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三）

喝下一碗热热的大米粥，月筠斜斜依靠在床边，看着有初道：“我反而没有那么困了。”

        “本来也不是真的一晚没睡，以前你也熬过夜的。”

        “有时候要赶片子的进度，需要日夜赶工，一天才睡三俩个小时，多半都在片场歪一歪就算是一天了。”月筠惆怅地说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娇贵的人，什么苦都吃过，想娇贵都走做不出来的。”

        有初把一张脸凑到她面前，像是要很仔细地看清楚她，月筠推他一把，他握住她的手腕，笑嘻嘻问道，“那你该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熬了夜，没洗脸，还这么好看的。”

        月筠被他说得闹红了脸，摔开他的手，去将被子打开：“我要睡了，谁和你胡闹。”

        “方才不是还说不困的。”有初眼见着她要恼起来，自己先转了话题，“你要真想睡就补一觉，到中午再起也是好的。”

        月筠反而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洗个脸，换了衣服去父亲那边，原来就定了今天跟他去厂里看看的，我相信父亲也不会忘记日子，他故意不提醒我，就是想看我有没放在心上，我怎么能够辜负他对我的考验。”有初的手不自觉地在月筠有些毛毛的鬓角摸一下，替她将碎发都整理到耳朵后面去，“没准，你还没睡醒，我就回来了。”

        “已经要开始步入正轨了吗？”月筠才想问更仔细，夏末在外面敲门说送洗脸水进来，她明白不方便再多问，让夏末进来，看着有初洗完脸，拿了外套出去，才对夏末道：“再去打一盆洗脸水来。”

        不知怎么，睡意说来就来，等到夏末回身，月筠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就着夏末的手，将脸擦一遍，直接就躺倒下来，连被子都没力气拉到身上。

        夏末看出不对劲，赶紧过来替她盖被子：“少奶奶，衣服还没脱呢。”

        月筠支支吾吾一声，翻过身去，夏末想一想，还是走近来：“少奶奶，我帮你把旗袍宽下，不然睡着也不舒服的。”手摸过去，觉得月筠全身烧成一团火，顿时慌了神，“少奶奶，是不是昨晚受凉，身子不舒服。”

        月筠能够听到夏末的声音，想回应她的话，嘴巴张开却是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全身，让她想挣又挣脱不开来，十分的难受。

        夏末还算镇定：'少奶奶，我让阿桂过来守着你，我去大太太那边请个大夫来给看看。”

        月筠勉强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幸好刚才有初在的时候，她的寒热没有发作，否则的话，有初一定不去工厂，老爷更会觉得她持宠而娇，特意摆出姿态来给大家看，真是幸好。

        大夫什么时候来的，她已经陷入一种昏睡的状态，知道有人摸过她的手和额角，莫家请的大夫大概还是中医，这样的病，其实只要吃一片阿司匹林就会很快好起来的，但是她没力气说话，眼皮更是沉甸甸的拨不开，直到有人将清凉的药水用小匙送到她嘴边，她很配合地都张嘴喝了，很苦很苦的味道，随即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塞给她一颗松仁粽子糖，月筠含着糖，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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