就放在家里当宝贝吧,这可是金子呢。”燕明庭笑道。
赵夜阑看着他煞有其事地去存放起来,走近几步,将人抱住,然后在他身上暗暗闻了一下,嗅到一股淡淡的药材味。
别人兴许不会察觉,可他久病成医,对药材的味道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怎么这么黏人了?”燕明庭笑道。
赵夜阑道:“早点睡觉吧。”
“来咯!”
燕明庭跟个精力旺盛的狗一样,又快把他榨干了,隔日,他步伐缓慢地去了翰林院,其实是可以告假的,但他还有事要查一查。
晌午时分,同僚们都在用饭,他却去了太医院,将正在忙碌的姚沐泽找到了无人的角落,开门见山地问道:“昨晚燕明庭是不是去找你了?”
姚沐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他来找你做什么?”赵夜阑逼问道。
姚沐泽眼神飘忽,似乎想逃避这个问题。
“你想清楚了,瞒着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赵夜阑眼神凌厉,“而且,他连我都要隐瞒的事,你能承受得住后果吗?”
姚沐泽眼神闪烁了几下,内心也并不想隐瞒这个消息,只能暂时对不起将军的信任了,一咬牙,回道:“将军昨夜来问我,老将军中的那种毒,有没有解药,至多还能活几日”
赵夜阑登时如坠冰窖,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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