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察觉到字幕提示已经完整分析出了禁忌之物的缘由之后，王浩的全部注意力便被瞬间吸引。
他的神情专注，在此刻更是将全部的思绪聚拢，继而凝在了身前的尸骨之上。
随后……
他便是将这一段信息都给看了个分明！
【水神的遗骸】
【S级】
【遗物类】
【那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展出的文明？恐怕没有生命能够知晓了吧……在经过了文明迭代，宗族替换的如今，一些被遗忘在了遥远过去的史诗，也只剩下了只言片语】
【可曾有人会想过？如今看似习以为常的平静, 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的血与泪】
【荒诞的故事，往往与残酷的现实，只有一线之隔】
看完了这一整段的信息之后，王浩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凝滞了片刻。
他看到了什么？
S级的禁忌之物！！！
迄今为止，王浩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等级的禁忌之物。而根据等级的划分，即便是最为‘残破’, 不完整的A级禁忌之物。
都已是足够给这一方世界带来震撼人心的影响。
而与之相对应的, 比A级还要更高一个层次，继而被冠以S级名号的存在, 其效果只会是比A级的更加恐怖，厉害！
‘不止这些，再仔细想想，这件禁忌之物的名字叫什么？’
笔记突如其来的提示，让王浩心头翻滚不断的念头生生遏制了下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些许，继而开始思考起了笔记提出的问题。
这件禁忌之物的名字叫什么？
水神的遗骸！
点缀在了最前头的两个字，这里头究竟包含了多少的信息量，王浩只是在想到的一瞬间，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对了，没错！是水神！’
‘王浩，字幕提示的内容都是很严谨的，在它的概念之中应该并不存在伪装与虚假的概念。’
‘换句话说……’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
‘我以前一直都在思考，神到底是什么？神是强大到了某种程度的生命体, 还是得到了某种升华的存在？’
‘我曾经怀疑过这种概念, 但……’
‘在今天，我发现我找到了答案！神真的存在！或者说……它们曾经存在过！’
似是为了强调自身的语气，笔记罕见地使用了多个感叹号, 用以将自身的情绪, 完整地传递给王浩。
尽管如今他们身前就存在着一只‘母神’。
但那只是单方面的称呼。
若是让字幕提示来做个总结，恐怕以它的眼光来定性……
这玩意儿左右不过一个‘鱼怪’的称呼吧。
而王浩也是在此刻心领神会。
他怎么会想不到笔记如今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相较于这个信息而言，王浩如今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另一处。
‘你冷静一点，也别急……你帮我记录一下这些提示的内容，回头应该是有大用的。’
王浩表达的意思，正是想要笔记去记录，方才于字幕提示之中的后续内容。
乍一眼看去，这些话语明显是有几分谜语人的意思。
可细想进去之后……
他却发现了一些其他的意蕴。
水神，蕴藏在了尸骸之中的记忆。
滔天的洪水，一望无尽的深海。仅存不多的陆地，久居海域的生活……
看似荒诞的故事，其后究竟包含着多深的意义？
种种线索在此刻串联在了一起，便是让王浩的目光都是变得深邃了许多。
“天命，天命？”
海水的震动在耳旁传来，让王浩在这会儿猛地回过了神来。他抬头凝望而去，便是看到了‘母神’的两轮黄月亮。
在这会儿低低地垂落了下来。
“我感觉到你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助你的吗？”
对方的好意让王浩感到了有些意外，他抿嘴，轻轻摇头, 继而回道。
“没有, 感谢你的关心……”
王浩在此刻停顿了一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又得是犹豫了片刻之久。这才重新提起精神，继而震动海水。
“这具尸骸，能够让给我吗？”
省去了多余的试探，王浩如今一张嘴，就直指自己的目标所在。
毫无疑问，此番外行……他是必须要回收这件禁忌之物！
不论是涉及到了后续的尝试，还是笔记的进阶机会，这里头都有着值得利用的点。
更甚至……
尽管并没有明确的信息表明，但如今他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在此刻指向了一个重点所在。
王浩认为，这东西很有可能涉及到了成就‘分神’修士的关键内容！
这个S级的禁忌之物，必然会对王浩的研究，带来极为深厚的影响。
许多的思绪与念头被柔成了一并，最后让王浩产生了更为直白的念头——这东西他必须拿到手！
如果对方不愿意……
他不介意用抢的方式。
王浩如今眼眸之中散发出的光热，甚至直接以一种直白的方式传递了出来。
‘母神’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王浩散发出来的气息，它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丁点的意外，几乎是在王浩提出要求的下一刻……
对方便已经出声回道。
“没有问题。”
“这具尸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用处，天命你想要，我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我能否用‘交易’的方式，去换取你身上的一些东西？”
交易？
它看上了我身上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过后，王浩脸上表情不变，可心中却已是泛起了一些嘀咕。
因为王浩并没有在这‘母神’面前表现地特别显眼，他甚至没有取出过自己身上携带的道具。
可根据对方的说法……
‘母神’似乎是非常笃定，王浩如今身上携带着它想要的指定物品。
这里头……似乎也有着一些门道。
王浩心中思绪微动，此刻便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回道。
“你可以先说说，你看上了什么？”
“我……说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从天命你的身上，感觉到‘机缘’的气息。”
‘母神’的声音变得有些缓慢，它似是在此刻斟酌着遣词用句，并且不断地在脑中构思与其相对的说法。
“天命，我不知道你身上携带着什么东西。”
“但是我能大概地感觉到，那件东西对我族有大用。如果你愿意交给我，或许……”
“我的孩子们从今往后，就不用再去寄生于人体之中了。”
听到这话，王浩心头微微一动。
以物易物。
早在人类神智初开之时，这种交易方式就已经盛行。
而现如今对象是一只拥有了智力，并且知晓交易的深海鱼，王浩心中也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惊讶。
不得不说，这个‘母神’的学习能力的确出众。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有一件能够让你之子嗣脱离现有处境，从而升华到某种程度的东西吗？”
后者那略带期待的声音从海水之中晃荡而来，传递于王浩的脑海之中。
能够弥补铁线银鱼的不足。
使其脱离‘残次品’的定义，从而重获新生，甚至是‘升华’。
‘我大概明白了，会不会是这个？’
笔记提示适时传来，并在同时，与王浩脑海之中模拟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卷轻薄画纸样的东西。
而王浩在目睹了这一段的信息之后，当即也是反应了过来。
“你想找的……应该是这个吧。”
如此说着，王浩顺势伸手入怀。他摸索了一阵，最后从里头取出了一张轻薄的纸片。
这纸张扁平，无皱无纹。乍一眼望去……与如今市面上横行的材质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而‘母神’的注意力却是不在这上面。
那一双黄月般硕大的眼睛在此刻朝下瞪来，海水被它的动作所搅动，水流开始变得急促。
“对，对！就是这件东西！”
“天命，这件东西与我有大用。我恳请你……能否将这件东西转让于我？”
近似于哀求般的呼声之下，王浩目光也是凝落而下，最后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事物。
【人鱼的临摹画】
【污染类】
【禁忌等级——D级】
【越是无法让人理解，超凡脱俗的生命，其本身的存在，便是对世界的一种污染】
【这是在目睹了大海之口的真貌之后，才能通过灵感，继而完成的作画】
【通过目视的方式，可以让观摩作画之人听到人鱼的唱诵，嗅到海风的微熏，触碰到鳞片的坚硬。此件作画可以加深人鱼个体对于本源的感悟】
【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被记录而下的人鱼怪物，似乎在一定程度上……】
【得到了升华】
这便是王浩于不久之前，才刚刚落成的一件禁忌之物。
方才笔记直接就从自己的页面之上，撕扯了下来。如今被王浩捏在了手中，边角还有裂开的毛刺。
‘母神’的情绪在此刻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好似层层叠叠的暗流在此刻被搅动而起，继而横向八方，冲的王浩都有些东倒西歪的倾向。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激动。
‘母神’在此刻微微收敛而去，而在同时，它也是没有放弃言语上的劝诱。
“天命！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很失礼，但这件物品涉及到了我之族群的存亡……”
“如果你愿意将这件东西转让于我，我愿意臣服于你。”
听到这话，王浩整个人都是微微地惊讶了些许。
元婴级的生命。
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一种超脱于‘物质’与‘规则’的存在。
到了这种层次之后，所谓的世俗伦理本身也没有了相应的束缚力。
能够成为这种级别的存在，其本身应该就具备了鲜明的个性，并且有着极强的意识才对。
让一方元婴级的势力，主动去臣服与另一方……
通常来说，这都是一件很困难，并且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可似乎……
对于‘深海鱼’而言，它并没有这方面的伦理概念？
臣服强者，以物易物，这种更为基础的逻辑，或许就是组成‘母神’思维逻辑的根源？
而且……
这‘母神’宁愿主动臣服于王浩，都不愿意选择动手抢夺。这里头的缘由同样也值得思索一二。
从现有的情报而言，王浩可以知晓。
这家伙应该是对自己记忆之中的提示非常信任的。
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看似‘疯狂’的决策。
那么……
要选择接受这只‘深海鱼’的效忠吗？
王浩在此刻想到了很多，要知道他如今的地盘正是临近大海的区域。
若是能够让这只‘母神’携带着它的子嗣，并入到朝发城的周边，继而形成特定的居住区域。
那必然会让整个城市的战斗力更上一个档次。
王浩甚至在此刻有了一些更为宏远的构想！
也是在这会儿，他怀里头的笔记微微一颤，很快就反馈来了其他的消息。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也不能排除对方诈降的可能呀。’
‘指不定它拿了你的东西，到时候你人一走，它就翻脸了呢？’
看到了这里，王浩脸上的表情也是停顿了片刻。
的确如笔记所言。
他不能光想着好处，而不考虑到风险。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适用的。
只不过……
起码从现在的角度看来，王浩有充足的信心，去稳压对方一头！
更何况李欢欢与关俊也开始了‘真法’的领悟，二人的资质都不差，只需要一些时间的沉淀，很快，他们也能攀登到属于自己的高峰。
到时候针对‘母神’一方的势力，王浩这边也有了除他之外，依旧能够压制的来源。
收益大于风险。
所以总结看来……人鱼一行，王浩可以收下！
“没问题，这件东西我就送给你吧。”
说着，王浩就把手中的纸片丢向了身前——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吸力骤然传来，让王浩身前的纸张不过片刻，就已经被吸到了头顶上去。
‘母神’应该是入手了这张临摹画。
以至于语气都带上了一些欢快的意蕴。
“我果然没有猜错！”
“天命，您身上携带的大势，能够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我族在您的带领之下，必然能够繁荣昌盛。”
“请让我尊称您为我主。”
母神的说辞很有意思。
虫子是因为王浩身上的‘天命’可以让它们更进一步，从而产生了欲望。
鱼人则是因为王浩身上的‘天命’带来的影响力之大，继而做出的判断。
双方之间的微妙差别。
便是王浩如今察觉到的异样所在。
只是这会儿显然不是深究下去的时候，王浩只是微微点头，就当这事告一段落了。
如今最主要的。
还是得回收面前的这具S级禁忌之物。
只是想到这玩意儿会对自己带来多大的用处，王浩如今心头就已是火热一片。
而正当他伸出手去的时候，海水再度震动，继而传来了母神的声音。
“我主，我必须提醒您一下。”
“其他生物在接触这具尸骨的同时，都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它的记忆。”
“这个过程不一而同，有可能会很短，也有可能会很长。”
“我希望您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决定接触。”
联想到之前这母神的描述，王浩心思微动，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想要消化这尸骨身上传递而来的记忆，必定是一个长远的过程。
母神耗费了个把年的时间，这才处理完毕。
即便如王浩，恐怕也得做些充分准备，这才能从而应对。
念及至此，王浩不由得犹豫了片刻。
因为对于王浩而言，如今自己也算是暴露了出去。
未来的时间里头，他恐怕没有分心的余地……一两年的时间，太长了。
那难道他就只能干巴巴地盯着这件S级的遗物，而不使用？
这未免也太痛苦了。
而就在王浩这般斟酌的时候，笔记的字幕适时浮现而出。
‘这个问题应该好解决的。’
‘王浩你知道的，我跟你之思绪都是相通的。’
‘你完全可以在接受了尸骨的信息之后，全部隔离掉，让我去接受和分析。’
这个说法让王浩眼前微微一亮。
诚如笔记所言。
他的情况相当特殊，如今更是可以用‘两个大脑’的方式，去加以形容。
‘而且我认为我们消化起来，应该并不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因为鱼类的思考方式必定与我们有出入，这个母神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它在初期的理解能力应该有限。’
‘如果我没有猜错……’
‘要是我上手的话，恐怕最多个把月，就能全部处理完毕了。’
‘到时候我先处理一遍，还能把信息全部梳理完。到你这边，就可以直接用最高效的方式去解读这些记忆了。’
笔记不会无的放矢。
如今听到了这些内容，王浩也是心中有念，继而在此刻做出了决定——
尸骨的研究绝对不能往后拖延，即便是考虑到之后的各种情况，王浩都得将其摆放在最高优先级去处理。
更何况……
他觉得这尸骨里头的记忆，同样也有深挖的必要。
母神的一面之词固然可以用做参考，但相较之下，笔记的整理显然更值得信任。
念及至此，王浩便是伸出了手去。
一旁的母神瞧见此状，显然也是明白了王浩的判断，它并没有出声提醒，只是在此刻静静地看着王浩……
与这件尸骨接触。
指尖碰上了蔚蓝色的头骨，只是在一瞬间，一股无形的立场便在瞬间生成，继而飞扬而起！
这气场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左右不过呼吸的停顿，便已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王浩的表情也陷入到了呆滞之中——他正在将这些涌入脑海之中的思绪一并排出，继而送入到了笔记那边。
过程很快。
约莫四五秒之后，王浩眼中的混沌便已转至清明。
他已经完全脱离了记忆的影响。
也是在同时，他完全恢复了正常行动的能力。
记忆由着笔记去消化，之后也可以适时接触，从而一起去解读一部分出来。
而这件尸骨王浩当下就可以直接带走。
至于旁边的这些人鱼……
王浩自然也有具体的规划。
“我……该称呼你什么好，有具体的名字吗？”
后者沉默了片刻，它似是仔仔细细地思索了一番，这才回声说道。
“回主上，我没有姓名。但若是用于指代，您可以称呼我为……”
“墨黑。”
听闻此言，王浩微微点头，继而震动水浪，继续说道。
“好，墨黑。我给你几天的时间，先去消化一下临摹画的内容，处理好一切的后事。”
“等到一星期后的深夜十二时，我会在一处海边放出信号。到时候你就带领着族人过来。”
后者没有异议，在此刻应声答下。
处理完了这一切之后，王浩也是察觉到了头顶之上的部位，如今正浮现出了一丝一缕的光亮。
定睛望去。
那正是方才洞窟之中的模样。
如今里头漂浮着的人鱼身影不断，如今仔细望去……数量甚至还要更多了去。
只是比起初见之时的惊讶，王浩如今瞧见了这些怪物之后，心中已是仅剩下了怜悯。
没有生灵从诞生之初就应该是残次品的。
相较之下，如今这墨黑愿意为自己的族群操心，甚至是牺牲某种东西，去换取一个机会。
名为‘母性’的光辉闪耀不止。
如此看来，它的确可以在自己的族群之中，被称得上一句母神。
而现如今看来，这应该也是墨黑主动打开了它的领域，从而对王浩示意了出口的位置。
“主上，根据您的指示，我将会整理一段时间。”
“还请您先行离开吧。”
王浩微微点头，他正欲上浮而去，可片刻之后，却又叮嘱道。
“趁着这些时间，不要忘记处理一下流落在外的子嗣。”
“既然能够解除残缺的问题，那从今往后……”
“就不要再有寄生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这些，得到回应之后。
王浩也是时候该走了。
这边念想着，王浩正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面前的尸骨……
异变却是突生。
只见这具高壮的尸骸突然是猛地一抖，继而扬起了右手，反向抓住了王浩的胳膊！
脊骨弯曲，头骨开合。
一簇幽兰色的辉光自双目的深孔之间浮现而出。
深藏于心灵之中的火光微颤着，在此刻散发出了不可言状的意蕴。
也在同一时间。
传递出了一段鲜明无比的信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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