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说了个协商的时间和地点后, 奴良陆一就提前了半小时等在了街角的奶茶店，并贴心地为五条悟点上了一些甜品。
只是还没等甜品上来，门口的风铃就传来了清越的敲击声。
来者似乎很急, 鞋落在地面的敲击声间隔声音很短, 甚至接近了跑步。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灿烂笑容。
他白色的发丝有几缕傲气地向着不同的方向翘起，就连高专校服的衣领都竖了起来, 像只被风吹乱了毛的大猫，招摇地一屁股坐在了奴良陆一面前：
“一一，我来啦！！”
“坐。”奴良陆一把一杯全糖奶茶递了过去, “关于你之前的邀请，我认真想了想，考虑答应。”
还没等大口吸着奶茶的五条悟蹦出一个“好耶”，奴良陆一就抢先说了个“但是”。
眼看未婚妻就要跳进碗里, 五条悟侧过身，把手竖起，放在耳侧，摆出夜蛾正道见了都会惊恐的乖巧模样：
“是！五条悟牌录音机已就绪！”
奴良陆一认真地与眼前的人沟通：
“第一个要求可能要你与高专协商，我想把我的学籍继续挂在帝丹高中, 只会以借读生的身份加入高专, 如果我有离开高专意向，还请你不要阻拦。就算一切顺利，一年后，我也会去参加高等学府招生考试, 去读大学。”
她是奴良组少主, 注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咒术师, 一年时间足够结束她对咒术界的考察, 决定是否与咒术界合作，她没必要多花时间。
“一一，为什么一定要去读大学嘛！”这辈子就没考虑过读大学的五条悟懒洋洋地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歪着头很不理解，尽管奴良陆一能来高专已经是大大超乎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但精打细算的他还是试图讨价还价。
“因为想学习新知识。”奴良陆一接过了服务员小姐姐端来的两份冰激凌，把其中的特大版给五条悟，她小小地啃了一口，微微上仰的脸因为适当甜度的美味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这个世界很大，我不想局限在咒术界，还有很多知识、还有很多人、还有很多景色，我都想要去看看！”
多年前，她也是这么兴致勃勃地说要学英语出国，去夏威夷的。
多年后，五条悟再次举手应和：“答应可以，但出国的话我也要去！”
奴良陆一怔了怔，但旋即笑着露出了两个小梨涡，答应了下来：“好呀。”
尽管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五条悟，这次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把对方纳入了未来的计划。
与儿时不同的是，现在有足够能力，对未来也更加清晰的奴良陆一甚至能兴致勃勃地直接说明大致时间：“等到大学前夕，我一定会邀请你加入我的毕业旅行！”
见五条悟满意了，奴良陆一继续往下说：“除此以外，还有第二个要求。”
列举了一些自己怀疑的点，奴良陆一认真地说明：“我记得七年前，我曾经失去过去的记忆。虽然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但鉴于以上种种，我相信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顿了顿，奴良陆一对视着五条悟期待的笑容，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诚恳地补充道：“甚至私下定下了婚约。”
“只是，至少，目前还请不要以未婚妻介绍称呼我。没有与你的记忆，我自觉无法承受那样的称谓。”奴良陆一重视誓约，如果要当某人的未婚妻，她一定会和父母一样，给予对方全身心的爱与守护，而现在的她与五条悟不过是见了几面，询问本心，没有记忆的她无法为五条悟做到那种程度，又怎么能担起那样的称呼。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很多疑惑。”奴良陆一的手摸索着手中的勺子。
五条悟很聪明，不至于看不出她身上的疑点：比如她过去的一头白头，比如她没有解释她失忆的原因，比如她会出现在无人的废弃工厂祓除咒灵……
她不愿意说谎，因为谎言是慢性毒药，撒谎不过是饮鸩止渴。
但那些一旦要解释，自己妖怪的身份势必也会藏不住。
“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奴良陆一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但还是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着对方，希望取得五条悟的谅解，“即使如此，你愿意与我成为朋友，重新开始么？”
五条悟嘟起尚且沾着奶油的嘴唇，似乎打算死死攥着这次奴良陆一给予他的上风优势：“一一真是狡猾呢！这样下来，总觉得还是我亏了呢？”
从未婚夫直接降到普通朋友，这都不是坐下行电梯，而是高空坠楼了！
奴良陆一闻弦歌而知雅意，果断请求对方开价：“那你有什么要求么？”
察觉到奴良陆一的纵容，五条悟立刻扬起笑，一把拿过菜单，神气地当着服务员的面，画了个大大的圈：“这些我都要！”
“还有，我要一一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经过上次咖啡厅的提拉米苏和文化祭给的甜品，他早就瞄上了奴良陆一的甜品制作手艺。
奴良陆一都认认真真答应了下来。
她本来就有帮衬着奴良组的一些家务，这些不过是一些小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大概有观察出五条悟的脾气。
大概是有一罐小鱼干摆在面前，就会锲而不舍把小鱼干全部掏出来的类型？
更何况，她因为失忆，让他一人等待了许久。
自知心中有愧，也愿意补偿五条悟的奴良陆一竖起耳朵，静静等待着五条悟更多的指令。
只要不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都愿意补偿给对方。
但是入耳的只有勺子与芭菲玻璃杯壁的撞击声。
“就这些？”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奴良陆一惊诧地抬起头，窗外的光照射入她的眼瞳，将本来颜色就浅的眸子显得更加清澈。
“还有什么嘛……”五条悟用手托着下巴，摆出思想者雕塑的深沉模样。
奴良陆一又乖乖巧巧地正襟危坐，眼睛直勾勾看着对方，继续等待对方的要求。
看似是低头思考，实则一直用六眼观察对方的五条悟有被奴良陆一提心吊胆的认真模样逗笑到。
持续不到三秒，五条悟就装不下去了，他“哈哈哈哈”着放弃了这样的造型，像个害羞的纯情少女般摆了摆手，颇为自得地说：“哎呀，老子可是最强，其他都不缺啦！”
他的六眼能比任何人都能看清眼前这人的坦诚。
她整个人上下都透着清新的阳光味，和那些散发着棺材味的老橘子完全不一样。
明明看着谨慎精明，但等她放下心防后，整个人就呆呆愣愣一副很好骗的样子，让五条悟忍不住伸出手，摁住她的头发使劲薅了薅，又趁着她没缓过神，两只手一左一右拉了拉她的脸颊。
看着白白嫩嫩的，手感也是软乎乎的。
她这个人怎么都不长大了，过了八年怎么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嘛！
用猫咪扒拉毛线球的手法在奴良陆一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两个红印子后，五条悟施施然走出了门，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等我消息！”
五条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毕竟，第一次了解咒术界的学生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顾虑，奴良陆一所提的要求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不多久，夜蛾正道就收到了有新学生转入的通知。
看着新学生的照片，夜蛾正道瞪大了眼睛。
他对那个女孩子印象很好，摸了把寸头，夜蛾正道立刻把一年级的三人提了过来。
“真的不是你胁迫她？”夜蛾正道瞪着眼前坐没坐相的学生，确认这名新学生的情况。
“我是那种人么？”已经和奴良陆一达成友好共识的五条悟举起手，对夜蛾正道提出了严肃抗议。
“我现在很忙，夜蛾老师你快一些哦！”五条悟的手指在手机上不停戳戳戳，显得很繁忙的样子。
一点都没有班主任威信的夜蛾正道臭着一张脸，询问：“现在好歹是上课时间，你在做什么？”
“在联系购买厨具！”五条悟依靠在夏油杰身侧，认真询问着事关他后续幸福生活的重要事项，“要买这个品牌的大号，还是这个品牌的超级特大号？杰你觉得呢？”
下一秒，伴着沉闷的破风声，五条悟的头顶长出了一个大包。
见教室里终于没了多余的聒噪声音，夜蛾正道咳了下嗓子：“奴良同学比你们大两岁，但是作为高专新生，还是安排进了我们班级。”
“奴良同学愿意进入高专，但是还需要父母签字同意，我需要跑一趟介绍情况。”夜蛾正道宣布了下午的安排，“所以下午的理论课改为自主训练。”
随后，在一家餐厅，夜蛾正道与三个都戴了圆框墨镜的学生面面相觑。
以为戴了墨镜他就不认识了么？
他正值壮年，视力还没问题呢！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左一右练习吹口哨，五条悟则是高高兴兴挥着手解释：“好巧哦老师，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开展吃饭的自主训练！”
夜蛾正道拳头痒了。
夜蛾正道忍住了。
“一边去！别吓着别人的家长。”夜蛾正道挥了挥手，生怕这几个糟心的学生吓退新同学的普通家长。
于是，五条悟等三人坐在了夜蛾正道身后的卡座。
随后奴良陆一提前了十分钟左右赶了过来。
“夜蛾老师，我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人，还请不要向她说明咒术界的危险。”
她进入高专后势必会需要住校，这件事肯定没办法瞒住奴良若菜，但是她也不希望奴良若菜担心。
得到夜蛾正道的理解后，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母亲快来了，请问您有带来什么关于高专的材料么？是否可以先让我过目一下？”
夜蛾正道拿出了一叠以往招生使用的招生简章。
奴良陆一简单速读了一下，里面的主打核心内容就是——历史悠久！食宿全免！风景优美！结界安全！
奴良陆一有点懵，看了眼好似极道组织的未来班主任，又看了眼手中的招生简章，忍不住询问道：
“夜蛾老师，我可以先提几个问题么？”
“恩。”优秀的人民教师抱着手中的热茶，老神在在 。
学生有疑问是好事情。
有疑问才能体现出老师的价值嘛。
“夜蛾老师，请问贵校成立了那么多年，难道没有什么提出校训，月度季度年度人才培养计划？”
没有明确的教育方向，也没有明确的教育理念，这所高专究竟想要把咒术师教成什么样的存在？
优秀的人民教师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压压惊。
“夜蛾老师，还有请问贵校的师资力量如何？可以理解关于咒术师力量的人员配备，但是与咒术师息息相关的文化课、心理课、法律课难道没有聘请知名学者上课么？”
既然咒术师是暴利行业，又是需要接触人类的恶意，偏偏高专都是身心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为什么不加大对师资力量的投入？
优秀的人民教师回忆了下客串文化课老师的自己和辅助监督，以及压根就没有的心理课法律课，再也笑不出来了。
奴良陆一皱紧了眉，灿金的眼睛中的恭敬裹挟了几分锐利：
“夜蛾老师，问一个可能不太礼貌的问题。”
“请问，您和您的教师同事有教师资格证么？”
明明手中抱着的茶杯是暖的，但是心口中了数刀的夜蛾正道只觉得自己的手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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