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只要觉悟就不晚
当一个人用拼了命的态度奔跑的时候，只能说明他已经急切到了极致。陈羲很急，非常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力的话，可能会后悔一辈子。鸦首如果就是宁大家的话，那么他让大批的鸦进入无尽深渊就必然是想毁掉无尽深渊。但是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无尽深渊是毁不掉的，除非杀死百离奴。
陈羲担心，此时宁大家发动了对无尽深渊的攻势，必然是想阻止圣王那针对全天下的攻势。宁大家是想以大进攻破坏圣王的大进攻，就算宁大家能取得一些成功，但无尽深渊还是不会被毁灭。然而宁大家这种破釜沉舟的态度，一定会把圣王激怒。
陈羲在急速向前的时候，脑子里也在飞速的运转着。
宁大家要想发动攻势，最起码要保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圣王不在无尽深渊之中，而从百离奴念力那一瞬间的感知来分析，圣王是从西域灵妙宝山往北边纯阳宫那边去的。这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几个信息，但是串联起来就能得到很丰富详尽的计划。
宁大家的计划担心被圣王破坏，可圣王何尝不在担心自己的计划被那几个站在最高处的修行者破坏？陈羲想到，如果自己是圣王的话，一定会先逐个把那几个能威胁到他计划的人除掉。
而圣王从西域灵妙宝山的方向而来......难道说佛陀已死？
不！
陈羲的眉头皱的很深很深。
佛陀绝对没有死，之所以陈羲这样确定，是因为他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佛国。那绝不是什么真正的佛国，绝不是什么那些纯善的僧人死后进入的极乐世界。那个佛国必然就是佛陀为自己或者为佛宗准备好的避难所，依靠着死去的僧人强大的精神力创造出来的世界，可以保证在灾难到来的时候西域禅宗的人能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个地方说是在天府大陆，但其实是虚幻缥缈的。因为那是一群已死的强大僧人修行者凝而不散的精神力控制的世界......为什么七阳谷禅宗的掌教大和尚把阳照大和尚推出来？因为那根本不是极乐世界，那些僧人的灵魂在天空之中也绝对不是享受极乐，他们在受苦！
精神力凝而不散......
陈羲进而想到了阴阳眼胡苏道人，这是这个家伙独特的能力。也就是说，佛陀和阴阳眼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协议。阴阳眼帮助佛陀创造了一个虚幻的佛国，那么佛陀会答应阴阳眼什么？
仇恨......阴阳眼的仇恨。
想到这的时候，陈羲已经差不多得到答案了。阴阳眼和国师合作，和佛陀合作，目的都只有一个......杀死道尊。胡苏道人对道尊的仇恨是化解不开的，陈羲从牧野道人的记忆里得知，胡苏道人一直以为是道尊使用什么卑劣的方法多走本该属于他的道尊之位，所以他才会被国师挑唆去挑战道尊。
国师当时必然给他的应允是，两个人联手杀死道尊。但国师根本就没打算那么做，胡苏道人傻乎乎的自己去挑战道尊了，道尊实力强大，赢他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这种挑唆，当时和胡苏道人站在一起的纯阳宫的道人绝对不止牧野道人一个。
那些同样背叛了纯阳宫的道人，只怕现在都在天机府里呢。国师要的，就是挖走纯阳宫的一批道人填充自己天机府的实力。因为国师很清楚，他要想杀死道尊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陈羲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这些线索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清晰的脉络。既然胡苏道人和佛陀有了什么协议，佛陀要协助胡苏道人杀道尊......圣王又从西域灵妙宝山那边过来，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佛陀会邀请道尊一同对付圣王。而在这个时候，佛陀是绝对不会和道尊联手的。
陈羲脑子里嗡的一下......道尊已死！
得到这个结论，陈羲的脑子里好像炸了一下似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胡苏道人的计划，而是国师的计划。国师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杀死和他修为境界差不多的几个人，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计划让他们之间出现分化，然后国师就能渔翁得利。
佛陀被算计了，道尊被算计了，连鸦首都被算计了，甚至圣王都在国师的算计之中。
圣王要想完成计划，就必须做到让佛陀他们不干预自己。而道尊去了西域灵妙宝山，难道真的猜不到佛陀不会出手？不！道尊是知道的，道尊明知道的，他去，只是为了拖住圣王......而拖住圣王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宁大家发动对无尽深渊的攻势。
计划之中有计划，道尊之决绝令人钦佩。
陈羲此时只想尽快赶过去拦住宁大家，宁大家如果知道道尊已死，知道自己的计划没有彻底成功，那么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阻拦圣王。道尊已经死了，国师的对手本来就已经不多，如果国师再借助圣王的手伤到了宁大家，那么国师就会得到更大的力量。
......
......
西域灵妙宝山。
佛陀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快来。到了他这个高度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就算他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经验和阅历也会让他变得十分成熟。他不可能不做好防备，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防备居然没有任何意义。
国师站在那，看着佛陀一脸微笑。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但没有再用黑巾遮住自己的脸。或许到了这一步之后，他已经没有必要在遮住自己的脸了。看着佛陀那张稍显惊诧的脸，国师脸上的得意就越发的浓了起来。他笑，笑的好像他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很诧异？”
国师看着佛陀说道：“为什么你在山下布置的大阵没有阻挡住我？为什么你禅音寺里的弟子没有向你示警？其实很简单啊，因为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忠心耿耿的那些弟子，都已经不再对你忠心了。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给他们的比你给他们的要多。
佛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是我愚笨了，我可真蠢啊。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了的，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算计的，我居然还以为是自己寻找到的出路。”
国师点了点头：“现在醒悟过来还不算特别晚，最起码你可以做一个明白鬼。从我发现胡苏道人的阴阳锁魂眼那天，我就知道我的成功要依靠这个人。他的那种天赋能力确实太特殊了，如果我让你们发现这个人，你们怎么可能放弃？我只是没有想到，鸦首居然是宁破斧......当年我就知道这个人会是我的阻碍，所以让林骥麟除掉他。林骥麟也以为宁破斧是对皇族的一个威胁，所以找我的话去做了。”
佛陀道：“区区一个林骥麟，怎么可能能除掉宁破斧？”
国师道：“这正是我失误的地方，因为这个失误，我险些毁掉了自己的整个计划。不过幸好，宁破斧因为被林家的人算计，也趁机脱身离开了天枢城，这简直就是在帮我。”
佛陀道：“然后你在道尊的纯阳宫里发现了胡苏道人，又故意让宁破斧见到了胡苏道人。你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宁破斧，但是知道这个人是在谋求一条毁掉无尽深渊的出路。”
国师摇了摇头：“你错了，我说过那是我的失误。我不知道宁破斧那么强，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后来要做什么。宁破斧见到了胡苏道人，完全是个意外。我知道胡苏道人有用，仅仅是因为可以针对你和道尊......你自然知道渊兽是挡不住的，知道圣王是战不胜的。所以你为了你的位子为了你的禅音寺，你见到胡苏道人一定会想办法创造一个特别安全的世界。”
佛陀长叹一声：“而为了这个虚幻的世界，我只要和胡苏道人合作，你就有机会了。”
国师点了点头：“没错，胡苏道人在和你合作之前，早就已经被我控制了。他每一次来你的禅音寺，都会和你手下那些弟子接触。只不过你觉得他那样的人成不了大事，且被胡苏道人将你的精力都牵扯进来建造佛国之中。你进入一次佛国，他就在你的禅音寺里分化一次你的控制力。”
佛陀道：“我只是想不到，原来信仰也可以这么轻易的被摧毁。”
国师笑起来：“信仰？外面的人不知道，可是禅音寺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是老佛陀的私生子？当初能有资格继承佛陀之位的，可不仅仅是你那师兄一个人。靠着你老子给你的实力，你击败了你师兄得到了佛陀的位子，可是那些人真的会服你？他们不会，而你也知道我最擅长的事是什么。我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心里的丑恶的一面尽情的释放出来......所以现在他们的反叛，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佛陀叹道：“可惜，为了保护他们我不惜留存了那些真正的禅宗弟子的灵魂来创造佛国。他们本来已经死了，我却让他们死后都不能安生，这是最大的罪过。”
“别假惺惺的了，你现在的表情在我眼里真恶心。”
国师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国师身后盘膝坐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道尊：“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把道尊的尸体交出来，我可以让你走。我甚至可以告诉你，禅音寺里的叛徒都有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你我之间再无恩怨纠葛。你也知道，我的目标只是道尊而已。”
佛陀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回头看向道尊坐在那不倒的尸体，看着道尊就算是死了也依然挂在脸上的骄傲，佛陀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
他转过头，看向国师：“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更蠢的地方在于，以为你可以满足......原来，你是永远也不会满足的。当年他就说应该除掉你，可你祸乱的是中原，我觉得和我没有关系，也劝着他不要出手。你现在的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我们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造成的。”
国师道：“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
佛陀道：“厉兰封一辈子就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造就了你。我一辈子做错了很多件事，最错的就是纵容了你。你说我觉悟的晚了......不，只要觉悟就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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