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梦魇（四）

“你说……”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相视而笑，月筠做个手势，让有初先说完，“你说会是好消息吗？”

        “至少不是坏消息。”

        “为什么？”

        “人情世故，没有拿了钱还巴巴地凑上来说坏消息的，李探长也是摸打滚爬出来的人物。”就凭在外国上级面前说话都不面不改色心不乱跳的功力上，可见一斑，“有初，你不用太心急，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等待。”

        “被你一说，我觉得自己完全脱节了，埋在苏州那种小地方看着还成，留学归来镀过金的身份，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回去以后要重头再学一次，怎么和别人交往才行。”有初望着她，望得目不转睛，“我也知道为什么那些厂子里的老师傅要作弄我，因为我不会做人，月筠，我连你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

        月筠迎着他的目光，这一次没有笑，其实她还羡慕他年少风光，家中的长子嫡孙，除了那件特殊的事情以外，没有吃过苦头，去读书的时候，莫老爷应该也是给足了钱款的，他只需要用功地念书，况且他又喜欢念，在学校里时间待久了，没出来个书呆子，已经是万幸：“这些事情回头再说，要是经过这事情，让你长一智也不是坏事。”

        “的确不是坏事，只要有凯没有吃苦。”有初站起身，在屋子里打转转，“严先生的电话怎么打这么久。”

        “事事巨细，那么李探长要说的话，明波一定在和他客套周旋，你放心，明波知道怎么应付的，要是还说要加钱的话，也没有问题，他心中都有数。”

        “我根本不能和他比，是不是？”

        “和谁？”月筠明知故问地回问道。

        “严先生。”

        “你不用和他比，他和我一样是穷苦出身，不知道吃多少亏才练就出这样的本事，吃我们这一行饭的，没有一个是家底殷实的，家底好的，不吃这个苦。”月筠侧耳一听，笑道，“他回来了。”

        果然是脚步声停在门外，严明波来不及等他们开门，已经嚷嚷开来道：“找到了，找到了，那些人贩子本事大，将小孩都藏在民居里，让个老太太看着，再找两个男人把门，不知道通了什么眼线，居然被那位李探长给查到地址，直接带人过来包抄，四个孩子都找到了，在巡捕房等我们。”

        有初边开门，边啧啧称奇：“这么容易就都找到了。”

        严明波打了个响指，整个人都变得更活泼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钱都到位了，还能不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们就去巡捕房，越早把有凯接回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月筠拿起有初的外套，直接迈步往外走，“对了，你去敲下来福的门，和他说准备着，我们就回苏州。”

        有初还没从好消息中缓过来，怔怔问了一句：“夜长梦多？”

        “好啦，这个就别追着她问了，她有手段应对的。”严明波朗朗一笑，拍了有初一巴掌，“接人去，接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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