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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长门宫


阿娇睁眼醒来,此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她跳下床榻,赤脚踩着席走到妆奁前,对着铜镜自照。

        镜中的女子瞧着三十岁上下,长眉弯弯、红唇鲜润,妩媚动人,自骨子里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奇异魅力。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无比的花;又如美酒佳酿,愈久愈香。

        实际上,第三世的阿娇已经四十五岁,上天似乎偷偷劫走她身上的十五年的时光,没令美人增添太多岁月的痕迹。皮肤白皙细腻,富有光泽,只有在笑的时候,才能看到眼角生出的些微细纹。最最重要的是她依旧有着一双顾盼生辉的闪亮眼睛,眸光灵动。

        此生阿娇十八岁嫁给刘彻,二十岁为皇后,三十岁以“惑于巫祝”的罪名遭到废黜,退居长门宫。

        这里就是长门宫,地处霸陵县,位于长安东郊。

        自长安到长门宫,快马加鞭需要花费半个时辰,坐车慢行一个时辰,步行的话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虽然路途遥远,周边荒无人烟,好在道路平坦并不难行,亲人朋友们才能常常来探望阿娇。

        “主子,您醒来啦?”

        程安端着铜盆进屋,拧干锦帕递给阿娇。

        阿娇不错眼地看着她……程安老了。

        当初,阿娇被废的时候,有着很多的罪状,但都没有牵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们,反倒是中宫体系的许多官员被罢免。她稍稍一回忆,发现巫蛊案的内情还挺多的。

        先是天子宴饮遇刺,纠察此案的官员发现刺客是通过女巫楚服进宫的。女巫是窦太主送给女儿的,一时随侍在皇后的身边,很受重用。

        眼界不同,思考的方式不一样,作出的决定自然天差地别。

        这一世的阿娇没有幽魂游未来的经历,又颇受后宫“母以子为贵”的思想影响。妄图通过怀孕生下儿子,重新获得君王的爱,她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看明白刘彻的爱情是短暂的,爱情的消失也是毫无预兆的。一个政治生物的爱情,只服务于政治。

        你得一直有用,才能让他爱你,而且你的力量,还不能加诸于他的对立面。

        总之,这一世的阿娇很信任楚服,按照楚服的办法一直没有怀孕,也不认为是楚服无能。因为刘彻根本不留宿椒房殿,要生孩子总得阴阳结合吧?

        天子遭受刺杀不是小事,有上百人因此被杀死。

        侍御史审问楚服,得到很多皇后的罪行。

        皇后听从楚服的话,使用巫的手段魅惑君王,在卫夫人宫室里掩埋有着诅咒作用的压胜之物,妄图让卫子夫失去君王的宠爱。

        这样的罪行,让阿娇被废黜。

        窦太主得知此事,进宫请罪。

        刘彻道:“皇后不守礼法,孤不得不把她废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孤还是很爱她的。皇后居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并无区别,仍会按照礼法受到优待。姑母不用担心,也不要害怕孤降罪于给皇后的家人。”

        这话果然不虚假。

        刘彻不仅没有降罪给阿娇的家人,还非常优待窦太主及两个表兄,就连与阿娇一点都不亲近的堂邑侯陈午,都常常能获得一些赏赐。

        居住在长门宫的阿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阿娇低下头,她身上穿的寝衣柔软而舒适,乃上好的齐陶之缣,价值不菲。地上铺着一层用竹篾编织而成的席,还有一层花纹繁复的织物。室内陈设无一不精美,四方挂着的帷颜色十分鲜亮。

        然而,这些并不是宫中送来的。时间过去太久,一切都变了。

        窦太主早就退出权力的中心,更何况是幽居长门宫的阿娇呢!早在卫子夫被封为皇后的第二年,送到长门的一应供给都被大大的削减。

        阿娇能维持做皇后时的用度,完全是因为她自己有钱、母亲窦太主也足够富有。

        哼!糊涂的任用楚服或许有过错,但压胜、媚道、祈祷上天降祸给卫子夫什么的……她根本没做好嘛。

        巫蛊案的始末,阿娇在翻看记忆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模糊的过往。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忘记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段不好的经历。记起废后的旨意当着众人之面宣读的难堪,就连现在的阿娇也会觉得十分难受。

        这是一种让人无法顺利呼吸的窘迫,后宫嫔妃们的视线曾让阿娇的身体一寸寸结冰,冻得她瑟瑟发抖。

        哎!都是过去的事情,就算其中有什么猫腻……难道还能找出线索,翻案不成?

        阿娇梳理好记忆,心思逐渐飘远:周希光……周若华……

        此生周大人的命运轨迹和第一世差不多,因梁王谋反获罪,成为残缺之人还差点被处死,为阿娇所救,所以想要报答她的恩情。成为皇后詹事之后,没有犯过一个错误。只要是皇后有所交代,不管多么难以办到的事情都能办好。

        不过,此生的周詹事并非为救阿娇死去,而是生病逝世。病魔夺走人们的生命,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她的小周大人在这个世界死去近二十年了。

        长门宫阿娇的记忆里却没有太多和对方相关的事情,只有单薄的一些印象。周詹事容颜美、有才,可惜运道不佳……阿娇略一回想,发现周希光第一世和此生的死亡时间都在同一年,同一个月。

        这可能不是巧合,而是某种命定的劫数在作祟吧。

        阿圆……自然就不可能有阿圆了。

        大舅舅早就离开人世,二舅舅刘武跟随着长兄一起离去。外祖母在刘彻登基的第六年,安详的在床榻上睡着,再也没有醒来。一向和阿娇不亲近,总让她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的堂邑侯陈午,几年之前也过世了。现在的堂邑侯,乃是大兄陈须……

        “主子,你怎么落泪了?”

        “我无碍……”

        程安小心地替阿娇擦拭眼泪,劝她不要自苦。

        阿娇回忆起,此生的陈阿娇偶尔也会突然的落泪,她并没有豁达的接受要在长门终老一生的结局,偶尔会有美梦。

        她梦见刘彻来到长门宫,见她还和从前一样美丽,狂热的爱上她……这并不表示阿娇还爱刘彻,但她很希望刘彻能够感到后悔,希望有机会能折磨刘彻一番。

        可她又知晓没有可能!听说帝王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年轻漂亮的美人啊……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偶尔因疼痛哭泣,不过是一种发泄而已。

        “我真的没事,”阿娇轻拍程安的手。随即,收敛思绪,止住心里泛滥的酸苦……一切就如同她先前生出的预料,结束一世,还有另一世。可惜,新的世界里,没能再见到疼爱她的长辈们,爱人也不在啊。

        活着固然很好,却也要弄清楚【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这股力量一直要她保下刘彻的命乃至皇位,又要她嫁给刘彻为皇后,有什么缘故呢?她若不从,不会像死亡一样彻底消失,却要跨越时间……不,是跨越一个空间,来到另一个空间。

        如果有谁能解答她的疑惑,一定是神仙殿的敖神官了。

        “备车,我要出门。”

        阿娇的话,让程安惊讶询问:“您……您要去哪?”

        阿娇居住在长门宫中已有十五年之久,没有离开过霸陵县。起初是长门宫外守卫森严,不允许进出。随着时间的流逝,守在宫门外的卫士渐渐从朝廷的人换成窦太主派来的人。他们不是来看管阿娇,而是来保护阿娇的。

        阿娇能够离开,却不愿意离开。她是一个要脸面的人,怎能离开偏僻的长门宫到繁华的地方,让曾经跪拜她的人用轻鄙的言语嘲笑她的落魄呢?又怎么肯以一介庶人的身份对权贵们行礼呢?

        只是到长门宫外散步的话,是绝对用不上车的。

        阿娇本想着前往甘泉宫,话未出口就知道不妥。

        甘泉宫是皇室避暑和行祭礼的重要行宫之一,守备森严。阿娇若是皇后,自然来去无阻,可她现在只是一个被废的庶人,恐怕守卫宫门的人都没有听说过她,不会放她进去。

        至于通过重重守卫进神仙殿,那就更别想了。

        “……去长安,我要见母亲。”

        如果是青君在旁,肯定要劝阻。程安一直都是听令办事,很少提出疑问的。她微微福身,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青君皱着一张同样再不年轻的脸,进来禀报:“主子,车备好了。”

        椒房殿的宫人和内侍都跟随阿娇住在长门宫,仅仅有十多个和女巫楚服来往过密的被处死。他们之中有和阿娇的年纪差不多的,还有些比阿娇年长十多岁的,有些已经老迈到不能做任何的事,只能在长门宫中养老了。

        因此,长门宫里会有一些新的下人。

        现在替阿娇赶车的,就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少年人。嗯……这个人是专赶车的,但阿娇不用车。记忆里虽然能找到此人的身影,但并没有他的姓名。

        阿娇问清他叫做歇,便道:“歇,把车赶到长公主府吧。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歇应喏,答道:“您要是有急事要办,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那就是两个小时。

        阿娇登车。

        安车来到大道上,她腹中饥饿才想起没用早膳。一向周到的程安因为太过惊讶的缘故,也没有想起要带一些食物在车上。多年幽闭的生活,让她椒房殿大宫女级的业务能力衰退得差不多了。

        安车进城,饥肠辘辘的阿娇闻到肉饼的香气,便让歇把车停在路边。上一世,她很喜欢这一家的饼,皮薄肉香有嚼劲。不过,原本烙饼的似乎是一个老丈,现在却是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

        阿娇一口气要四张大饼,正好够车上的人均分。

        肉饼看着大,实则很薄。滚烫的饼拿在手里,散发的香气令人陶醉。阿娇把饼折叠起来,一口咬下去,油香在嘴里蔓延……车板是硬的、街上的声音是嘈杂的……她此刻才有一种死去一次又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又是新的一生啊!

        阿娇吃掉最后一口饼,笑着道:“再来一张饼。”

        “女郎,你得稍等。这位贵客先开口……”

        中年摊主隔着安车幔帐,只能模糊看清里头坐着三个人。这是不能得罪的客人!然而,停在另一边的车同样十分华贵。

        原来是有一辆车在阿娇出神的时候,也停靠着买饼。车上的主人没有下车,下车买饼的是一个阿娇没见过的仆人,加上车轓的规制不足以看出车的主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她便没有在意。

        “他们要几张饼?”

        要是等待太久的话,阿娇就打算离去了。

        却听对面车中之人道:“摊主,你正在烙的饼先卖给女郎吧。”

        这一把低沉沙哑的嗓音搁现代能叫人赞一句:低音炮、苏断腿。

        阿娇正想说不用了,就见车内独坐的高大男人微微偏头,好像是隔着幔帐在看着她一样。并出声道:“我爱吃他家的饼,要买十多张归家。不差多等烙一张饼的时间。”

        中年摊主一口应下,“多谢贵客。”

        阿娇没有拒绝,道谢之后,问摊主:“原本烙饼的老丈呢?”

        “那是我父,他老迈无法再以卖饼为生,便教我如何烙饼。”

        中年摊主略有些忐忑地问:“贵客觉得味道如何?”

        阿娇笑起来:“面皮柔软,肉沫咸香。香酥适口、油而不腻。并不输给你父啊!”

        中年摊主听罢喜悦不尽,忍不住为阿娇的饼添上许多的肉酱。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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