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
小西对祈天河似乎很有好感,从老人那里要来一小碟榨菜,专门分了一半给他。
清汤寡水的面,配上点小菜,滋味确实不错。
巫将原本大大方方把胳膊肘搭在桌上吃饭,眼看快要碰上祈天河又放了下来,别扭的姿态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蹙眉。
喉结,嗓音,侧脸轮廓……确确实实是个男人。
最后忍不住道:“你进游戏的目的难不成是变……”
祈天河十分坦然:“没错,就是这样。”
他承认得愈发淡定,其他人越觉得有隐情。
最无语的当属朱殊瑟,本来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占个和NPC同住的名额,一不留神就被抢走了。
剩下的四个恐怖爱好者全部是男性,偏偏在一些方面格外有操守,纷纷表示不能陌生男女同住,朱殊瑟的优势瞬间变为了劣势。
然后她用幽怨的目光望着祈天河。
“……”
巫将这时放下筷子,瞥了眼朱殊瑟问小西:“为什么不选她?”
这个问题即便他不问,祈天河自己都会提出,NPC选人肯定有原因,每一个想法背后往往暗藏着死亡条件。
小西想了想:“他的面相瞧着是个良善的人。”
除了陶连,另外三个恐怖故事爱好者分别叫小南,小北,小东,连起来刚好是东南西北,闻言纷纷点头:“我们喜欢和好人打交道。”
听到这里祈天河笑容冷凝,就差没明着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和小西住一屋绝对不安全,胜在危险的来源很明确……就是这姑娘本身,没有NPC合住的玩家少不得要应付那个虚无缥缈的‘阿槐。’
玩家自然都想到了这点,从诡异的反应看,这几个NPC应该不是纯粹的人。
“吃早餐怎么也不叫我?”这时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抱怨了一句。
“秦让?”赵南贵因为吃惊半站起来,咽了下口水尽量掩饰住惊讶的神色。
秦让按了按脖子,望着赵南贵又抱怨了一句。
赵南贵藏起捏紧的拳头,尽可能神情不变说:“牌位呢?”
担心丢了引出更大的麻烦,玩家都是随身带着,秦让拉开皮夹克,里面揣着个牌位。贴身携带到这种地步有点奇怪,不过到底是有的。
祈天河和赵南贵中间的空间比较大,秦让便搬了把椅子在这里坐下。
老人:“自己盛饭。”
秦让撇了撇嘴,不得已端碗站起来。
他离开的功夫,赵南贵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小声说:“我亲眼看到他死了。”
祈天河随口一问:“会不会是替死道具?”
赵南贵第一次嫌弃自己的语言贫瘠:“你不知道那个画面,他的脸皮直接被牌位撑裂开,挤碎的牙齿从裂缝中掉出来……”
祈天河突然没了胃口。
这时秦让端碗回来,他只舀了一碗面汤,咕噜噜喝下肚说:“该继续游戏了。”
老人扫了一圈,确定大家都吃过饭,推了推老花镜:“经过昨晚,各位应该已经初步相信了阿槐的存在,现在这个故事需要一个开头……”
“我来吧!”小西此刻眼睛格外亮:“阿槐是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恐怖故事,为此悄悄建了一个恐怖故事群。因为她美丽又温柔,许多男生为了追求她慌称也喜欢恐怖元素,加进了群聊。其中有一人追求失败后,心生怨恨故意在群里上传血腥残忍的图片并篡改聊天记录,私下处处编造阿槐是心理变态的流言。”
陶连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平日里嫉妒阿槐的人不少,谣言越传越烈,她想去控诉,却不知道是谁主导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条短信,对方称有散播谣言人的证据,骗阿槐出来见面。”
小南迫不及待道:“没想到见面后男生想要对她施暴,阿槐打伤男生逃了出来,学校让她不要声张,男生则辩解是阿槐心理变态,自己才是受害者。”
小北最后接了一句:“阿槐跳楼死了。”
老人不满意道:“只让你们说个开头,越到后面越落入俗套。”
小北笑嘻嘻道:“就是开头啊,从那之后,校园里开始流传一个恐怖传说,有一个迷惑人心智的女鬼,喜欢寻找脆弱的猎物,唤醒他们内心最黑暗的一面。”
整个故事全部是NPC在自说自话,结束时秦让突然说:“少了一个碗。”
其余人朝他看去。
秦让冷冷道:“为什么不给阿槐留位置?”
他首先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祈天河,口吻十分不善地重复一遍。
祈天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心里给她留了位置。”
秦让愣了下,重新端起碗。
小西凑过来,眨眨眼道:“你可真敢说,就不怕阿槐真的来找你?”
祈天河很平静:“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被恶意操纵的空间。”
小西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让又开始埋头喝面汤,祈天河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四肢的协调性和呼吸都正常,从任何角度看和正常人无异。
老人没有收拾桌子,而是上楼了一趟,下来时背后扛了一个麻袋,佝偻着背像是随时要从楼上载下来。
重重喘了几口气,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堆石膏头像,每个头像只有最基础的轮廓,连眼睛都没刻,照例发给每人一个:“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创造出心里的阿槐。”
祈天河摸了下头像,蹭了一手的白灰,心想着昨天发牌位,今天发石膏像,不知道明天会发什么。
老人:“旅馆里的东西各位可以随便用,今晚零点时我会给作品排名,最次地那个人将会被请离这次活动。”
朱殊瑟:“排名标准是什么?”
老人:“恐怖体验项目,自然是比谁能创造出更令人畏惧的东西。”
说完缓慢地迈开步伐趴在前台,不再管玩家。
众人坐在圆桌旁,陶连咧着嘴说:“这样也好,我要选成绩最好的那个人合住。”
小东:“我也是。”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白蝉偏头对祈天河说:“出去看看。”
旅馆周围一片荒芜,唯一的点缀就是几棵半死不活的树,小土坡那里倒是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前后有一上一下两个树洞。
站在树下,树叶婆娑晃动,吹来的风格外清凉。
祈天河捧着石膏像摇头:“当年应该多学一门艺术课。”
他的画画水平惨不忍睹。
“和才艺无关。”白蝉:“等到快结束的一个小时会很热闹。”
祈天河:“热闹?”
白蝉点头:“谁也不能确保个人的创造能拿到一个好名次,但可以确保让竞争者失去参赛资格。”
祈天河眨了眨眼:“有人会去毁了别人的作品?”
“现在还是白天,老头那里或许有多余的石膏像,”白蝉抬头看了眼天空:“毁东西也得挑合适的时机。”
所以好戏总是在夜间上演。
祈天河沉吟了两秒:“玩家互相间防备很深,这个主意可不好打,相较而言,抢NPC的就要容易许多。”
白蝉深深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近来对方举一反三能力在不断加强。
祈天河:“我……”
刚开口看到什么突然顿住,挑了挑眉:“秦让。”
不远处旅馆秦让正紧紧抱着石膏朝这边走来,见到他们一声招呼也未打,直接把手上的东西放进树洞,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祈天河和白蝉对视一眼,走上前问:“你在和树对话?”
秦让无比虔诚说:“听说槐树有灵,我想让它赐予这颗头灵魂。”
说完他竟然把自己的脑袋伸进树洞,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秦让像是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双手死死抓着树皮,身体剧烈颤动着,等他再出来时,嘴唇血肉模糊,舌头竟是少了半截。
秦让没有给伤口止血,及时取出石膏像。
祈天河仔细看了两眼,石膏像和之前有很大的差异,轮廓要更加柔和偏女性化,嘴唇有了鲜红的颜色,乍一看柔软又真实。
秦让心满意足捧着东西离开。
人有很多种条件反射,最常见的就是听到名字后回头,祈天河目光一动突然叫了声‘阿槐。’
秦让转过头,摸着怀里的头像问:“你在叫她,还是叫我?”
祈天河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空白一片的石膏像:“在叫这个。”
秦让不悦地抿了抿嘴,重新往前走。
等他走远后,祈天河眉头微紧:“秦让的微表情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活人,赵南贵再三强调说他的脸都被牌位撑裂,如果只是单纯的附身,伤口是怎么恢复如初?”
白蝉:“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
转过身,目光凝视过于茂盛的槐树:“我们也试试看。”
祈天河回旅馆找了根麻绳,呈十字状捆好一点点投入树洞,大约过了一分钟拽起,石膏像并没有出现变化。
白蝉思考片刻,说:“把牌位拿出来。”
牌位上‘阿槐’两个字变淡了,表面蒙着一团模糊的阴影,祈天河手中的麻绳在牌位出现的瞬间猛地抖动,漆黑已不见底的树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把石膏像往里面拽,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发麻的咀嚼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止,祈天河费了很大的劲把石膏像拽出来,和秦让的不同,经过重塑的轮廓更偏向男性。
空白一片的眼睛处突然颤动了一下,祈天河刚移开的视线被吸引停留了一秒,猝不及防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视。
手指一抖,要不是白蝉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腕,祈天河估计会当场扔掉这东西。
白蝉什么也没说,解下麻绳同样把自己手里的石膏像放入树洞,片刻后拉上来差不多发生同样的变化。
“有没有觉得眼熟?”
祈天河定睛一看,石膏像下巴上有一个黑点,秦让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是替死鬼。”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朱殊瑟毫无预兆地出现:“这原本是一只校园副本里的鬼,以石膏像为介质,偷偷替换普通人的身份,最后你变成了她,她变成了你。”
祈天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校园副本里的鬼,应该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朱殊瑟弯了弯嘴角:“谁知道呢?”
语毕拿出一根香,在树下进行诡异的仪式。
祈天河没再多问,抱着石膏像走出一段距离才说:“玩家装神弄鬼起来,比鬼还难对付。”
白蝉:“她想用所谓的谜题和身世牵着你走。”
祈天河听着忍不住摇头:“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也会首选和家人摊牌,而不是从一个陌生人口中获取所谓的真相。”
旅馆里没有了走时的争吵,玩家中只剩下柳天明和其余三个不太熟的人。
“那几个呢?”祈天河环视一圈。
柳天明:“巫将说要上楼补觉,冬日先生和赵南贵去房间做探查。”
祈天河:“秦让没回来?”
柳天明:“在厨房。”
他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颜料,原本毫无生命力的石膏像变成了美人头,漂亮得摄人心魄,祈天河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柳天明描绘得格外细心,好像是在对待心爱的情人。
祈天河敏锐地察觉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正要开口提醒一句,眼前一阵晕眩。老人提着茶壶出现:“今天天气闷,喝杯凉茶。”
因为头晕,祈天河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茶杯,依稀听到了细碎的劈裂声,下意识摸向口袋,里面的一个小木雕光滑的表面如今像是树皮般粗糙。
……这是不久前从朱殊瑟那里卖名额交换到的替死道具,刚刚明显帮他挡了一次灾。
祈天河连忙去看白蝉,后者的状态也不大好,扶着桌边坐下。
“喝口茶缓缓。”老人对他们说。
祈天河确实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口干舌燥,刚废了个替死道具,眼下也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一杯凉茶下肚,感觉好了很多。
确定二人都喝了,老人满意地提壶离开。
这里说话不方便,祈天河和白蝉心照不宣地上楼,房门还没锁祈天河便靠在门上轻轻按揉着眉心:“水好像有问题。”
然而不喝又不行。
“何止是有问题,”白蝉的笑容有些冷:“造鬼就是个幌子,倒不如说我们这些人是被鬼选来的祭品。”
祈天河一点即通:“他是想用我们来唤醒‘阿槐’?”
白蝉点头。
“不夸张的说,连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有问题。”
这还是祈天河第一次见到白蝉如此严肃的神情。
白蝉想到什么,用指甲剐蹭下来石膏像上的一点粉末,也不知怎么辨别的,眼神倏地就沉了下来:“材质里含有骨灰,带在身上越久,越容易被影响。”
祈天河轻叹:“藏起来又不妥,万一被其他人发现毁了,等同于直接触发死亡条件。”
他依旧想不通,故事里的阿槐是校园女鬼,为什么副本会以她为中心展开?
才喝完凉茶,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肚中又传来饥饿感,祈天河总算知道巫将为何要回屋补眠,睡梦中不用担心饿肚子。
白蝉起身下楼问柳天明要来一点颜料,回来时祈天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顺手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后,白蝉开始细细勾画着石膏像的五官。
上午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再睁开眼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祈天河一抬头外衣滑落,他没注意而是静静看着白蝉。
此刻的白蝉和柳天明一样,全神贯注描绘线条。
先前从槐树洞里取出石膏像时,轮廓肖似秦让,如今经过白蝉的加工,虽然画得是女鬼,眉眼中却跟他自身有相似点。
外面敲门声不断,白蝉没有反应,只得祈天河去开门。
门外小西笑容灿烂说:“该吃午饭了。”
祈天河回过头,发现白蝉已经擦干手上多余的颜料,便说:“好。”
小西去叫其他人,祈天河和白蝉一前一后下楼,桌子被收拾过,大部分人已经坐好。
巫将是最后下来的,面无表情地坐下,全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意思。
午饭一如既往是面,祈天河注意到除了他和绷带男之外,剩下的人全在喝面汤。期间赵南贵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巫将的碗,里面的面汤因为惯性晃出来几滴,巫将盯着颤动的波纹,神情冷峻。
‘啪’的一声,筷子被掰断,没人看到巫将更细致的动作,等他们抬头看去的时候筷子的一端已经快要戳到赵南贵的眼球。
最后关头巫将竟然克制住了,重新坐下,轻飘飘说了句‘抱歉。’
祈天河抿了抿嘴,几个小时前还正常的玩家如今一个比一个暴躁,转变似乎是从秦让把石膏像丢进树洞说要赋予灵魂时开始的,白蝉也是回到旅馆后情绪逐渐有些不对劲。
一顿饭吃完,众人好像有了缓和,白蝉不再像宝贝似的抱着那个石膏像。
祈天河靠近他,小声问:“什么情况?”
白蝉:“适才有鬼在不断尝试附身,争取身体主动权的过程有点煎熬。”
祈天河觉得自己状态还挺好,除了容易饿和口渴,没其他异常。
白蝉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和有NPC选你当室友有关。”
祈天河反射性朝对面看去。
那边小西正对身边熟悉的几个同伴说:“我看到厨房有只鸡,可以杀了它取血给石膏上色。”
几个NPC结伴进了厨房,没多久里面响起鸡尖叫的声音,祈天河皱了下眉,恰逢绷带男从身边经过,看到白蝉时脚步一停,沉声道:“离他远点。”
祈天河纳闷地回过头,绷带男已经不见了,疑惑:“他什么意思?”
白蝉:“恐怕是怕我失手误伤你。”
祈天河闻言表情古怪。
白蝉:“白天鬼的力量还很虚弱,玩家一方面受鬼的影响,再加上吃食有问题,越是靠近午夜所有人的情绪会越暴躁。”
白蝉的说法很快得到证明,情绪恢复只是假象,下午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这次的主角是一个进副本后没怎么说过话的玩家和秦让,玩家魔怔般地念叨着秦让是鬼,想用刀砍死对方,不料推搡的过程中身子摔倒,当场把自己的脸给劈裂了。
墙上遍布斑驳的血迹,老人让他们暂时出去,要打扫现场。
外面天色早已昏暗,祈天河本想叫白蝉再去那棵槐树下看看,左顾右盼没瞧见人。
·
旅馆后,白蝉递给柳天明一颗药丸:“有清心的作用,可以暂时抵抗负面情绪。”
无功不受禄,基本的道理谁都知道,柳天明没有接,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适当的时候不计代价阻止我。”
柳天明很快想通什么是‘适当的时候。’
“你怕自己会对祈天河下黑手?”
白蝉颔首:“这里鬼气的影响对我很深。”
柳天明狐疑:“那你完全可以自己吃了它。”
“没用。”白蝉明明在笑,却感觉很阴沉:“我和你们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没有说,柳天明也没有问。
就在这时,白蝉突然侧过脸看向某一处,柳天明跟着望过去,只有看不见的空气。再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一道人影,绷带男冷冷望着白蝉,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离他远点。”
柳天明眼睛一眯……隐身道具。
白蝉寒声强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绷带男眉头聚拢,正要说什么一声尖叫从屋内传出,白蝉和柳天明跑进去的时候,他看到拐角处朱殊瑟的身影,没有进旅馆迈步跟了上去。
厨房内,陶连正紧紧抱着一个女孩子:“小西,你再坚持一下!”
柳天明粗略一瞥,就知道伤在大动脉,没救了。
“吵什么呢?”巫将姗姗来迟。
陶连堵住不断往外冒血的颈部,断断续续说:“我们准备再杀一只鸡时,小西被,被公鸡啄断了脖子。”
“……”
白蝉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巫将则是一脸玩味:“没记错的话,就是她指定要和祈天河住一个房间。”
现在NPC死了,祈天河便会像所有人一样,受到鬼的干扰。
旅馆内没有祈天河的踪迹,白蝉跑去外面。
巫将在原地站了两秒,谁知那只公鸡像是发了疯一样,一通乱啄,里面的人通通被逼得出去。
柳天明吃了白蝉给的药丸,状态还好,月亮出现,惨白的月光打在玩家身上,巫将眼中不时闪烁阴鸷,白蝉出来没多久,身上也涌现出一股戾气。
他看了柳天明一眼。
柳天明点头:“你放心。”
一旦白蝉失控,他会第一时间出手。
小土坡旁,祈天河一动不动站在槐树下,一双玉臂从幽深的树洞里伸出,他不闪不避,任由那像蛇一样的手臂缠上自己。写着‘阿槐’名字的牌位自动漂浮在半空中,昨夜发生在秦让身上的事情似乎就要重演……玩家生吞牌位。
白蝉掌心出现一团鬼火,还没等他出手,祈天河忽然动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轻轻一拽,女鬼的胳膊当场断裂。
断肢被当做垃圾扔到一边,祈天河还觉得挺有意思,主动伸手进树洞,凄厉地惨叫声刺破黑夜,紧接着半只断掌又被扔了出来。
祈天河按了下耳朵,嫌弃噪音。他缓慢地转过身,眼睛内一片虚无,像是一只被意外放出牢笼的野兽,在看到不远处的几人时,祈天河舔了舔嘴唇,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被鬼附身?
柳天明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个答案,女鬼是想要附身,不过胳膊都被拽断了。
他看向白蝉:“什么情况?”
不是恶鬼附身,反而像祈天河本身就是一只最恐怖的厉鬼。
白蝉仰着脸,回忆先前绷带男两次强调‘离他远点,’现在想来那不是警告,是忠告。
周围的阴气一时间都在朝着祈天河涌去,仿佛进了无底洞被不断吸收吞噬。
柳天明见状险些被气笑了,后退的同时摇头:“究竟谁给你的自信?”
竟然去担心会误伤祈天河,现实情况根本是反着来。
白蝉发呆的时候,巫将抿着唇:“瞎嚷嚷什么?没看见鬼都跑了。”
只见那边女鬼从后面的树洞钻出去,逃命一样地暂时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时候跑得最慢的绝对要死,三人皆是毫不犹豫转身,柳天明有吸血鬼体质,白蝉竟然速度比他还略快一点,巫将用了个速度加持道具。
祈天河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随便走一步,下一刻便出现在七八米外,双方间距不断缩短。
快到旅馆时,白蝉看到了绷带男,后者正有条不紊地给自己贴保护符咒,听到奔跑声抬头,蹙眉道:“不是说了,离他远点。”
语毕披上隐身道具,做好全方位保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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