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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动心


江忍喘得厉害。



孟听摸摸自己脸颊,也觉得热得发慌。



江忍说:“再不走你就别走了。”



受惊的小天鹅终于离开了他,向自己的老师和队员跑去。



江忍看着手中的湿纸巾和牛奶,好半晌,他低声笑了。



她有点喜欢他的吧?



孟听回到中巴车里,张老师看了眼外面黑色运动衣的少年,笑着啧了一声。不容易啊,千里迢迢追来的小男友?



他们也不回天鹅小筑,准备吃午饭,然后下午好好休息,晚上会通知决赛的名单。



如果半决赛晋级,那么明天就可以参加总决赛。



张老师也不小气,她身上揣着公费,回去以后都可以报销的。于是说请大家去吃b塞的特色小吃。



少年少女们围在桌子前,张老师看着一张张青春的脸孔分外感慨。



陈莹小声问孟听:“你学跳舞多少年啦?”



孟听钢琴学了六年,但是跳舞不是,她从六岁开始学跳舞,别人一年级放学去玩。她就在舞蹈室拉韧带。她十四岁以后没再跳,然而却又很长的时间捡起来。



“六岁开始学的。”



“比我还早啊,怪不得你跳那么好。”



吃完饭张老师不让乱走,怕学生们出什么事,只让他们在酒店活动。



陈莹兴冲冲地拿了一副扑克来孟听的房间,身后还跟了张晓芳。她问孟听:“来打牌不?”



孟听如实道:“我不会。”



陈莹纳罕:“什么都不会啊?”



孟听点点头。



她小时候要学的东西很多,后来眼睛受伤,光线缺失了好几年,舒爸爸也不打牌,所以并不会。



陈莹很喜欢孟听,于是道:“没关系,我教你啊。”



孟听也不扫兴,点点头。



于是三个女生围坐在一起斗地主。



孟听很聪明,第一二局还完全不会,到了第三局,她就懂了规则,不需要人指点了。后来的局她还会算牌!



卧槽,陈莹瞠目结舌。



然而孟听会打是好事。就是她握牌的姿势很别扭可爱,别人握成一把扇子状,孟听理牌理很久,总是要掉牌。



陈莹边笑边道:“我不是号数比较后面吗?然后我偷偷往评委席看了一眼。”



张晓芳感叹:“你胆子真大。”



“切,就看看。我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欸!他身边那个好像是朱意萱!就是电视剧演《问情》那个青鸾仙子。”



张晓芳也感兴趣:“真的吗?”



“当然啦,那个年轻男人肯定是投资商。啧啧有钱人。”



陈莹眼珠子一转:“你觉得不觉得,孟听比朱意萱还好看啊?”



张晓芳重重点头。



孟听接不上话,因为她跳舞的时候,没有看见台下有哪些人。她一直以为台下只有两类人的,要么观众,要么评委。



然而很快张老师让孟听下去一下。



孟听洗完了澡和两个姑娘打牌,现在又得重新穿衣服下楼。



张老师在思索,见孟听下来了,对她挥挥手:“主办方说找你。”



孟听也很疑惑:“为什么要找我?”



“不清楚,没关系别怕,这是正规比赛,老师陪你去。”



孟听点点头。



外面停着一辆车,是从天鹅小筑开过来接她的。



都市的霓虹闪烁,夜晚微凉,孟听在外面加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车子到了天鹅小筑外面,直接出示通行证就开了进去。再进去就是高档别墅区了。孟听总觉得心里不□□宁,然而张老师在,给了她一些安全感。



车子在天鹅小筑的别墅区停下。



佣人来给他们开门。



张老师拍拍孟听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孟听紧跟其后。



灯火辉煌的客厅里,儒雅的男人戴上了一副眼镜。他很高兴:“给老师和这位……小姑娘倒茶。”



张老师说:“谢谢,不用麻烦了,有点晚了,您找我们有事吗?”



闻睿温和的目光落在孟听身上。



她进门开始就没有乱看,教养很好。身上还穿着h市的队服,她长发披散下来了,有种近乎天真的明媚动人。朱意萱比起她这种天然的美,简直是云泥之别。



“是这样。”闻睿说,“这次比赛不光是评选冠军和亚军,我投资这个,更是为了天鹅小筑的别墅区宣传。”



“不管明天的结果怎么样,我觉得这位同学很适合我们公司的主题,所以想和她谈谈签约拍宣传片。”



张老师舒了口气,眼中一亮,为孟听高兴。



然而一直乖巧安静的孟听说:“谢谢您,我不想拍宣传片。”



闻睿笑道:“为什么。”他耐心很好,这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声音也很甜。



孟听抿抿唇:“我只想比赛完了就回家。”



闻睿看着她灯光下莹白如玉的肌肤,怕吓着她似的,语调很轻:“我是骏阳分公司的总裁,拍完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孟听起身,给他鞠了个躬,然后对张老师说:“老师,我们回去吧。”



张老师只能说好。



闻睿眼中一黯。



他转了转杯子,佣人忙道:“小姐,先生给为您和老师还准备了蛋糕。吃完再走吧。”



张老师张了张嘴,电话响了。



是主办方打过来的,让老师过去拿一下名单和比赛规则表。就在白天比赛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闻睿说:“张老师待会儿来接孟听吧。”



孟听拉住张老师的手:“我和您一起去可以吗?”



张老师有些为难,她摸摸少女的头发:“老师就去一会儿,学生不让进的。”



孟听却不愿意留在这里,她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害怕。她对危险感知很敏锐,她不喜欢那个闻睿。佣人热情地把蛋糕放在她手里,孟听摇头说不要。



张老师已经换了鞋子准备出门了。



孟听有种被抛弃的惊恐感,她正要起身。



大门这时候被人一脚踹开。



佣人们纷纷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有人敢踹闻总的门?



然而看清那个满脸冰冷的黑发少年。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后面跟着狗腿又苦巴巴的高义。



佣人们纷纷弯腰:“江少。”



沙发上坐着的闻睿笑容僵硬,最后连忙起身,咬牙恭敬道:“小江爷。”



江忍完全变了。



去年他离开江宅的时候,一头耀眼的银发,耳朵上带着黑钻石耳钉,满眼桀骜不驯。他甚至嘴角的血都没擦干,就一个人坐着飞机去了h市。



那时候闻睿被他打得脸色惨白,送进了医院。



所有人都认定是江忍病发了,然而闻睿知道不是。



而现在,这个魔王又回来了。闻睿比他大七岁,却下意识虚他。开玩笑,军大院长大的,天生神力还有病。别说他,江忍他爹都不敢惹这小狼崽子。



江忍说:“厨房的刀呢?”



厨娘战战兢兢拿了把剔骨刀过来。



江忍出奇的冷静,他甚至还娴熟地挽了个刀花。



闻睿笑得勉强,他不敢提过往,友好地问他:“小江爷回来了,通知姐夫了吗?还不给江少准备吃的,愣着做什么?”



佣人们都没动,全部等着江忍的脸色。谁是主人,显而易见。



闻睿脸都青了。



江忍冷淡地说:“通知我爸来做什么?救你?”他语调淡淡,然而谁都不觉得他是开玩笑,“门关上。”



佣人把门关上。



江忍眯了眯眼,抬起手臂:“闻睿,你不是和我妈感情很深吗?老子今晚送你去见她。”



高义差点噗通一声给跪了。



爷,我叫你爷成不成,你真要弄死你舅舅啊!



闻睿也知道不妙,他已经悄悄打通了江董的电话,脸色发白,然后三言两语道:“姐夫,江忍回来了,在天鹅小筑,他不太正常,你救救我。”



张老师也被吓懵了,本来还要出去拿通知单的,门一关,她也被困在了里面。



张老师也知道这个闻睿,是很厉害的人物。



结果来了个少年,所有人就夹紧了尾巴,声都不敢吭。而这少年说要弄死闻睿,其他人除了抖抖抖,竟然也不敢说话?



江董心里一咯噔,让闻睿把手机给江忍。



江忍拿到耳边,那头江董咆哮:“小兔崽子,你敢乱来你就完了我给你说!小睿是你舅舅,你……”



江忍轻笑一声,把电话挂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在笑,可是闻睿知道少年已经怒到极点了。



江忍本来就是疯子,闻睿顾不得风度了,往房间跑。关门!对,快点关门!



他从进门起,就没看过孟听。



他朝她多看一眼,那种表面的理智就维持不住,会在她面前动手结果了闻睿。



高义当然不能看着江忍发病,刚要喊人扑上去拦着点的时候。



那个小江爷“一见钟情”的少女扑进了小江爷怀里。



少年身体紧绷得跟一块石头似的。



孟听抱住他劲瘦的腰,软软呜咽:“江忍。”



他右手还拿着剔骨刀,锋芒在灯光下冰冷尖锐。



她柔软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剔骨刀掉落,他发疯似的,狠狠回抱住她。



孟听是真的害怕,在老师想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



她轻声抽泣:“我有点、害怕。”



他动作迟缓的,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然后牵着她的手,示意佣人开门。



他路过同样惊骇的张老师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看她一眼。



那一眼让张老师发颤。



仿佛是他把珍贵的宝贝交到她手中,却险些被她弄丢了。



高义看着他们走远,才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去年,江忍被赶出江宅的时候,是个深夜。



原因是他把闻睿打得很惨。



身体还留下了后遗症,究竟是什么后遗症,外人都不知道。江董一怒之下和江忍大吵一架,让他滚出这个家。他没有一个六亲不认的儿子。



江忍冷笑,上了飞机。



后来江董心痛又懊悔,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就是拉不下脸给江忍说软话。



江忍掌心握着软软的小手,牵着她在天鹅小筑外面走。



大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只有彻夜不灭的灯火。



小天鹅雕塑在池中优美,每一片羽毛都雕刻精致。它们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让夜色都皎洁温柔。



他低头,用指腹给她擦睫毛上的泪珠。



“别怕,不哭。”



孟听的委屈有一瞬几乎忍不住,她像个找到自己家长的小孩子,抽噎道:“张老师让我留、留在那里。”那种被抛弃,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四肢发软头脑空白的感觉,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



软软的嗓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心碎成一片一片,嗓音柔到快滴出水:“不怕,没事了。”



孟听点点头,大眼睛里还是水汪汪的。



江忍捧着她脸蛋:“别哭,哭得老子心都要碎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抽泣。



孟听觉得这样好丢人。



她不哭,听话憋着的样子,又乖又让人更心疼。



江忍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那一身的冷漠与刺,顷刻都化成了水,在她面前蹲下来,笑着安抚她:“江忍哥哥背你回去。”



他好不要脸,然而这次,她却觉得心里柔软。



孟听红着脸趴在他背上,软软的手臂轻轻环住他脖子。



少年走得很稳。



他背着她走出天鹅小筑,保安纷纷给他行礼。



那个六月,夏风温柔。b市的街没有虫鸣,也没有夏蝉。



只有一盏盏透亮的路灯,蜿蜒到不知何方。



这年他十八岁,脊背宽阔。风带来他身上的味道,浅浅的汗味,却出乎意料并不难闻。而是一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她记得去年冬天,他们一起去爬万古山,他也是这样,背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那时候她满心不情愿,想着怎么不累死这个坏蛋。



然而今夜,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险些被人抛弃,也险些去面对未知的恐惧。



孟听才惊觉,原来半年过去,江忍带给了自己怎样的安全感。



他为了她打人进局子,在台上爽朗念检讨书,去攀岩给她赢水晶鞋……她赶不走他,气不走他。他像一团背离世界的火,带着燃烧一切的温度,来讨她欢心。



就像全世界都抛弃她了,他也不会。



上辈子那个在她脸烧伤以后杳无音信的少年身影消失不见,慢慢的,变成了这个夏夜中哄她的少年。



她安安静静的,江忍怕她还哭。



他不会哄人。于是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她:“打贺俊明的电话,开免提。”



孟听打通贺俊明的电话,开了免提。



贺俊明围着一条浴巾,殷勤地喊忍哥。



江忍说:“讲点笑话来听。”



贺俊明:“……”



他心想忍哥怕不是有病吧?贺俊明讲笑话很有一套,试探着开口。



“有个女的对男同事说说,昨晚梦到你驾着七彩祥云来看我。”



“男同事脸红:啊?”



“女人说:你还冲我伸舌头呢,当时你就蹲在二郎神脚边。”



江忍没听见她笑。



他自己笑点很高,也不知道好不好笑,于是低声命令道:“再讲。”



贺俊明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想着,忍哥是不是不好这口,嘿!要不他讲个黄色笑话试试?



然后他讲了个黄色笑话。



很黄很黄那种,还非常浅显易懂。



讲完他自己哈哈大笑。



江忍心里骂这傻.逼。



妈的蠢货。



他也不知道孟听听懂了没,他生平第一次,窘迫地夺过了手机,挂断了电话。男人开黄腔没问题,可是这他.妈怎么能给她听。



他怕背上的小心肝以为他在调.戏她。



江忍说:“我回去收拾他。”



孟听脸蛋很红,她轻轻说:“好。”



江忍心软软的。



天鹅小筑离孟听住的酒店很远,开车都要将近一个小时。他背着她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到。



然而他眷恋她亲近自己的这一刻。



江忍怕她开口提出要自己走,于是没话找话:“来了b市还习惯吗,好不好玩?”



孟听点点头:“她们刚刚教会我打牌。”



江忍挑眉,这个他能接:“打的什么。”



孟听说:“斗地主。”



“输了赢了?”



“赢了。”她尾音软,还带着浅浅的自豪。



他低笑:“嗯,听听真聪明。”



孟听突然有些害羞。



江忍说:“想玩什么下次我教你。”



“你会什么?”



“炸金花、□□,还有摇骰子。”



孟听不说话了。



江忍心里骂了声操,她是不是觉得他不学无术?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他深吸口气,转移话题:“跳舞辛苦吗?”



路灯下,她能看见少年的利落的黑发。



也感受到了他的局促和深埋的不安。



他说他会摇骰子,她只是想起了很久前,贺俊明生日。她去安海庭向舒兰要回自己的裙子。



江忍说要和她打个赌,让她猜大小。



后来她赢了。



他一点也不生气意外,低笑道:“嗯,你赢了。”



原来很早很早,他就在试着温柔对待她。



他为了让她忘掉这个话题,拼命向他不擅长的领域转移:“跳舞是不是要很小就开始学了?”



少年嗓音喑哑僵硬,透过六月的夜色,让她心里骤然狠狠被撞了一下。



是呀江忍。



她心脏怦怦跳,红着脸,飞快在他坚毅轮廓分明的侧脸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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