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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抱


可能是看出来了点儿乔晚的神情变化,李判问:“在想什么?”

        乔晚没有隐瞒,非但没有隐瞒,还斟酌着问出了口:“我总觉得……妙法前辈他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

        灯光下的男人,白天看起来有些严厉的眉眼,被昏黄的灯光一照,莫名柔和了许多。

        既然已经决定加入不平书院,当了不平书院的山长,当然也要交付给对方同等的信任,不说把自己的秘密全部抖个一干二净,但至少也要做到明明白白敞开胸怀交流。乔晚想。

        她承认,她入魔后做的事情的确失礼了点儿,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前辈看上去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至于其他原因,乔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李判的脸色却突然变了,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儿古怪:“我认为,这种事,你还是亲口去问那位尊者较好。”

        说完,把汗青卷往怀里一揣,飘然远去。

        出门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明日X时,我有事找你相商。”

        乔晚赶紧站起身,点点头,把李判送出了门,自己地回到了屋里,重新往床板上盘腿一坐。

        既然这样,还是入梦试试吧。

        入梦这事儿毕竟就是在窥探别人的**,所以乔晚基本上会避免,或者说尽量减少入梦的频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识突破了元婴的缘故,这一次入梦,乔晚明显能感觉出来神识波动比来的比之前更稳定一点。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妙法前辈这一次应该是强行出关,好堵住悠悠众口,给大光明殿撑场子。眼下论法会第一场刚结束,他十有**会重新入静,继续和心魔死磕。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一入梦,触目所及,是熟悉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一轮火红的落日正缓缓从菩提树顶降下。

        踩在地上,乔晚低头看了一眼,手上伤痕斑驳,生了不少厚茧。

        这是她大号的手。

        她神识毕竟是女性,梦里以神识现身,自然而然也就恢复了之前的容貌。

        树下没有那抹熟悉的藏蓝色的身影,乔晚熟门熟路地赶往海边,在快接近海滩的时候,反倒犹豫了。

        完全不敢上前ORZ

        远远地就能看见血红色的海面,血水一波一波拍打着海岸,时不时冲上来个什么断胳膊断腿儿。佛者盘腿坐在海滩上,似乎是在疗伤,青色的袈裟,一身染血的风姿。垂落的袈裟袖口,还不断有鲜血流了出来,蜿蜒地渗进了身下柔软的沙子里。

        还没等乔晚酝酿好开场白,海滩上的佛者却已经察觉到了杵在哪儿的人影。

        或者说,从乔晚悄悄溜进识海梦境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妙法冷声:“来了就来了,在那儿杵着做什么?!”

        被逮了个正常,乔晚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前辈。”

        同时暗搓搓留意了一眼妙法的表情变化,佛者还是皱着好看的秀眉,但脸色已经没之前花座峰上那么难看。

        虽然如此,态度还是算不上多友善:“你来这儿做什么?”

        乔晚站直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一点儿:“我有点儿不太放心,想来看看前辈。”

        说完,悄悄掀起眼睫,忐忑不安地等着妙法反应。

        一抬眼,正好和那双绀青色的眼撞了个正着。

        被抓了个现行,乔晚瞬间绷紧了肌肉。

        出人意料的是,妙法却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阖上了眼。

        乔晚一愣,目光突然留意到了青色袈裟下蜿蜒流出的血水,妙法坐着的那一块儿基本上都被血给染红了。

        “前辈你受伤了?”

        “小伤。”佛者一脸别扭地冷冷开口。

        乔晚眼神循着血水一路往回走,最终锁定了在佛者的脚踝,眉心一跳,忍不住吐槽道:“这怎么看都不像小伤吧。”

        妙法的脚踝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眼看去,能看见深深的白骨,尤其恐怖。

        海风里送来一阵接一阵浓厚的血腥气,不断有尸骸被海浪拍上岸。

        怪不得没在菩提树下看见他,乔晚想,看起来是不能走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远处海面又隐隐有雷鸣之声,另一波心魔大军踩在浪尖杀了回来。

        佛者瞬间睁眼,眼里射出一线冷光,眼看着就要站起身甩膀子就上去干。

        乔晚嘴角一抽,头疼地一把摁住了面前这和马怀真一样,怎么都不让人省心的长辈,估计是因为受伤在前,她这么一摁,妙法竟然猝不及防地就这么被她一把给摁了下去。

        佛者立刻抬眉厉喝:“你在做什么?”

        乔晚认命地拔出剑:“前辈伤成这样,还是让晚辈来吧。”

        说着,迅速扭身淌过血海,迎面对上了那一干克苏鲁大军。

        顾忌到妙法还在看着,乔晚一脚踹开面前一只八爪章鱼怪,特地运气于掌。

        “光照无间!”

        佛光耀耀,一掌把面前的章鱼怪给拍了个粉碎,表示自己确实是有好好学习,一心向佛的!

        等把面前这一波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乔晚这才收回剑,甩了甩身上的碎肉,走到了妙法面前。

        光在这儿坐着始终不是个事儿,看了眼不远处的菩提树,乔晚道:“前辈,我扶你去那边儿歇歇吧。”

        没想到被面前佛者毫不留情地冷冷拒绝:“不必!”

        拒绝不说,还顶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要自己站了起来。

        心魔由本体所生,造成的伤口也不像现实里那么容易痊愈。

        脚一踩在地上,乔晚就看见佛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饶是如此,还是勉力提步向前。

        乔晚伸着手,犹豫了一下,结果就看见妙法脚下突然一个踉跄。

        在佛者跌倒的前一秒,乔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眼疾手快地伸着两只胳膊一抄,正好把佛者给抱了个满怀。

        檀香和莲花香气一道儿落入怀里。

        乔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见了因为战斗散乱的衣襟,和那广阔的胸襟。

        有前车之鉴,乔晚一个激灵,不敢多看,迅速移开目光。

        结果还不如不挪开,一挪开,就对上了妙法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佛者微敞着波澜壮阔的胸肌,正以一个十分少女的姿势,被自己抱在了怀里。

        公主抱。

        意识到这一点,乔晚默默地僵了。

        气氛突然凝固。

        乔晚本体毕竟是个姑娘,还是个看上去比较纤细,绑了个粉红色发带的姑娘,被不知道小自己多少岁的年轻后辈给抱了个满怀,感受到肌肤相贴的触感,胸口起伏的柔软,还有怀抱着自己的微有些粗糙的手心。

        淡淡的温热隔着袈裟传来,就像少女一样温暖笨拙坚硬,妙法也僵了。

        一不做二不休,乔晚干脆抱紧了妙法,一路健步如飞地走到了菩提树下,然后,把佛者往菩提树下一搁。

        在妙法能锐利得能杀人的目光之下,故作镇静道:“前辈,坐罢。”

        沐浴在佛者目光之下,乔晚神情正直。

        可能是被个小辈公主抱这件事实在太过奇葩,妙法沉默了一会儿,闭上了眼。

        自知理亏,乔晚默默转移了话题,关切地问:“前辈的心魔……”

        “这心魔对我而言,并无大碍。”

        想了想,乔晚一脸纠结地也跟着坐了下来:“之前在定忍峰下的事,我很抱歉。”

        说到这儿,乔晚的脸也忍不住红了,不能回想,一回想就恨不得以头抢地。

        “你的事,还不值得我动怒。”妙法淡淡道。

        夹杂着一股血腥气的海风迎面吹来。

        乔晚抬头。

        这一抬眼,她突然一愣。

        不是错觉。

        乔晚“刷”一声,全身上下四肢僵硬冰冷,透过这绀青色的眼,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妙法。

        说是妙法也不准确,她看到的只是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皮肤青黑,青面獠牙,额生三眼,身具六臂,那多出的四只手里各捧着人脑、人心、人舌,人眼。虽然容貌还是一样的美艳妖冶,但藏蓝色的发丝都被一颗颗沾着血的头骨发冠束起,一个个带血的头骨,面目狰狞。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面前的佛者微有些僵硬地缓缓闭上了眼。

        再一睁开眼时,眼底干干净净的,宝相庄严华丽,好像之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只是她的错觉。

        “前辈……”

        乔晚犹豫了一会儿,虽然疑惑,却还是没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宣之于口的秘密,她刚刚看到的那个形象,应该就是妙法日日夜夜压制的心魔,但什么样的心魔,会具有这么残暴的形象?

        有这么残暴的心魔,她这几件小事的确不值得妙法放在心里,不过这或许也代表,强行出关,心魔对尊者的反噬可能更严重了。

        但就在这思绪转了几转的刹那,乔晚立刻感觉到四周气氛突然一变!

        不好!

        乔晚大脑中警铃嗡地一响,全身上下迅速调动到战备状态,在那一阵腥风袭来的瞬间,往地上一滚,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人摁倒在了菩提树下。

        一阵血腥气迎面扑来!

        藏蓝色的发丝垂落在脸上,有些痒。

        乔晚眼里清晰地倒映出了青面獠牙的妙法,皮肤青黑,额上倒竖着的三眼,怒目圆睁。

        沾血的头骨瞬间跳入眼帘,各个像是在古怪狞笑。

        呼吸喷吐间,浓烈的血腥味儿几乎充斥了整个鼻腔,乔晚僵在原地。

        佛者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这吐息声缓慢有力,像是死神从云端俯首低眼的注视。

        一阵无法言说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心底升腾而起,头一次,在和对方接触的那一瞬间,乔晚恐惧得牙关忍不住开始格格打颤,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反抗不了,恐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牢牢地包围了起来。

        这是残暴。

        面前的佛者,或者说邪神,简直就是残酷暴虐的代名词。

        从她穿越到这个修真界以来,第一次面对的,极致的血腥和残暴。

        一只手抚上了她眼皮,滑落在唇上,顿了顿,缓慢而有力地探入了口腔,嵌住了那条柔软的舌头。

        另一只手则覆上了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让大和尚另一个造型冒个泡了!其实妙法不是那种普通的禁欲和尚,这个角色极度的残暴,也极度的慈悲和温柔,心魔和本体是矛盾的两面。心魔不是坏蛋,只能说暴虐是另一种慈悲,用血腥和残暴镇压恶,渡化世间。

        参考了印度教和解()放前藏()密的一些特点。

        这个后面会详细写到的!

        谢谢雷和营养液!!!QAQ

        ——

        不好意思地安利一下自己的新预收脑洞,文名:《一篇狗血虐文》,文名待改,点进专栏就能收藏啦。

        是一篇古早风味的狗血虐文,那种女主倒贴男主,男主不为所动且心有所属,后来男主倒贴女主,火葬场的狗血套路。希望大家可以收藏一下。

        慢慢存稿,存够了再开,不好意思,又插了《喜春来》的队,但这篇重感情流,比较短orz

        正文文案: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背着个大书包,戴着副眼镜,初三刚毕业,宁桃就穿越到了修真界。摆在眼前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在这剑光到处乱飞的修真界活下去。

        更坑爹的是,她眼镜碎了,放眼望去,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为了活下去,宁桃与途中巧遇的清冷小道士常清静搭了个伙。

        少年的感情,都是真挚而热烈的,因为喜欢,所以她才能够坦然无惧,一路随行,并且小心翼翼地幻想着,总有一天,常清静能回头看到她。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世上最强求不来的就是感情。

        常清静喜欢上了小狐妖。

        常清静为小狐妖入了魔。

        常清静为小狐妖失去理智,在扶川谷屠遍正道一百二十人。

        秉承着把误入歧途的中二少年拉回正道的信念,宁桃想着,这几十年的友谊,她总能感化一下常清静吧,说不定他还会短暂地恢复一下理智呢。

        然后,她和那一百二十个兄弟一块儿死在了扶川谷。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少年的爱恨太浓烈,刚升上高一的小妹妹宁桃,一路跌跌撞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哭着喊着想要回家找爸妈,她想念教室呼啦啦转着圈儿的风扇,想念后面的黑板报,想念那些做不完的试卷,想念放学时渐次亮起的霓虹灯光。

        而常清静。

        从当初蜀山剑派初出茅庐的青涩小道士,到一剑震烁八荒的剑仙。

        他想念当初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桃桃。

        那是刀光剑影的杀伐中,他唯一温柔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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