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敲侧击（五）

一壶茶沏好回来，月筠看曼龄半垂着头坐在那里笑，有初冲着自己挤挤眼睛，她知道事情已经都处理好了，对有初竖了竖大拇指算是夸奖了。

        “月筠，这茶不是莲香泡的。”曼龄轻抿一口，“你别看我在外头待这样久，年幼时的基本功还在，特别是喝茶品菜的，都瞒不过我这张嘴去。”

        “我泡茶的功夫没有莲香好，不过看她正在忙，就举手之劳了。”月筠又斟出一杯来给有初，“不嫌我手拙的就马马虎虎喝。”

        “从来没有嫌过。”有初捏一下她的手指，很快若无其事地放开来。

        “我想过了，出来有一阵子，人已经到了江南，却在宅子里面虚度年华不相见，真正是可惜，不如将剩下的时间用来兜兜转转，以后即便又出去，也能将昔日美景尽收在心底。”曼龄放下杯子来，难得的正色，“这两天，其实我真的想得不少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走了？”月筠当然能够听出来，但是多少有些意外，曼龄要走的理由并非是想家，而是想走更多的路，看更多的美景。

        “这一点上，我觉得比你强，你已经嫁了人，多了层层的约束，不如我快活自由。”曼龄说的兴致一起，都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来，见到月筠眼底隐隐流露出的羡慕之色，愈发得意了，“要不，你同他告个假，我们一起走。”

        月筠都没来得及张嘴呢，有初已经替她回答了：“不用不用，月筠要是真的想去哪里，我可以和她一起去的，不劳烦你做东了。”

        曼龄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翻的，用手指着他，连声道：“你是怕我拐走她，你是怕我拐走她。”

        有初特别大方地点点头：“是，我怕你拐了她，她见到哪里风景好，索性也走不动了，在那里安家不回来找我，那我真是欲哭无泪的。”说着话，他去拉月筠的手，月筠没有刻意拨开他，一垂眼，看着两个人手指相握的，嘴角一点笑容若隐若现。

        曼龄将视线慢慢地拉开来，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依然会羡慕他们，不，不，这会儿也是羡慕的，但是心态不同了，要是够仔细的话，能够看出来有初对月筠要好一些，用心一些，月筠的态度依然很好，但是中间总像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纱，雾里看花固然很美，却不能贴心。

        要是她都能看得出来，想想莫家一宅子的老老小小，哪双眼睛又会放过他们，怎么会看不出端倪，但是事出有因，发生在自己家里，就不方便问，问的好能够问出个究竟，要是问的不好，将好端端的儿子儿媳姻缘给拆开来，想必谁都不敢挑这个胆子，负这个责任。

        “你们俩怎么也不问问我几时出发！”曼龄抛开那些念头，抗议地嚷嚷，“特别是你，莫有初，我是你名分上的没过门的妻子，你好歹分点视线给我。”

        “我们要是急着问的话，你会感觉是刻意想赶你走的。”有初怕自己对着她笑出声来，“你想多住几天，我们也绝对没有意见的。”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走，行李比来时轻了许多，心里面，也轻了许多。”曼龄又端起茶盏，“明天我会和莫伯伯告别的，以茶代酒，以后有缘还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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