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又塌了
蒋芸回屋之后, 没再进避难所,而是躺在炕上思考方才她感觉到的那一丝丝不对劲儿。
她想不到哪儿不对劲, 可总觉得不对。
这会儿仔细一想,哪儿不对明了了——刚才她那土灶塌的时候,男知青那屋出来人看了,女知青那屋也出来人看了,白敏和令泰岳没出来。
以白敏那么爱凑热闹的性格,怎么会不出来?
有猫腻!
这两人关上门在屋子里干啥?
天还没黑呢,窗户就关上了!
蒋芸心里飙起了车,车速一百八十迈。
天色越来越黑, 几近浓重如墨, 风声与雨声夹杂在一起,无限地放大了人内心的惶恐。
蒋芸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困意,被那风声雨声一扰, 困意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叹一口气, 滚进了避难所, 打开预警模式后,从医疗模块中调出一段催眠电波来,对着自己一放, 困意瞬间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催眠电波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引导着大脑朝着更深度的睡眠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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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和令泰岳躺在同一只被子里, 二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仔细算算,两个人从认识到确定关系再到现如今走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已经有大半年了。
这进度对于白敏来说根本算不上快,毕竟她是从后世穿回来的。在那个快餐式解渴爱情横行的年代,白天看对眼晚上就深入交流的大有人在, 她还看过一项报道,据说是相识半个月后就发生实质性关系的情侣约占百分之六十,越是年轻的人,在这方面越看得开。
白敏的灵魂压根不是这个年代,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讲究。
恰好赶上令泰岳的话里有两句带了荤的,二人一对眼,天雷勾地火,便跑到炕上去了。
都是火气正旺的男男女女,压抑了大半年多的渴望,一旦疯狂起来,可不就是什么都管不上了?
直到万事后过了许久,二人才从那滋味中回过神来。
令泰岳说,“白敏,咱俩结婚吧。”
“结婚?”白敏陷入了沉思。
令泰岳合她的心意,但不算是最合她的心意。她心里有个评分标准,令泰岳只能算是及格,距离优秀还差得很远。
可她基本上注定了要在乡下再蹉跎六七年,等到高考恢复知青回城的时候,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等待她的便是尴尬两难的境地——她看上的嫌她老,看上她的她看不上。
而且这七年该怎么过?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空想着过?
她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需求。
而且她经历过思想解放之后的信息大爆炸年代,完全可以正式自己的需求。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这样看来,令泰岳确实是眼下最合适搭伙过日子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有些许的不甘。
白敏听到自己回答令泰岳说,“好,你同你家里说一下,我也同我家里说一下吧。”
她的不甘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
令泰岳刚刚悬起来的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他高兴地抓住白敏的手,谈起了别的事,“刚刚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没?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什么了,我听到蒋芸她们说话了。”
白敏定定地看着令泰岳,手揽上令泰岳的腰,“我那会儿脑子都是空白的,哪能听到别的?倒是你,是不是身子有点虚啊,咋出了这么多的汗,刚刚掉了我一脸。”
任谁才迈出实质性的一步就被人问自己是不是虚,心里都会有些不痛快。
令泰岳压下心里的不痛快,就事论事说,“没有啊,我没出汗啊,你是感觉错了吧。”
白敏睁开眼,“你的汗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能感觉不到?”
可这话说完,她也愣住了,令泰岳脸上清清爽爽的,哪有什么汗?
就在这时,嘀嗒一声水声响起。
白敏呲溜一下坐起来,看看那滴落在炕沿上的水,又抬头看了看屋顶,“泰岳……你这屋子好像漏雨了。”
令泰岳也双眼发黑,“我看到了……”
白敏麻溜地穿好衣裳跳下地,“那你赶紧收拾一下被褥床铺,别被雨水给泡了。我身上有点黏糊,回我屋烧水洗洗。”
“行,你帮我也烧点,我收拾完也过去洗洗。”
白敏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见其它几间屋子都黑黢黢的,稍稍放了点心,蹑手蹑脚地回了她住的那间屋子。
白敏要是中途去一趟厕所就会看到里面有张惨白惨白的脸。
张春华整个人都是傻的,她这几天上厕所有点不利索,每次都得蹲好久,今天也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她在茅厕里蹲了半个多小时,就听白敏叫了半个多小时。
虽然那声音压得低低的,被大雨声盖掉了大半,可茅厕与令泰岳住的屋子就隔了一堵墙,雨又落不到茅厕里来,声音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张春华知道白敏和令泰岳在处对象,可没想到两个人的进度已经这么快了。
这么一阵惊吓过后,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点便意消失不见,张春华提起裤子恍恍惚惚地回了屋,好似行尸走肉一样躺在了炕上。
其它女知青正在聊各自下乡前的趣事,那是她们在这乡下唯一的念想了,没人注意到张春华的反常。
张春华也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有那么一点觉得白敏不应该这么草率地把自己交代出去,可是还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喊,蒋芸嫁了个好的,白敏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就剩下你还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了!
张春华烦躁地翻了个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比什么,为什么要比,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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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这急雨不会下太长时间,可能大半夜就停了,哪能想到第二天醒来时,雨势不仅没有半点儿减小,反倒比前一天傍晚还要大。
院子里已经积了寸许深的积水,这还是有男知青们昨天通了往院子外排水的排水口,不然指不定这院子得堵成什么样子。
马武是个勤快的,大清早起来戴了顶草帽身上披了块塑料布就开始清理一夜过去又堵住的排水口。
他扫到一半,见白敏那屋的门开了,令泰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马武手里的扫把哐当一下掉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令哥,你,你怎么是从白姐屋里出来的?”
令泰岳稍微一停顿就想到了理由,“昨天我屋子里漏雨了,实在没法儿睡,外面下大雨,屋里下中雨,我看你们都睡了,就过来找她借了个板凳,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
屋子里的白敏听见令泰岳这话,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口,色中饿鬼还怪会骗人的,哪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明明是趴在她身上睡的!
不过经过这一晚上的鏖战,白敏又发现了令泰岳的一个优点——令泰岳看起来白净中带着些许的虚,实际上身上是有劲儿的,那双手掐在她的腰上时,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揉碎了。
马武多单纯一个孩子,令泰岳这么一说他就信了,还稍微联想了一下,“令哥,你们那回盖屋子的时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啊!昨天傍晚的时候,蒋姐垒在墙根下的土灶就被大雨给淋塌了,你那屋子和蒋姐的土灶是一块儿盖的,你的屋子也漏水……这质量也太不行了些!”
“我们住的屋子看起来有十几二十年了吧,都没漏雨。唯一的缺点是窗户不严实,大半夜漏风。我之前傻,想着靠窗户睡能看到月亮星星,我姥姥在天上也能看得到我,结果我姥姥能不能看到我我不知道,风是能吹到我的。我昨天晚上被风吹了一宿,人都冻傻了。”
令泰岳笑了一声,“小武你先扫着,我去我屋子里看看究竟漏成什么样了,等我收拾完屋子就陪你出来一块儿扫。”
他这会儿挺淡定的,结果进屋一看,炕上满是横流的泥浆,屋顶上掉了一大块东西下来,就好似是开了个天窗,大雨唰唰唰地从屋外灌了进来。
令泰岳人都傻了。
他赶紧跑去白敏那屋,“敏敏,我那屋的屋顶……塌了!”
白敏:“???”
她跑过去看了一眼,见令泰岳的东西都被泥浆给弄脏了,昨天黄昏时候垫在她腰间的那支被子更是,直接被黄泥给泡了。
“赶紧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放我那屋。这些被泥水浸泡了的东西得赶紧洗,时间久了怕是就洗不干净了。”白敏当即就做起了总指挥。
她心里又忍不住开始哀嚎,这都什么命啊,才确定关系就得给人做牛做马。
令泰岳赶紧上炕去‘抢救’他的那些被褥,白敏回自己屋里,把洗衣服用的大盆都掏了出来,又把灶膛里塞满柴火,把灶个烧的热热的。
这天气,洗完的衣服根本不可能自然晾干,只能放在灶台上烘干了。
美丽的一天,从大洗狂洗开始。
而蒋芸这边,她睡醒之后喝了一碗云厨煲好的肉汤,吃了三个馅饼,又喝了两碗发酵好的酸奶,感觉肚子堪堪饱了,这才洗漱干净出了避难所。
窗帘拉开,屋子里稍微亮了一点点。
蒋芸扯了一下灯绳,见还是没有来电,心里微微叹气。
没电的话,连个广播都听不了,这年头的娱乐生活真是匮乏啊!
翻出一本之前从废品收购站淘来的医书,蒋芸坐在炕上靠窗的角落里,还是细细地看。
何以解闷?只剩看书了。
而白敏往蒋芸这屋看了好几遍,总算看到蒋芸拉开窗帘了,她用簸箕擉了一簸箕的碳,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蒋芸,我给你碳,你把灶火烧的热一点,我那屋正在洗东西,东西有点多,只在我那屋晾不下,得借一下你的灶火。”
“你自便。”蒋芸有些不理解,“这大雨天你洗什么东西啊,攒到天气晴了再洗啊!”
白敏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村里人盖的都是什么豆腐渣工程,昨天晚上令泰岳的屋顶塌了,床单被褥和衣服这些,全是泥水,都得大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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