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萧晚眠被舒小茵的话逗笑了, 他一拂衣袖，说道：“道友大可不必担心，在下自然不会退缩！”
“爽快人！”舒小茵点头, “既然如此, 那我们就来比试一下最常见的基础灵丹大力丸吧。”
这大力丸顾名思义，服用者吃下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力大无穷，平日里拿不起的刀剑，也可随意地挥舞, 是修真界中一种非常常见的基础灵丹。
萧晚眠手掌一翻, 掌心便出现了一个小瓷瓶：“这便是我炼制出的改良版大力丸, ”说着他又看向了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朗声问道, “可有哪位道友愿意来一试？”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练气期散修热心地举起了手：“若不介意我的修为低下，二位道友看我如何？”
却是舒小茵将话接了过去：“基础灵丹, 修为越低效果越好，就由道友你来帮我们评判一番吧！”
说罢她抬手往储物袋上一摸, 竟然直接掏出了一块巨大的星云石。
“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法, 拿这块星云石来做比较，让这位道友分别服用我二人炼制的灵丹, 然后一拳击在这星云石上, 谁的灵丹能让拳头砸得更深, 便是谁的效果更好。”
“好！”萧晚眠点头同意, 这确实是最直观的方法, 没有人提出异议。
只不过，萧晚眠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正常人为什么要在储物袋里放这么大一块星云石？
就好像是提前为眼前的比试做好了准备一样……
不过萧晚眠也没有多想, 作为一名优秀的炼丹师, 他只想为自己的炼丹术正名，其他的事情他并不关心。
之前那名站出来的路人分别接过了萧晚眠和舒小茵递过来的小瓷瓶，然后道：“那我便先来服用这位赤霄宗道友的丹药。”
舒小茵自信满满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人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待到丹药生效，他大喝一声，一拳重重击打在了坚硬的星云石上。
那星云石顿时便凹下去了一大截，霎时间，周围围观的人群们发出了小声的惊叹。
“不愧是赤霄宗炼丹师炼制的大力丸，这一拳下去竟然砸得如此深！”
“这该是上品大力丸吧，一个普普通通的基础灵丹都炼制成了上品，简直恐怖如斯！”
“看来这位散修老哥是要输了，唉，和赤霄宗的炼丹师比试丹药，这得是多想不开……”
四面八方的声音似乎都认准了萧晚眠会输，但萧晚眠却很淡定，他甚至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舒小茵在一旁说风凉话：“道友，你现在认输也还来得及，我们赤霄宗一向大度，只要你麻溜地卷铺盖走人，以后不要再在云想街摆摊做生意，我们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萧晚眠淡淡一笑，只回了两个字：“不必。”
很快，大力丸的药效就过去了，那名路人又拿起了萧晚眠给的小瓷瓶，从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
同之前一样，他如法炮制，再次大喝一声，一拳重重地打在星云石上。
硝烟弥漫，碎屑乱飞。
下一刻，舒小茵的脸上就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大呼道：“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萧晚眠往四周看了一圈，正看到叶拂两只手圈成喇叭状，大喊了一声：“天呐！竟然比第一拳打得还要深！难道这名散修的大力丸真的比赤霄宗的效果还要好？！！”
萧晚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那么点儿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
“没想到这名散修炼丹师的丹药竟然真的比赤霄宗的丹药还要强！”
“此人现在虽只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但假以时日必定会在眠川修真界大放异彩！”
“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将阵法之道与炼丹术相结合的手法，就连素来以炼丹闻名的赤霄宗都做不到！”
只见那块巨大的星云石上有两个被拳头砸出来的大坑，第一个坑是吃了舒小茵的丹药砸出来的，只砸进了四分之一左右的深度，第二个坑是吃了萧晚眠的丹药砸出来的，那一拳竟然愣是砸了二分之一进去，几乎要将整块星云石拦腰砸断，看起来极为骇人。
萧晚眠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出声对舒小茵道：“这位赤霄宗的道友，如今你可愿相信我的丹药确实比普通的丹药效果强了吧？”
舒小茵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她张了张嘴，随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赤霄宗的弟子，愿赌服输，这次算你赢！你的丹药确实比赤霄宗的丹药效果更好，值五十灵石一瓶。”
说罢，她一拂衣袖，转身便灰头土脸地走了。
这时候人群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叶拂赶紧趁热打铁，趁乱大喊了一嗓子：“这丹药才五十灵石一瓶，效果还比赤霄宗的丹药好，真是白菜价！”
她此话一出，萧晚眠便见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了好几名散修，掏出灵石非常激动地要买他的丹药。
“一个一个来！排好队都能买到！丹药有的是！”萧晚眠赶紧开始一边卖丹药，一边维持秩序。
路人们看到有人一哄而上，也跟着赶紧排到了队伍后面，生怕再晚一步就买不到这种神奇的丹药了。
到此，叶拂的表演终于结束了，看着忙得不可开交的萧晚眠，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正常的爽文发展逻辑里面，主角用金手指刚研究出了个什么奇特的东西时，一定会有愚蠢的炮灰跳出来疯狂地羞辱主角，并表示对主角的不认同，这时候主角再高调的打脸回去，便会震惊所有人，逐渐开始扬名立万。
以前叶拂看这类小说的时候，虽然也能体会到爽点，但总觉得那些跳出来羞辱主角的炮灰们一个个非常的智障，像没有脑子一样，直到她来到了这个可怕的修真界，在此生活了十几年，她才逐渐醒悟，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如表面所见的那样简单，也许那些无脑的炮灰本来就是主角给自己找的托，如果没有这样的托，主角们又如何靠着打脸扬名立万呢？就像叶拂现在所做的这些一样。
爽文主角的背后，总有些默默无闻的炮灰，甘愿背负着骂名，也要把脸伸出来让他们打。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萧晚眠灵丹的名声也已经打出去了，第二步就是四处推广。叶拂趁着没人注意，慢慢退出人群，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很快就有几名平平无奇的练气期散修悄悄给她比划了一个暗号，这几人刚刚也混在人群之中，跟着她一起起哄，就连那名主动站出来试用丹药的散修也是叶拂找来的。
叶拂也抬起手来，对他们几个比划了一个相同的暗号，几人顿时心领神会，都跟着默默退出人群，在云想街分散开来，装作成闲逛的路人，走走停停。
萧晚眠地摊前的队伍很快就排得老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张望，生怕轮到自己时，丹药就卖完了。
不时有刚进入云想街的修士看到此幕，不免有些好奇地驻足，这时候便会有一名看起来很普通的练气期散修上前，与他说道一番，提及赤霄宗的炼丹师当众输给了这名散修时，来者都会惊讶无比，然后也跟风般地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一切都按照叶拂的计划运作着，她在云想街中四处溜达，确保没有什么遗漏掉的细节之后，便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漆黑的暗巷中。
“小师姐！”舒小茵已经在此处等着她了，她早便将那身赤霄宗的门服换掉了，穿回了那件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灰色袍子，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发型也一同改了，乍一看过去，还真没法将她和之前嚣张跋扈的赤霄宗炼丹师当成同一个人。·
“小师姐，我演得怎么样？”
叶拂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简直超乎我的想象！”
叶拂夸得很真诚，她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没想到舒小茵的演技这么好，好到萧晚眠好像都没认出她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等着就行了？”舒小茵问道。
叶拂点头：“二师兄这次应该能够顺利地卖掉两千瓶丹药，咱们在这里安心地等到他收摊就好了，你不要出去随意走动，免得被人认出来。”
云想街上的队伍排得很长，几乎每个刚进入云想街的修士都会一眼注意到，这时候他们便会被科普一番不久前才发生过的打脸事件。
在这条长长的队伍的另一头，有一处阴暗的小巷子，巷子里站了个青年，青年穿了一身粗布衣，头戴小帽，看起来颇为精明。若是叶拂在此处，一定能一眼认出此人，他便是百晓生。
这时的百晓生手中拿了枚留影珠，他掐了几个指印，结束了留影珠的录像，随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有意思。”
他偏头想了想，又取出了一枚留影珠，将其中的内容复制了一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回去汇报了。”
说着，百晓生便转身离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深处。
望月山庄最繁华的商业街羽裳街位于山庄的中心，这里也是整个山庄最热闹的地方，真正想要买卖宝贝的修士并不会跑到云想街那种三不像的地方，而是直奔羽裳街，因为云海商行的总部也开在此处。
百晓生穿过喧嚣的人群，很快就来到了云海商行的门口，富丽堂胡的五层阁楼，雕栏玉砌。百晓生沿着台阶往上走，便有一名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
百晓生笑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了一枚云海商行的特制令牌道：“我是来找杜老板的。”
小厮一见那令牌，神色立马多了几分恭敬，他侧身给百晓生引路：“道友跟我来便好，东家就在顶楼。”
云海商行五楼，装潢也是一如既往地华丽，红木家具，白玉石阶，鲛纱门帘，还有昂贵的安神香充斥在鼻尖。
一位青年坐在鲛纱之后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竹简，半透明的鲛纱轻轻飘荡，让人看不真切青年的长相。
青年很快便注意到了百晓生，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笑着开口：“你来了。”
声音爽朗又清透，让人一听便心情愉悦，是非常典型的，适合做推销的嗓音。
这青年便是云海商行的东家——杜缘河。
百晓生拱手抱拳行了个礼，说道：“东家，你要的东西晚辈给带来了。”
“哦？”杜缘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他道：“那便拿来看看吧。”
百晓生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摸，掌心便出现了一枚留影珠，他双手捧着留影珠，恭敬地向杜缘河递过去，杜缘河抬手一招，晶莹剔透的留影珠便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他也不犹豫，放出神识便观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杜缘河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看完录像后，他将留影珠放下，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大笑了起来，居然夸赞了一句：“这几名七星门的弟子倒是有趣，给我经营商行也提供了不少思路。”
说着，他便又抬了抬手，不知从哪变出了一袋子灵石，朝着百晓生的方向便飞了过去。
百晓生的眼睛立马亮了，他伸手抓住袋子，又对杜缘河拱了拱手，道了声：“多谢东家！”
杜缘河“嗯”了一声，他对这次合作非常满意：“你且下去吧，日后若还有生意，我会用传音符通知你。”
等到百晓生离开后，杜缘河又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越是思考，他脸上的笑容越是阴险，半晌之后，他才掏出了通讯镜，对着镜子掐了几个法诀。
不一会儿，平整的镜面上便泛起了层层涟漪，很快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镜面上。
季无渊臭着一张脸，问道：“有什么事吗？”
杜缘河“哈哈”一笑：“季兄啊！你的徒弟倒的确是有些意思！”
他捏起了那枚留影珠，将其中的内容播放给了季无渊看。季无渊起初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但很快，他的表情也同样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直到留影珠中的内容全部播放完，季无渊眨了下眼睛，抬眸看向杜缘河，看了几秒，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点头赞到：“有趣有趣！不愧是我的弟子！”
他的反应竟然和刚刚的杜缘河一模一样。
杜缘河笑眯眯地看着季无渊：“季兄，你徒弟销售丹药的方法给我提供了不少经营思路，我想了，那十五万灵石，我就收便宜些，只要十万，你徒弟的法器和储物袋我就不要了！”
季无渊“哼”了一声：“杜缘河，你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兄啊，我是生意人，你知道我舍出这五万灵石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第一次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有相同的情况，我若不降价，很容易得罪人的。”杜缘河还是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却让季无渊觉得颇为欠揍。
但这规矩可是当初他们正道盟一致同意过的，季无渊自然不可能拉下面子来反水。
季无渊看着杜缘河那副得意的嘴脸，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突然道：“杜缘河，你帮我个忙。”
“哟，季兄有什么事大可直说，不必太过客气。”
杜缘河有些意外。
季无渊摸着下巴笑道：“就那个我徒弟研究出来的，丹药和阵法相结合的炼制方法，你若是有空，便帮我将此事透露给洛初雪。”
洛初雪是谁？洛初雪便是赤霄宗的掌门之一，赤霄宗共有两个掌门。姐姐洛初雪是化神期的炼丹师，弟弟洛初易是元婴后期的炼器师，这对姐弟都是眠川的高级技术人员，两人一起支撑着赤霄宗，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炼丹师和炼器师。
杜缘河也笑了：“季兄，这样不太好吧，此处可是镜花海，是人家赤霄宗的地盘，你跑到人家面前炫耀，就不怕你徒弟被人欺负吗？”
“我怕什么？镜花海是赤霄宗的地盘，不也是你云海商行的地盘吗？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徒弟就是你徒弟，你总不会看着他们被人欺负吧？”
说着，季无渊居然招出了自己的佩剑，抓在手里把玩，威胁之意尽显无遗：“杜兄啊，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就这么定了！”季无渊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就不打扰杜兄了。”
说罢他竟然直接掐断了通讯镜。
杜缘河“啧”了一声，看着再次恢复平静的通讯镜一阵无语。
“季无渊这老东西居然还是这么喜欢炫耀”
“算了，便按照他的意思，将这种新型的丹药透露给赤霄宗吧，我也有些好奇洛初雪看到这种丹药时的表情。”
杜缘河一边把玩着掌心种的镜子，一边露出了看乐子的表情。
傍晚时分，赤霄宗宗门内地。
洛初易一脸迷惑地向着洛初雪的洞府中走去，他本来是正在准备炼制飞剑的材料，谁知却突然收到了洛初雪的传音符，洛初雪叫他快些过去一趟，且语气有些奇怪，让洛初易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他便来到了洛初雪的洞府，仙门秘府，穿过雾气缭绕的阵法，洛初易很快便在院子中看到了坐在石桌旁的洛初雪。
貌美白皙的女子正表情虚无地一杯杯喝着茶水，而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则摆了几瓶丹药。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洛初易有些不明所以。
洛初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起了一个空白的瓷杯，将壶中的茶水倒满了，递给洛初易，并说道：“先喝一口吧。”
洛初易不疑有他，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随后他的表情就扭曲了，整张脸上都充满了痛苦，他大呼一声：“好酸！”
这壶中的茶水竟然是纯正的柠檬汁，入口酸涩得让洛初易的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洛初雪依旧一脸的虚无，她又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柠檬汁，仰头便一口喝干，她点头道：“是呀，好酸呀，真是酸死我了。”
洛初易察觉到了不对，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师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初雪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还记得七星门的萧晚眠吗？”
“萧晚眠？”洛初易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耳熟。
姓萧，那应该是萧家人，萧家不是医修吗？和他们赤霄宗在生意上倒是有些合作，但是这个萧晚眠他的确没什么印象等等！洛初易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这个萧晚眠不会就是当初那个被先天丹火认主的萧家小孩吧？”
“就是他。”洛初雪点头，“当初我本来想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将一身的炼丹术都传授给他，让他来继承我的衣钵，谁知萧家竟然说，那小子是医丹双修，我们赤霄宗只精通炼丹术和炼器术，无法在医术方面给他提供帮助。”
洛初易彻底想起来了：“所以最后他就拜在了七星门掌门季无渊那个老不死的门下。”
“没错，当年他们七星门也闹得挺不愉快的，七星门的七位长老里有一名医修和炼丹师，都想收这小子为徒，还为此打了起来，还是季无渊及时赶到，他们才停手，萧晚眠便是这样才成了季无渊的弟子我想不明白，他一个剑修，跟我们搞技术的抢什么徒弟，真不要脸！”洛初雪一脸的愤恨。
洛初易则还没搞明白情况，他问道：“所以师姐为何突然提起此人？”
“为何突然提起？”洛初雪冷笑了一声，她伸手将石桌上的瓷瓶拿了起来，“这是那小子炼出来的丹药。”
洛初易虽然是炼器师，但他作为赤霄宗的掌门之一，虽然在炼丹方面没有洛初雪强，但也是略知一二的。
他从瓷瓶中取出了一枚丹药拿到鼻尖闻了闻，又放到眼前看了看，随即他的表情就变了，满脸的惊诧之色：“这、这是”
洛初雪没有吭声，而是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汁，很干脆的一饮而尽，酸涩从舌尖滑入喉咙，直酸到了心底。
洛初易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完整的句子：“他居然、居然将法阵刻进了丹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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