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合同的事就先这么定了。”
贺良玉把手上的文件整理好,合上塑料封皮,单手递给办公桌对面坐着的男人。
男人宽肩窄腰,西装得体;短发利落,面容英俊。
他微微抬臂接过文件,骨节突出的手腕处露出精致简洁的银色袖扣。
“老同学就是干脆。”贺良玉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腕间手表,“那就这样吧陆总,我中午要接个人,明晚请你喝酒啊。”
文件被交给一旁等候的秘书。
陆执站起身,黑色低邦手工皮鞋踩在白色的地砖上,长度适宜的裤脚垂下,双腿修长笔直。
他理了理西装平整熨帖的左边门襟,唇角似有若无地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女朋友?”
贺良玉干笑一声:“资深单身贵族。”
陆执按着纽扣的手似乎放松了些,自然垂下。
“不过快是了吧。”贺良玉走到他的身边,“高中同学,你应该也认识。”
陆执眸子一深,转身同他一起出了办公室:“哦?是谁?”
“阮甜甜。”贺良玉笑道,“小矮子一直坐在前排。那丫头这些年跑美国学钢琴去了,什么斯学院来着?忘了。”
陆执轻抿着唇,走至电梯处停下。
“咱们的老同学分开都八年了,她刚放暑假,要不要去见见?”
电梯门开,贺良玉做了个请的手势,陆执微微点头,走进电梯。
“好。”陆执说。
贺良玉诧异挑眉。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纯属客套,阮甜甜和陆执高中连句话都没说过,现下这么多年,能不能记得他还是个问题。
本以为陆执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竟然干脆地应下了。
高速电梯从三十二楼上到达地下停车场只需十几秒,陆执接过司机递过来的钥匙,淡淡道:“我开车吧。”
贺良玉心中惊讶未减,脸上却已经恢复正常:“那可真麻烦陆总了。”
-
临城近几年发展的不错,已经有了独立机场。陆执开启导航,确定目的地,启动车子。
“可以啊迈巴赫。”贺良玉扣上安全带,“停产了吧。”
陆执转了个弯,轻声回答:“嗯,旧车。”
贺良玉:“……”
这么多年不见,装逼装的不错。
这人今天突然出现在他公司,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来签合同,完事后又自降身价给他开车,就是为了……接阮甜甜?
贺良玉作为雄性的警惕性瞬间飙上了历史上最新高。
不是吧…
贺良玉自我怀疑中。
兜里手机响了一声,贺良玉拿出一看,是阮甜甜给他发的信息。
【我下机了,饿死。】
小丫头终于回来了。
贺良玉心情不错,把刚才那些乱七八糟抛到脑后。
【等着,哥就来。】
“人到了。”贺良玉把手机装回兜里,“陆总中午赏脸一起吃个饭呗。”
陆执这司机当了十来分钟,不表示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陆执目视前方,八方不动:“好。”
-
阮甜甜在机场门口热出了一头大汗。
白t短裙帆布鞋,小姑娘绑着高马尾,干净又阳光。
不远处停下一辆黑色轿车,副驾驶车窗全降着,阮甜甜一眼就看到了贺良玉。
“我的姑奶奶。”贺良玉打卡车门,迎上拉着行李箱往这边走的阮甜甜。
两人一年没见,十分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贺良玉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看着她背后疑惑:“背的什么?”
“吉他。”阮甜甜拍拍自己的肩带,得瑟道,“签名限量版。”
小姑娘学的音乐,什么乐器都会来上那么几下。
最近迷上了吉他,光是贺良玉知道的就买了好几把。
“败家玩意儿。”
两人嘻嘻哈哈,走到车边。
“对了,给你介绍个人。”
贺良玉手臂一抬,五指并拢手心向上把阮甜甜的目光引到车子另一边、刚下车的陆执身上。
“陆总,咱家大客户。”
陆执扶着车门,向阮甜甜微微点头。
阮甜甜对上那人目光,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贺良玉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回来看见阮甜甜仿佛被罚站一般垂首站着,不免有些奇怪。
“你干嘛呢?”贺良玉问。
阮甜甜猛地的抬头,慌乱地抬手去理鬓边的碎发。
她的眼睛眨地极快,目光在这四处疯狂游走,无头无脑地接上一句:“好,好热啊。”
“热你就上车啊。”贺良玉更奇怪了。
阮甜甜弯腰就往车里钻,贺良玉拉住她:“你先把你背上烟囱似的限量版签名吉他摘了!”
机场外只给临时停车,三人上了车后就有保安过来指挥他们在迅速离开。
陆执双手握紧手方向盘,冷气分明开着,额角却已经滴下汗珠。
车子原地熄火了三次。
保安过来敲敲窗子,问他们怎么回事。
陆执淡定的降下车窗,语气沉稳:“这就走。”
车子第四次熄火,贺良玉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你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陆执:“……”
第五次,车子终于发动。
贺良玉感觉莫名其妙,扭头看了看后座上的阮甜甜。
阮甜甜怀里抱着她的限量吉他,跟妈妈抱婴儿似的,深情凝视着。
这丫头怎么这么安静?
“什么时候走啊?”贺良玉问道。
“九月。”
“一会儿。”
车内两个人同时出声。
贺良玉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会儿…想吃些什么?”
两个人又同时安静如鸡。
“不是。”贺良玉转身对阮甜甜道,“这咱高中同学,陆执,你不记得啦?”
阮甜甜眼神飘向后视镜,在里面和陆执的目光撞一起后慌忙移开。
“记记记记…”阮甜甜咽了口口水,“记得。”
陆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顿时暴起了青筋。
阮甜甜还记得他。
“什么情况啊?”贺良玉看着阮甜甜红得滴血的耳尖,莫名觉得大事不妙,“你结巴什么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阮甜甜竖起吉他挡住自己的脸,气急败坏道,“我饿死了!”
车子停在了一家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阮甜甜抱着吉他不放手,贺良玉抢都没抢过来。
“你抱着个吉他干什么?带它吃儿童餐啊?!”
阮甜甜紧张,手上不能空着,所以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干——比如抱着吉他不说话。
“放车里…吧。”陆执僵硬着声音同她说道。
阮甜甜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缩着脖子弓着腰,背影看着像个偷了东西悄悄跑路的小崽子。
吉他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黑色漆皮后座上,阮甜甜撑着车座从车里缩回身子,看见陆执站在车门的另一边,一只手护在车门顶部,怕她碰着头。
阮甜甜抬眸,与他短暂的四目相对。
男人五官深邃,目光灼热。
是陆执。
阮甜甜只觉得胸口暖流肆意涌入四肢百骸,就连呼吸都被冲击地有些不畅。
真的是陆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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