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14
陈斯年醒来时, 发现自己被绑在圈椅上,身上披着件外衫, 露出小腿, 狼狈的不成样子。
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虎背熊腰,一个瘦骨嶙峋。
虎背熊腰的那个拎着个棍棒, 正一下下戳着地面。瘦骨嶙峋那个,手里端着个铜盆, 不知做了什么。
窗缝吹来晚风, 拂过肌肤, 引起战栗, 陈斯年反应过来, 哦,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水。
水珠还顺着面庞流下,滴淌在外衫上。
脑袋炸裂般疼痛, 回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只记得鼻端的清香迷惑了意识, 在梦中放纵了一回。
而躺在他下方的女子是关婉韵。
想起关婉韵, 他恍惚起来, 竟分不清梦境有几分真、几分假。
“怎么回事?”
挑起一侧眉梢, 他斜瞥向两人,语气疏冷, 透着危险。
可两人压根不知他是谁,更没有意识到危险。
瘦骨嶙峋的伙计放下盆,哼道“小店的规矩, 敢吃霸王餐者, 打断腿。”
陈斯年咬下舌尖, 使自己彻底清醒,面上没有惧色,反而带了一丝愤怒。
那夜叉不但没有付饭钱,还迷晕打劫了他,然后溜之大吉?
特么忒不够意思,不就是十六道菜外加几坛酒,扣搜成这样?
枉费他不远千里,为她带回的羊毛褙子。
伙计见他没有悔意,扬起脸重重一哼,“你到底付不付银子?”
将对方色厉内荏的样子看在眼里,陈斯年没当回事,拧了拧被缚的手腕,道“绑人前,总要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好好看看,我才是被诓的那个。”
“那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管收银子。”
“你有理。”陈斯年拉个长音,忽然绷紧小臂,撑开麻绳,一把拽过傻愣眼的伙计,与之鼻尖对鼻尖,“那夜叉哪去了?”
伙计哪会想到一个吃霸王餐的恶棍会有这等身手,顿时结巴起来,“你、你放手,小心我、我兄弟打断你的嗷!”
随着一声惨叫,伙计倒在地上。
见状,虎背熊腰的男子举起棍棒,却在下一瞬,轰然倒地。
陈斯年解开绳子,扒了伙计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却因长胳膊长腿,露出了腕骨和脚踝。
“那夜叉哪去了?”踩着伙计的后背,他又问了一遍。
伙计吱哇乱叫起来,意识到自己招惹错了人,求饶道“大爷饶命,这顿小的请!”
“我不占你的,天明必送上饭钱。”陈斯年系好衣带,用脚尖踢踢他的脸,“下次遇见真正吃霸王餐的,记得报官,而不是用这种手段,懂?”
“懂,懂!”
不再理会他,陈斯年迈开步子,走出菜馆,朝冯姬在宫外的府宅去了。
那座宅子,是冯姬为了安置骆岚雯和关婉韵特意购置的,想必关婉韵已经回去歇下了。
留他一人在店里丢人现眼,她能睡得安稳?
她能。
越想越恼火,陈斯年抿直唇线,加快了脚步。
丑时二刻,街上除了打更人再无其他身影,夜风徐徐撩起衣摆,吹在男子肌理分明的腹肌上。
多少有些洁癖在身上,他只扒了伙计的外衣,没有穿里衣,单薄的布料遮不住有致的身材,有种穿了等同于没穿的羞耻感。
来到府门前,陈斯年阴恻恻地笑了,“姓关的夜叉,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与上次一样,他打算从后院的墙壁翻进去,再找到关婉韵一通暴揍,奈何刚翻进去,就遇见了龇牙咧嘴的马犬。
马犬啊,够难对付的,关键它爱叫。
右手摸到后腰腰带时,马犬感受到威胁,做出了攻击的架势,一双狗眼像幽灵火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汪汪汪!”
陈斯年忽然掏出“家伙事”,砸了过去。
是那十六道菜里的卤羊蹄。
闻到肉香,马犬犹豫了下,一边龇牙一边摇起尾巴。
陈斯年嘚瑟一笑,小畜生,跟老子斗,斗得过吗?
可正得意间,后脑勺蓦地一疼,被什么给砸中了。
他怒目转身,发现廊下站着一人。
看身形,是那夜叉没差。
“你还有脸见我?”
关婉韵已沐浴更衣,衣冠楚楚的,与庭院中的男子形成鲜明对比,因着醉酒的事,她也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反而很冷漠,“你夜闯我府上,怎么是我见你?分明是你来见我。”
“老子管这儿是不是你府上,你给老子说清楚,作何迷魂我,一个人溜走?囊中羞涩别摆阔啊!”
陈斯年是真的气急败坏了,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让两个无名之辈绑在椅子上过,传出去不得被笑掉大牙?
关婉韵掏掏耳朵,步下石阶,上下打量起他的穿着,本打算解释,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不要紧,彻底点燃了陈斯年压抑的怒火。
两人在庭院内大打出手,互不相让。
动静惊动了骆岚雯和邻里,很快传到了天子耳中。
早朝后,陈述白去往坤宁宫,一边饮着燕窝粥,一边听冯姬禀报“家事”,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陈斯年人呢?”
冯姬面露难色,“被家妹打伤,留在寒舍养着呢。”
打伤?
陈述白知道关婉韵功夫一流,但更知陈斯年的武力,怎会被伤着!
分明是装的。
“他和关婉韵很合得来?”
冯姬摇摇头,“小奴不知。”
刚巧陈呦鸣带着林斐入宫请安,陈述白看向眉眼明显疏朗不少的林斐,问道“阿斐,你可知你舅舅与关婉韵相处得如何?”
林斐想起昨晚的事,如实回道“禀陛下,舅舅和关娘子关系十分要好,舅舅还特意给关娘子带了伴手礼,他们昨晚还一同去了菜馆,说要饮酒。”
闻言,连殊丽都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陈述白眸中笑意加深,“好孩子,你觉着他们般配吗?”
一旁的冯姬擦了下额头,暗中朝林斐摇摇头。
林斐歪了歪脑袋,有点苦恼。
陈述白瞥了冯姬一眼,又看向林斐,“但说无妨。”
“很般配。”
陈述白朗笑,没再逗弄下去,吩咐冯姬道“既然是关婉韵伤人在先,就得负责照顾。陈斯年养伤这段时日,就住在那边吧。”
冯姬汗哒哒,没敢还嘴。
等众人离开,殊丽嗔道“你不先问清楚婉韵的意思,就乱点鸳鸯谱?”
万一人家姑娘不愿意呢。
陈述白抱起刚刚睡醒的二宝,放在臂弯摇了摇,等把小家伙逗笑,走到殊丽身后,附身在她耳边吹了吹气,“虽说我巴不得他赶紧移情,但也没执意给他赐婚,你急什么?”
殊丽避开他的气息,“我急什么了?分明是你小气记仇。”
“对你,我就是小气。”
殊丽捏下眉,不想跟他斗嘴,接过二宝抱在怀里,想要喂奶。
陈述白绾起她散落的长发,搭在一侧肩头,弯腰吻在她后颈,重重咬了一口。
殊丽嘤咛一声,引得二宝呆呆望来。
受不了身后这个小气的男人,殊丽抱着二宝去了内殿。
关府的客房内,陈斯年大爷似的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桔子瓣,一手打着响指,优哉游哉的,哪里像个受伤之人啊!
可鼻梁骨上的指甲印是真,来自关婉韵的毒手。
“桔子酸,换一个。”
被下了皇命负责照顾人的关婉韵抽抽眉梢,忍气给他又剥了一个。
陈呦鸣进来时,差点以为关婉韵在照顾陈斯年坐月子。
见着自己的便宜妹妹,陈斯年懒洋洋地看向关婉韵,“公主来了,不知道给搬把椅子?”
被指使久了,关婉韵“啪叽”捏扁刚剥的桔子,掐开他的嘴塞了进去,“吃你的吧!”
说完,起身搬来一把玫瑰椅,招待陈呦鸣入座。
“公主坐,我去沏壶茶。”
“有劳。”
陈呦鸣历来是个洒脱的,翘起二郎腿,乐呵呵地盯着“坐月子”的男子,“真抹得开脸面啊。”
陈斯年“啧”一声,“两手空空来探望兄长,也挺抹得开脸儿的。”
“你要真受伤,我不会空手。”陈呦鸣拿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趁机敲敲他胸口,“挺结实的啊,怎么还一吹就倒呢?我看你分明是故意赖在人家府中蹭吃蹭喝,又蹭美人的服侍吧。”
“闭嘴。”
“说中了啊。”陈呦鸣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又用鸡毛掸子戳了戳他胸口,“看上小韵了?”
小韵?
陈斯年愣了下,叫“夜叉”叫习惯了,都快忘记她有名字了,“叫得那么腻乎作甚?”
“我叫我的,碍着你了?”陈呦鸣嘴上不饶人,“看来是真看上了,都不让我亲昵地叫人家了。”
陈斯年噎住,抓过鸡毛掸子撇在一旁,翻身背朝她,不愿再交流。
陈呦鸣拿起个桔子,边剥边调侃,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的人影,或者说,故意没有注意到。
听完陈呦鸣的话,关婉韵沉了脸色,默默退到院子里。
那厮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
但如果是真的,那昨晚醉酒后的霸王强上弓,是不是他半推半就下进行的?
想到此,关婉韵傻愣在原地,懊恼地咬咬唇,喝酒误事!
他不会真的赖上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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