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家都没听懂那四个字的意思,等着他的解释。
他扫了一眼旁边仰着脖子的小姑娘，瞥开眼，目光微垂,“我是说……江绍文不算宠女朋友。”
等了半天，结果是一句吐槽的话,黎少舟拍桌笑，“哈哈哈，奕哥,这是个冷笑话吗？”
“不玩了。”时奕但笑不语，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旁传来小姑娘乖巧的声音,“我吃好了。”
姜觅尔也紧跟其后放下碗筷,“我也饱了。”
虞稚一擦了擦嘴,问道：“那接下来还要回电玩城吗？”
“那是当然,我还没跟黎少舟一决胜负呢！”姜觅尔兴冲冲的举起手，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回去玩一会儿。
姜觅尔跟黎少舟直奔“决战”区域，时奕直接带虞稚一到一排娃娃机前。
“玩玩这个吧。”他看女孩子都挺喜欢夹娃娃的。
“这个夹不出来啊。”店家为了获利,对机器进行了设置，她试过两次，真的夹不出来。
“再试试。”时奕鼓励她。
掂了掂篮子里的游戏币,走到机器面前，虞稚一取了两枚投入机器,开始操作遥控。机器的爪子把玩偶勾起来,可就在娃娃即将对准出口时，机器总会自动松落。
她无奈的冲时奕摆手，“你看吧，夹娃娃就是浪费游戏币。”
“再试试。”时奕抓起两枚游戏币继续投入。
投都投了,只能继续抓呗。
虞稚一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遥控开关。
就在她开始移动爪子的时候，手背上覆上一抹温暖。
这时候，她的手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好像软到没有骨头。
“嗒——”
看准时机往下按，爪子抓住了玩偶的身体，移动到出口时，爪子松开，玩偶落在透明框篮上摇摇欲坠。
两人得视线紧紧锁定玩偶，见它在摇摆之后，掉进了出口。
“哇！夹到了夹到了！”虞稚一脸上绽放笑容。
自己夹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而时奕第一次下手就这么准，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
“哥哥好棒！”这次是不经任何思考的，发自内心的称赞。
工作人员将玩偶取出递给虞稚一，是一只粉白色的小兔子。
“很喜欢？”时奕用手指捏了捏兔子软软的身体，感觉这玩偶的布料很舒服。
“嗯嗯，娃娃很可爱！”虞稚一双手将玩偶抱得很紧。
小时候父母都不在，老人更愿意把钱花在实在处，所以基本上不会特意给她买玩具。就像是玩偶这种东西……也是没有的。
后来长大了，就更加不记得去买这些。
搬入寝室的时候见室友床上摆着一个很大的玩偶娃娃，她还蛮喜欢，不过也只是将喜欢藏在心里，不会刻意说出来。
哪怕是一个小玩偶也能使她欢喜。
见她对着玩偶爱不释手，时奕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玩偶机器，“喜欢的话，那就多夹一些。”
小姑娘仰起脑袋，语气轻松又愉快，“哥哥帮我夹。”
他毫不犹豫的应道：“好。”
最后，黎少舟因为粗心大意输给姜觅尔，而时奕凭自己的脑子加动手能力为她得到了好几只玩偶。
黎少舟跟姜觅尔决战出来，见这两人手上都抱满了玩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们这是……抢劫了娃娃机？”
“都是哥哥凭本事夹的！”虞稚一出声维护。
黎少舟难以置信，“今天的娃娃机也出bug了？”
他不信这个邪，跑到娃娃机前，把手里仅剩的两枚游戏币塞进去。
一波操作猛如虎，结果抓了个寂寞……
再看时奕，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啧啧啧。”姜觅尔上前两步，为他鼓了鼓掌，“虽然你不太行，但我佩服你屡败屡战的勇气。”
看在他们这么“可怜”的身份，两人把手中的玩偶分给姜觅尔跟黎少舟一人一个。
时奕跟虞稚一满载而归，回到家中，时奕直接把所有的玩偶放她床上。
“哥哥你一个都不留着么？”虞稚一坐在床边摆弄着玩偶，随口说道：“这是我们自己夹的娃娃，跟买来的意义不同。”
“这样啊……”他把那句话听进了心里，便没再拒绝，“那我自己选一个？”
“好啊，哥哥你要哪个？”本来就是时奕抓到了，他无论要哪个，她都会毫不迟疑的交出去。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挑动，他指着那一堆玩偶，手指方向转了两小圈，最后指定了那只粉白色的小兔子。
虞稚一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理解错误，不太确定的问道：“哥哥你是要这个小兔子吗？”
“嗯。”他微微点头。
“可这是粉色的……”虞稚一有些疑惑，她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时奕那种男生风格很明显的房间摆着白色小兔子可能有些违和。
“不是说让我自己选么？怎么，舍不得？”
“才没有！”她不愿意被冤枉，连忙把小兔子递了出去。
时奕揪住了小兔子的耳朵，这便算是将想小兔子收入囊中。
-
宁素雅打扫房间，见儿子的枕头边摆着一只少女心慢慢的小兔子娃娃，还以为是虞稚一的东西，又好心的把这东西“送回”虞稚一的卧室。
时奕在房间找了一圈不见小兔子踪影，一推开隔壁房门，见小兔子明晃晃的摆在床上。
他直接走过去把兔子拎了起来，“虞稚一，你偷我小兔子？”
刚回房间的虞稚一：“……”
冤枉啊！
“不是我偷的，我刚进来就看它在床上。”她连忙为自己辩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时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当然不会觉得是她偷偷拿走的，不过是逗她两句罢了。
后来宁素雅知道了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小时候家里捉了一只兔子回来准备吃掉，时奕嫌兔子味道重，产生了心理阴影，说自己讨厌兔子，后来也是真的觉得讨厌了。
“你不是讨厌兔子吗？”这会儿放个兔子玩偶在枕头边，不怕做噩梦啊？
“这不过是个玩具。”他强调。
“儿子，你喜欢玩偶没什么，但你这又是兔子又是粉色的，也太诡异了。”宁素雅表情纠结。
“妈，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时奕摆了摆手，把兔子放回去，也没刻意解释。
再后来，宁素雅从虞稚一口中得知，那是时奕抓的第一只。
可除了时奕自己，谁又会想到其中更深层的含义。
*
转眼到了一月份，虞稚一的15岁生日将至。
生日当天，时奕早上就叮嘱她，“今天下午放学跟我回家。”
虞稚一想，大概是要给她过生日。
乔乐芷仍然会给她送上小礼物，同寝室的姜觅尔跟闻听语知道这事情，还商量着下午放学去买些东西回来给她庆祝一下。
“不好意思呀，我今天要回家。”她肯定是会选择更时奕一起过生日的。
室友们表示理解，决定将庆祝推移到明天。
中午的时候，天色开始变得阴沉沉，到了下午第二节课，教室外响起哗啦啦的雨声。
雨势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直到第三节课放学都没有停。
班上有些同学懊恼自己没有带伞，这时候，虞稚一随身携带的花色小雨伞就派上了用场。
黎少舟在教室磨蹭了一会儿，待不住。住学校宿舍的兄弟让他下楼等着，一会儿多送一把伞来。
走下楼梯，见斜打的雨水已经飘进走廊，边缘湿淋淋的，黎少舟抱着手臂戳了戳，算着时间，转身往最边上的厕所方向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厕所出来，走出两步，转身就遇到一个举着花伞的人。
他瞧着这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时奕。
见时奕手中举着一把满满少女心的花色雨伞，黎少舟直接哈哈笑了出来，调侃道：“奕哥，没看出来啊，你这么有少女心啊，哈哈………………”
可在看见虞稚一跑出来，钻到花伞下的那刻，黎少舟的笑容僵在脸上，感觉这外头冰凉的雨水是直接往他脸上拍啊。
虞稚一刚去了一趟厕所，所以时奕才站在这里等她。
回来见到多出一个人，她随口问了句：“咦，黎少舟你没有伞吗？”
黎少舟正要回答，却被时奕抢先，“他喜欢下雨天，不用管他。”
话音刚落，他直接揽着小姑娘的肩膀，两人共撑一把伞离开。
-
“哥哥，我今年会有蛋糕吗？”
“这种事情需要你担心吗，哪年没给你安排？”
她努了努嘴，嘴角慢慢的翘起来。
心情愉快的时候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把心里话都抖了出来，“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外婆都会给我煮鸡蛋。”
虞稚一想起了外婆给她煮的鸡蛋，那是最简单又最真诚的祝福。
可今年这个生日又与往年不同，她的生日正好周三，不能随心所欲回镇上去见外婆。
她想着，放学之后给外婆打个电话。
“放心吧，往年有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一开始虞稚一没理解到那句话的真实含义，直到进门之后，看见外婆跟宁阿姨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外婆！”她欣喜的走了过去。
当初知道外婆离开的真相，她无法释怀的同时也愧疚自己没有能力照顾生病的老人，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这个生日，代表中她人生新的转折点。
或许老天是为了公平，才会让她遇到时奕，把她从父母那里缺失的感情都补了回来。
-
把今天收到了几个小礼物拆开，摆在合适的位置。
虞稚一想着，朋友的祝福收到了，外婆的鸡蛋吃过了，时家送的蛋糕也吃到了，那还剩下……时奕的礼物!
不是她非要向时奕索要礼物，可从出生到现在，她们已经共同度过了15个生日，送礼物形成了一种默契，而且时奕每次送的都不会让她失望，所以她会期待那份礼物。
外婆一个人来了市里，太晚了不方便离开，虞稚一陪她聊天，宁素雅也赞同老人暂住一晚。
老人家睡得早，就在她的卧室先休息了。
时奕站在门口，无声的朝她做了个手势。
虞稚一轻轻关上房门，两人转身就进了隔壁卧室——时奕的房间。
踏进房门，小姑娘的目光就在房间打转。
桌子上？床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房间的布局她很熟悉，看起来并没有多出“一份礼物”这样的东西。
“在找什么？”时奕突然出声。
小姑娘用眼睛搜寻礼物踪影的时候，被人逮个正着！
她微微报涩，颇为心虚的挺直脊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丝毫不敢再乱瞟。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我会送什么礼物？”时奕主动提起。
“不……”她不好意思承认。
时奕挑眉，点了点头道：“不是就好，我正想跟你说今年没有准备。”
小姑娘顿时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
“唉，最近学业繁忙，也没时间上街去买东西，连蛋糕都是拜托妈妈拿回来的。”时奕摇头叹气。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可虞稚一哪里会怪他疏忽呢？
反倒开始安慰他，“没关系的哥哥，一一也不是很想要礼物。”
时奕低着头，肩膀耸了两下。
虞稚一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歪着脖子一看，那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被耍，好像自己的心事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实在难为情。
小姑娘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就伸手捂住了时奕的嘴，软绵绵的声音故作凶狠的威胁，“不准再笑了！”
时奕更是忍不住。
可他移动，薄薄的嘴唇就碰到了女孩的手心，软软的，渗着一股暖气，让他心头节奏乱了半拍。
他意识到什么，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后面的书桌边缘。
虞稚一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心里还想着自己被逗的事儿。
确定时奕准备了礼物，她胆子大了，直接伸出了手，“所以哥哥现在该把一一的礼物交出来了吧？”
“我真的没有准备。”他仍然坚持这个说话。
“那不行，你生日的时候我都给你送了礼物的。”时奕比她大了三个多月，每年送礼物，肯定是她先送的。
“嗯……”他失笑，道：“那好吧，礼尚往来，我就给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啊？”
他转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盒子没什么特别装饰，白色的四菱角，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打开看看。”时奕把小盒子递给她。
盒子是上下分离的，手指捏在两边，分别往上下扯，盒子便打开了。
摆在最上层的，是一部白色手机。
心中震惊，却迟迟没把手机拿出来，虞稚一闷了半响，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不要这个吗？”
“怎么，不喜欢吗？”时奕没想到她会这个反应，不禁蹙起眉头。
“手机……很贵吧，我现在上学也不需要手机，买回来也是浪费钱。”她轻轻咬了下唇瓣，继续说道：“这种东西应该是可以退掉的吧？”
时奕暂时闭眼，小声叹气。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你忘了，我会自己赚钱的。”他参加省内的竞赛获得名次，得到三千元奖金，那时候就想好了给她买的礼物。
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把所有好的东西送给她。
摇了摇头，虞稚一拒不肯收，“哥哥总是在为我花钱……”
一想到这里，心里又冒出了酸酸的泡。
就是想起来，时奕总是不求回报的对她好，为她做了好多好多事情，付出了好多好多东西。
时间、精力、金钱，甚至是其他。
她不明白，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小丫头，真的值得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这样对待吗？
她不是悲观，只是有时候觉得这一切好到不太真实。
“你不会要哭吧？”时奕摸到了她的下巴，将她小脸托起来，检查她的眼睛。
她摇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冒出来，低声道：“就是觉得哥哥好可怜，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最耀眼的存在，却偏偏带上了我这个小麻烦。”
“我倒是宁愿哥哥忘了我的生日，就不会送出这么贵的礼物。”
那人叹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耐心哄着：“我要是真忘了你的生日，你恐怕得哭一晚上。”
“我不会哭的……”小嘴瘪了一下，还好没掉眼泪。
时奕直接把手机从盒子里取出来，单手握着，塞进她的手心，“而且，我也不是不求回报、大公无私的付出，我是在投资。”
“投资？”
对她好，这叫投资？
“等你长大了，总会想你索要回报的。”
“万一我长大了也没什么本事呢？那你岂不是亏死了。”那么聪明的时奕，在她身上投资？会不会太不划算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不会。”时奕却格外坚定，笑道：“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亏。”
——
生日那天，收礼物和不收礼物的结果，当然是被时奕半哄半骗，收下了。
她没用过手机，但玩过时奕的手机，上手很快。
时奕把自己的手机丢给她，“自己找找平时可能联系的人，把号码存进去，我这里没有的话，到时候再问问。”
虞稚一想了想，直接输入了几个号码。
她记得时奕的、外婆的，包括宁姨和时叔叔的电话号码都背下来了，可以直接输入。
因为时奕是班长，还存了几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她顺便把乔乐芷、黎少舟和姜觅尔的也存了进去。
时奕扭头看了一眼，见她的备注，提醒道：“联系方式最好不要直接存称呼，虽然几率很小，但也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换成名字或者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意思。”
“哦哦。”她受教，把外婆什么的换成了名字。
至于时奕么，她输入的时候看到“十一”两个字，心里起了小心思，“哥哥，你觉得我给你备注十一怎么样？这样别人都不知道是你，只有我知道！”
“十一么……”他想了想，摇头，“这个数字不太好。”
“那好吧，我就写你的名字。”
她准备动手打字的时候，时奕忽然伸手挡住，把手机从她手中取走。
虞稚一不明所以。
拿到手机，时奕熟练的在屏幕上操作，然后递还给她。
“A十三是什么意思？”虞稚一低头一看，原本的联系人备注上写着“A十三”这几个字。
“A字母开头。”
“这个我知道，可十三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吧。”他并没有直接说明答案。
虞稚一把玩着手机，悄悄点开网页游览器，搜索“联系人备注十三”的意思。
在西方国家，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代表邪恶，恶魔，疾病，灾祸，都是一些不好的象征。
可在中国，十三却是一个吉祥、高贵的数字。
百度回答上是这样解释的：
“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
少一画是遗憾，多一画是——
偏爱。
—
室友们发现她有了手机，还是新款，羡慕得很，“一一，你这个手机好漂亮，我记得看综艺节目的时候，还在给这款手机打广告呢。”
“这是你爸妈给你买的吗？好羡慕啊。”姜觅尔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也不知道她父母的事情。在他们现在这个阶段，能够想到送这么贵重礼物的肯定是很亲近的人。
乔乐芷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事关虞稚一的家庭，她也不好开口。
“不是。”虞稚一紧了紧手指，摇头。
“啊？那是谁送的呀？”姜觅尔好奇。
“哥哥送的。”
“时奕？时奕送你的手机？”
“嗯。”
“哇塞，时奕对你也太好了吧！”姜觅尔忍不住鼓掌，赞美这令人羡慕的兄妹情，“唯一遗憾的就是我妈没给我生个哥哥，说不定我也能体会一把当妹妹被哥哥宠着的快乐。”
乔乐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学着品茶的姿势端起水杯，心明眼亮的补了句：“时奕也不是一一的亲哥哥啊，或者你回去问问你妈，小时候隔壁邻居有没有玩得好的竹马哥哥什么的。”
“啊！你这么一说，那我更心塞了啊……”不是亲生哥哥都能宠她到这个地步，岂不是让人羡慕死了！
此时，宿舍里存在感最弱，平时最文静的闻听语冷不丁的冒了句话，“他应该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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