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班主任踩着铃声踏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一下新加入班级的同学。”
讲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都对新同学感到好奇。
可很奇怪,这个新同学戴口罩遮挡了半边脸,额头也有刘海遮挡,唯一能看清的大概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是以,众人对这位新同学的兴趣倍增,都好奇她为什么这幅装扮,也都想看看口罩下的模样。
前面几排的同学碍于老师在场不敢放肆,后面几排的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关于新同学的事。
在老师的示意下,虞稚一站上讲台,“大家好,我叫虞稚一,很高兴站在这里,跟大家成为同班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言罢,她微微鞠了一躬。
女孩的声音软糯婉转,跟她的个子和身形看起来十分匹配。都说闻声如见人,此刻能够脑补出一副娇软柔美的模样。
“哇~”后面那几个不太安分的男同学故意发出声音。
坐在时奕前面的黎少舟配合周围的哥们起哄,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黎少舟猛地回头,见班长时奕摆出一副警告的模样。、他以为班长这是在维护课堂纪律,顿时收声。
班主任伸手拍了拍讲桌,示意下面的人安静,又指着教室里那唯一的空位,颜悦色的对虞稚一说:“虞稚一同学,你暂时先坐到倒数第四排那个空位上。”
“谢谢老师。”
她抓紧手中两份入学材料,不急不缓的走到倒数第四排空位上。
昨日在寝室接待她的姜觅尔冲她招手,“嗨。”
虞稚一对她笑,虽然看不清脸部表情,可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像月牙,很明显的示好。
自打昨天晚上从乔乐芷嘴里得知虞稚一的另一层身份,姜觅尔就对虞稚一产生浓烈兴趣,加上老师特别交代过要照顾这个同学,她作为体育委员兼室长兼同桌,在面对虞稚一的时候生出了一层使命感!
虞稚一刚入座,发现抽屉里已经装着几本书。
她将抽屉里的课本拿出来,翻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每天在使用的课本。今天早上跟时奕一起来学校的时候,时奕按照课程表给她拿了今天上课需要的课本,说剩下的,慢慢带过来。
她想着,高中课本数量多、又厚,一次性盘过来的确费力,所以赞同时奕的做法。
如此一来,时奕就会每天早上递给她几本书……属于她的书。
姜觅尔就坐在旁边,撇头就能看清她的书本上面有不同颜色标注的笔记。
姜觅尔有些好奇,“咦,你这是找的别人用过的书吗?”
她想,虞稚一耽搁了半学期才来上学,多半是在学校外面买了毕业生卖出去的旧书。
听到这话,虞稚一摇了摇头,将第二页右下角的名字翻给她看,“这是我自己的书。”
两人轻声聊着,讲台上的班主任拍了拍手,“好了,接下来打开课本,反倒昨天学习的文言文。”
姜觅尔细心地发现虞稚一没笔,她翻了翻自己的抽屉,想起之前丢了一支笔,现在没有多余的。
“你带笔了吗?没有的话我帮你借一个。”姜觅尔已经迅速进入“照顾人”的状态。
虞稚一冲她点头,“我有带笔的。”
只不过书包在时奕那里。
她回头往后望,时奕就坐在倒数第二排。、她也不明白时奕为什么把书放抽屉,却忘记把书包一并给她。
“嗷——”黎少舟感觉自己的背被戳了一下,扭头,见时奕递出一黑一红支笔。
“递给虞稚一。”他说。
黎少舟不明所以,时奕再次重复,“把笔递给虞稚一。”
黎少舟懵逼的将两支笔递向前排斜上方的虞稚一。
虞稚一无声道谢。
她本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后面这几排坐的同学不这样想。
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时奕拿了几本书来,又放到空位上。一开始他们以为时奕身为班长才会做这件事情,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
可现在是班主任的课,他们有疑惑也得憋着!
“叮——”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班主任还在拖堂,占用休息时间三四分钟。
班主任整理书本教材,朗声道:“好了,下课。一会儿课代表来我这里领作业本,大家把文言文抄写两遍,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
直到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前门,班上同学参差不齐的站起来。
有人结伴去上厕所,有人瘫在位置上,还有些人有意无意的挤到后排来,想看看虞稚一的模样。
“嘿,虞稚一,你戴口罩干嘛?”
说来也奇怪,在教室都不允许戴帽子、戴口罩的,老师亲自把虞稚一带过来居然没说什么。
那么多道目光落在身上,虞稚一忽然心跳加速,想起被人当做异类看待时的情景,有些紧张。
“咚——”
耳边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竟然是时奕拎着她的白色书包,放在桌上。
“班长,你和虞稚一是不是认识啊?”
“哇,关系不一般哦~”
时奕淡定的扫了众人一眼,“就你们话多,都给我站远点,别围在这里!”
他的语气并不凶,周围几个玩得好的也不怕他,“那不行啊,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虞稚一叹了口气,将书包塞进抽屉里,对着时奕喊了声:“哥哥。”
众人惊:“哥哥?”
“班长,这是你妹妹啊?”
“早说啊,既然是班长的妹妹,那咱们也算朋友了。”
虞稚一知道时奕从小到大人缘都很好,没想到沾他的光,大家这么快就接纳她这个插班生了。
时奕但笑不语,既没特意承认,也没否认。
大概是默认他们对虞稚一的友好。
-
知道虞稚一跟时奕有关,大家更想看她的模样。
“虞稚一,中午一起去食堂呀。”
“好。”面对热情邀请结伴的人,她乖乖的把抽屉里的食盒拿出来。
跟同学一起到食堂打饭之后,她就要回寝室吃。
准备趁她吃饭取口罩的人:“……”
虞稚一口罩换得勤,但在白天上课的时候都是戴着的。
他们私下去找虞稚一的室友们,想从她们口中探出点什么,可三位室友对此绝口不提。
好不容易等到有体育课的周五,大家想着上体育课跑步,虞稚一肯定得取下口罩了吧?
可是偏偏到了下午,天空就开始下雨,体育课老师拿着口哨悠悠哒哒的走进教室,对同学们说了声:“这节课自由安排。”
准备看她上体育课取口罩的人:“……”
虞稚一在众人心中变得越来越神秘。
——
周五放学,她得跟时奕一起回家。
应该说,终于可以跟他一起回家了。
听到老师喊下课,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需要预习的课本、要做测试的练习册、笔记本等,几本书装进去,分量还真不轻!
现在时奕不用再帮她做笔记,简直是一身轻松,到了周五甚至只带了必须要做的几科作业。
他将作业文和练习册放桌上,等着前排的虞稚一收拾东西。
“一一,书包拿过来。”
“哦。”她乖乖的把自己书包交出去,时奕拎起书包掂量了两下,还挺重。
“带了这么多?”
“都是老师说过要预习和做题的书。”
“还真是老实。”
班上有几个人会真的听老师的话去预习的?
偏偏虞稚一就是其中一个。
打开拉链,他不客气的把自己的作业本塞进虞稚一的书包,没等她拿回去背,已经单手将书包拎起,单根系带挂在又肩。
动一动,拉链扣上的粉色吊坠摇摇晃晃,十分可爱。
“一一,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把挂饰去掉比较好。”
“啊?这挂饰很可爱呀。”
“是可爱,但……你觉得哥哥背着一个挂着粉色娃娃的书包真的好吗?”
虞稚一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抿嘴一笑,连忙将挂饰取下。
两人同班,毫不避讳的并肩而行。
有人感叹,“哇,班长对他妹妹真好,还帮她背书包,我哥只知道跟我抢电脑!”
“别说了,我跟我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差点就要跑去医院验DNA了。”
光看这些,大家都觉得时奕对虞稚一不错。
唯有乔乐芷连连摇头,“不对劲,不对劲。”
剩下三个人的寝室,她们聊到了唯一不在场的虞稚一。
姜觅尔根据自己这两天的观察得出结论,“我看班上很多人都以为时奕跟虞稚一是亲戚吧,班长对邻居小青梅确实不错,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他们在班上也没有过多接触,关系是好,可没看出来有乔乐芷形容的那么……那么令人羡慕。
乔乐芷咬唇,不断摇头,“这两天确实不太对,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不信你们等着!”
“嘁……”
姜觅尔不是不相信时奕跟虞稚一关系好,只是觉得乔乐芷讲出来的故事有点不真实。
*
“这两天在学校住的怎么样?”
“还可以。”寝室的确不如家中自由,但好在室友都是好相处的人。
“食堂饭菜都还习惯吗?”
“也不错。”她对食物并不是很挑剔。
“那你觉得班上的同学好相处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抛过来,虞稚一楞了一下,反问道:“哥哥不是跟他们更加熟悉么?”
时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悠悠的抄起手,“可某人不是说,让我在学校收敛一点,免得大家对你过多关注么?”
“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因为时奕在学校太过出名,她便提醒他稍微的收敛一点,免得到时候同学八卦、老师还要找她谈话。
这些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那时候的她还挺天真,每次都傻傻的跟人解释一遍,把自己跟时奕的关系说清楚。
后来她才明白,这种关系真的说不清楚啊,除非直接告诉其他人两人是亲戚,但她又不像这样做。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跟时奕绑在“亲戚”关系上。
时奕上学都骑自行车,虞稚一选择住校的时候就没有单独买,她也不想再让时家人给她花钱,所以这会儿……只好同乘咯。
时奕把书包递给她,将自行车锁打开,大长腿跨上去,两只脚可以稳稳地站在地上。
他让自行车稳稳固定,虞稚一便抱着书包坐在后座。
她下意识的抓住前座底托,前方却传来时奕的声音,“抱好。”
少年嗓音清醇,包裹着别样的温暖。
“嗯嗯。”她随即应声,乖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
跟时奕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到家。
时奕直接从虞稚一的书包里掏出钥匙,熟练地将钥匙对准锁孔插入,开门。
两人弯腰换鞋,却听见屋里有几道别的声音,好像来了客人。走进客厅一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还真是……出乎意料。
从暑假受伤出院到现在,这是虞稚一第一次跟父母见面。
时隔几月,在看见虞凯的时候,她仍然感觉脊背发凉。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倒是虞凯跟阮晴在发现两个孩子的时候立即站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虞稚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时奕不着痕迹的挡在前方,语气毫无感情的喊了声:“叔叔阿姨。”
这是毕竟是时家,虞凯跟阮晴面对时奕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小奕,好几不见,又变帅了。”
无论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时奕都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护着身后的小姑娘。
虞凯跟阮晴尴尬的对视一眼,虞凯搓了搓手,没开口。
还是阮晴绕到虞稚一身旁,试探性的问道:“一一,爸爸妈妈想看看你。”
虞稚一摇头。
“我们只是想关心你。”阮晴下意识伸手去拉女儿,却被虞稚一避开。
她从时奕怀中夺过书包,似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虞凯见人要跑,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刚触碰到,虞稚一便吓得尖叫。
时奕心中一急,直接动了手,强制将两人分开。
时奕转身抱着她,将她护在怀中,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尴尬了许久的宁素雅也终于站出来,让两个孩子先进屋,自己则留在外面。
等两个孩子去了房间,宁素雅直接跟两个大人把话摊开讲:“你们两个也看到了,一一她仍然无法接受你们。”
其实这几个月来,虞凯跟阮晴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可虞稚一都不愿意跟他们见面。
她尊重孩子的意见,每次都拒绝了这两人。
可不知道怎么,这两人今天自己找上门来,还守在门口不肯走。
能怎么办?
还不是让他们进屋了呗。
阮晴抬头朝那卧室方向看了一眼,深深叹气,“也不知道随谁了,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犟啊……”
阮晴到现在都么想明白,女儿为什么连她都要躲避?
她当初做的选择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并没有故意伤害虞稚一,怎么就不体谅她这个妈妈呢!
宁素雅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泛堵,“是你们抛弃女儿在先,还差点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你们凭什么要求她释怀?”
被一个外人这么指责,虞凯的大男子主义冒了出来,抗议道:“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可当时是在喝了酒不清醒的情况下,那只能算是个意外。他也因此愧疚了许久,多次想跟女儿接触都被拒之门外,这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宁素雅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两人沟通了,“行了行了,刚才是你们非要留下来,现在看到女儿了,是一一不愿意见你们,可不是我故意阻拦。”
“阿雅,你能不能再去跟一一说说,你看我这大老远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还有刚才他们两个进屋,我看她还戴着口罩,我都没看到她的脸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啊,当初虞凯做的那事儿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缝了那么多针……”宁素雅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不耐。
听到这话,阮晴也听明白了。
她一转头,幽怨的瞪着虞凯,“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都说了我当时喝醉了!”
“你还在狡辩,你这么没用!真没用!”
“等一下,这里是我家,如果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需要争论,麻烦另寻他处。”宁素雅直接下了逐客令。
虞凯怒,“一一是我的女儿,我就算把她带回家也是名正言顺的!”
“也行,那就麻烦虞先生把这几个月的费用结一下。”宁素雅忽然笑起来,“你们等等啊,这几月她去医院换药、复查的缴费单我还留着,还有在我家吃的用的,包括上学花费的费用,麻烦先结清一下。”
一听这话,虞凯立即消了声。
他现在靠做苦力活赚钱,自己都还紧巴巴的,哪里还得清医院的帐。
两人最终没见到女儿,灰溜溜的离去。
送走这两个看不顺眼的人,宁素雅扶额,觉得脑袋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开始就不愿意让他们进,可那两个人即便站在门口也要等着女儿回来,她想着这两个到底还是关心女儿情况来的,才勉强让两人进来坐坐。
可现在事态发展不妙,虞稚一见到父亲还是恐惧,怕是影响了情绪。
——
再次见到父母,虞稚一没有一点好心情。
曾经她那么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爱护,哪怕是一点点,她都会因此欣喜不已。
父母不能经常回家,她告诉自己:爸爸妈妈在外面辛苦赚钱都是为了这个家。
妈妈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即便不合身,她也会高兴地说喜欢,然后安慰自己:妈妈心里有我。
后来她跟着爸爸,即便爸爸对她发脾气,她仍然安慰自己:爸爸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工作而心情不好。
直到她进了医院,心情的恐惧全都被挑了出来。
妈妈照顾不了太多人,却选择了更需要照顾的妹妹。
爸爸心情不好,为什么要用责骂她、打她的方式发泄?
如今见到父母,她是从心底里抗拒和畏惧。
总觉得一旦靠近了,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揭开面上的假笑面具,变成狰狞面孔将她撕得支离破碎。
虞稚一虽然心里堵得慌,可到底没有哭。
时奕原本都想好了哄她的话,到最后化作一句夸赞和鼓励,“我们一一今天好勇敢啊。”
“才没有……”她明明就胆小得躲起来了。
“让哥哥看看,眼睛有没有掉珍珠?”他是知道小姑娘没掉眼泪的,不够这反应着实可爱了些,让他忍不住想要逗逗。
“没有!我不会哭的!”
若是以前,她现在应该多在角落委屈的给自己擦眼泪。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时奕。
“哥哥你别小看我了,我现在很坚强的!”总是难过的在他面前哭鼻子的话,那也太丑了。
两人有交流,气氛缓和许多,不过小姑娘一直垂着脑袋,显示着心情的低落。
时奕手一抬,动作熟练又自然的在她那头柔软的黑发上揉了揉,轻声道:“一一,哥哥可能要食言了。”
“什么?”
“不想再跟你假装关系一般般好,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时奕跟虞稚一天下第一好!”
最后那句话听起来颇为得意。
小姑娘被逗笑,“哥哥你好幼稚。”
他微微弯腰,贴近她耳边,轻缓的语言节奏格外温和。
“听说,女孩子被特别宠爱的话,就会感觉到幸福。”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所有人都在讨论也没关系,毕竟想要守护的人只有你而已。”
“我希望明目张胆的偏爱能让你安心,让你可以毫不迟疑的向我表达出你的情绪。”
“开心的时候跟我撒娇,难过了就吸吸鼻子躲进我怀里。”
“这样就很好。”
他低头,双手绕到她的耳边,将挂在耳边的白色松紧带勾出来。
口罩揭开,露出一张几近无瑕的脸蛋,红彤彤的仿佛抹了层胭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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