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一）

“白小姐，请这边做，自从上次见面一晃眼已经几个月了，你们喜欢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在算要多少个秋天，才把你又盼来了。”罗伯特可以卖弄中文，显示自己的语言天分，月筠含着笑，微微低着头，一双盈盈眼波，看人的时候活脱脱会说话一样，罗伯特招呼她在沙发坐了，还算规矩地坐到她的对面，“白小姐，你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今晚我可能没空陪你吃饭了。”

        月筠不禁一愣，顺口问道：“是有公务吗，那真是不巧了。”

        “也不算公务，但是人家面子大，需要巡捕房的人过去帮忙照看，以免生事。”罗伯特故意只说一半话，等着月筠主动来问。

        月筠的眼帘垂下来，像是想了一想，才柔声问道：“是谁有这样大的面子，请得动我们罗伯特正督察去帮忙。”

        “不知道你听说过秦四这个人物没有，他家前几天出了点岔子，有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在他的小公馆里和他的姨太太私通被抓住了，本来这种都是家常事，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没有人当场看见，结果秦四被枪打中了要害……”

        他说一句，月筠的心就往下沉一点，等他索性停下来，月筠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已经做不出正常的反应了。

        “我不该和白小姐说这些的，是不是吓到你了，不要怕不要怕，秦四没有死，就是重伤，他们帮会里真是古怪，不肯送他去医院，硬是起了几个有名的外科大夫在小公馆里给他动的手术，情况不明，人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他不醒过来，就不能盖棺而定。”

        月筠有些恨罗伯特嘴里一句一句往外蹦的成语，用的都不是适当的地方，还要勉强地笑着说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听说通奸的和放枪的还不是同一个人，都在小公馆压制着，外面都没有放消息，秦四手里的基业不少，怕他有个万一，外面要乱。”罗伯特克低了嗓子，差不多要凑到她耳朵边来，“很多人都捕风捉影的，外面传言很多，都不能当真的。”

        “既然这样保密的事情，罗伯特先生怎么就告诉我了，我真是，真是受宠若惊。”月筠的话都没有说完，一只手已经被他捏住，她想抽抽不出来，又不能太刻意，温柔笑着道，“你前面说的时候，我还真是吓得不轻，打打杀杀的这些，我不爱听的。”

        “你不是帮会里的人，平时也不会乱说话，我才敢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不会的，罗伯特先生请放心。”月筠觉得他在自己手背揉捏着，恨不得自己的手变成一块肥皂没有知觉才好。

        “罗伯特先生。”李探长忽然在外面敲门，月筠趁势把手给收回来，罗伯特也装正经地坐直了上半身，让他进来说话，李探长似笑非笑地看了俩人一眼，“那边的车子已经过来了，请罗伯特先生就过去，我们要带多少人？”

        “你看看精干的，带二十个，手枪都带好。”罗伯特是拿这个当正事的，又一次握住月筠的手，轻吻她的手背，“白小姐实在没有时间陪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月筠一脸无辜地笑着：“不介意的，那么等罗伯特先生有空，我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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