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他欺负我
周围熙熙攘攘，但长芦镇中心树下，此刻极为安静。
鹿雁现在是小瞎子，就算不是瞎子也不识字，她只觉得厌西楼接过那本绝顶秘籍后，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她不由担心起来，是不是那本秘籍配不上他？
听到了鹿雁这种担心的富贵：“……”
鹿雁闻到空气里桂花香的味道越来越近了，不由有些着急，她拽了拽厌西楼的袖子，小声说道：“那个浑身散发着桂花香的人那儿有玉牌。”
厌西楼此时已经对身为神器器灵的鹿雁产生了信任，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不足为奇。
所以对于她知道澹青枫有天行会玉牌的事并不觉得惊讶。
他说：“等我先看宝典。”
鹿雁郑重点头，道：“那我先去。”
厌西楼抬眼朝着面含微笑走在人群里的澹青枫看了一眼，眉毛飞了一下，道：“我速速就来！”
绝望的富贵：“……”
不是，你们两个小废物不一起行动吗？？？？
鹿雁闭着眼闻着味朝着人群里的澹青枫走去，而厌西楼站在老树下，一张脸沉肃地翻开了宝典第一页。
宝典第一页上面写了一句口诀。
虽然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外识字不多，但勉强还能看得懂的。
这口诀是‘为男者须守夫道，贞洁是男子必备的，助男子一生顺遂。’
厌西楼眼中迷惑：看不懂，小器灵的前任主人果然深奥强大。
他仔细琢磨一番，提取某些字眼，得出结论——贞洁是攻击别的男人的绝佳法器，使用必顺遂！
等他抬头去看时，早已不见鹿雁的身影，他立刻合上了宝典，赶紧循着那桂花味追上去。
……
澹青枫这一次是找了借口离开无涯谷出来的，他需要出来散散心，吐一吐胸中浊气，他担心再留在无涯谷中看到师妹和师父恩爱的模样，自己真的会发疯。
长芦山上有九幽草，师妹最爱吃九幽草制成的冰酿点心。
澹青枫想到灵心嘴里含着冰酿时眯起眼睛笑得眼睛弯弯的样子，一双眼便幽深了几分，唇角常年挂着的微笑也真诚了几分，今日运气好，才到长芦山就寻到了一株九幽草。
一不留神，他就被人撞到了。
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面容温和地看了过去，这一看，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那小乞丐虽是披头散发，可那一头长及脚踝的头发又密又黑，衬得那张小脸玉雪可爱。
她闭着眼，看起来瘦弱可怜，莫名还有些面善。
但澹青枫心底却没多少怜惜之意，只是嘴里关切问道：“抱歉，是在下走路不曾留心，你没事吧姑娘？”
对付脑有疾的人，鹿雁觉得就和对付那些房子底下的妖魔一般，得镇住他们才行。
所以鹿雁小脸一拉，很生气地说道：“你撞疼了我，我现在很有事。”
她很干脆利落地摆出一副‘我不开心了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富贵：“……”
还好起始任务完成后下一个任务就是进入宗门进行基本素质教育，这碰瓷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的吗？
但它现在担心，这起始任务真的能完成吗？
澹青枫身为无涯谷首徒，对于这般女子碰瓷的事情已然习惯了，他心里想杀人，想将其剥皮削肉，面上却依旧温柔笑着，“我这儿有一些上好的丹药，可缓解疼痛，姑娘请收下。”
他风度翩翩，路过的女修都忍不住要回头看两眼。
可惜那模样，小瞎子鹿雁看不到。
鹿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不开心地说道：“你把我的眼睛弄成这样了，却只想给我缓解疼痛的药，怎么能这样？”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响亮了几分。
在无定九幽时，不用她发声，房子底下的妖魔早就瑟瑟发抖了，外面的人总是要更难搞一些的。
富贵真的很担心澹青枫病娇发作，把宿主骗到小黑屋再弄死，它不由劝道：“倒也不必如此。”
虽然如今大家修为都凝滞不前，但澹青枫好歹也是一千年前就元婴的人！
鹿雁根本不搭理富贵，她虽然懵懂，但特别有自己的主意。
长芦镇此时人来人往的很多，大家大多行色匆匆，但这里有些异动，还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
尤其是看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正在控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修时，八卦心让他们停下了忙碌的步伐。
无涯谷是当今修仙界第一大派，宁风免的首徒澹青枫更是人人皆知。
这不，人群里不少人认出来了澹青枫，喊道：“青枫道君，好巧，竟是在这里遇见，这位是？”
鹿雁稍稍朝着声音来源处偏了一下头。
她想了一想，低着头揉着眼睛，像是要哭出来的语气，有点生气，也有点委屈：“他伤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只能用九幽草来治疗的，他欺负我。”
鹿雁很懂的，她记得有一回房子底下的艳鬼姐姐就是这么让她替她出头拍死那只赖皮鬼的。
想了想，她很认真地在后面加了三个字：“呜呜呜。”
澹青枫：“？”
他见过不少借机与他攀关系的女修，却没见过见面就污蔑他伤害她的，脸上的笑意差点稳不住。
旁边就有人说道：“青枫道君的人品我信得过，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鹿雁想想艳鬼姐姐曾经说过的话，跟着就语气千转百回，哀怨难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横竖我这一双眼睛是毁了，我本来是要去拜师修炼的，如今眼睛坏了，只能回家种田。”
她低着头，身上穿得破烂，说的话很可怜，但又生得娇憨可爱，让人心生怜惜。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来到鹿雁身边，手往鹿雁肩膀上一放，果然探查到她毫无修为，当下心已经偏向鹿雁了，看向澹青枫的目光里带着一些指责，“青枫道君，不论如何，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凡界小姑娘，你若是有九幽草，便拿出来给她治好眼睛。”
鹿雁偏向身边替她说话的女修，长睫毛害怕得抖了抖，又呜呜呜的，也不说话，整一个小可怜。
她仔细回忆艳鬼姐姐说过的话，分毫不差地模仿了出来，“算了，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最多失去一双眼睛，像是青枫道君那样的人，一定需要九幽草做重要的事吧。”
那女修神色复杂，无涯谷的人出来找九幽草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何况来这长芦山的人挖这九幽草多数是为了制成一碗冰酿讨好无涯谷谷主夫人灵心罢了。
鹿雁的神色认真极了，让人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富贵忍不住夸奖：“说得太好了！”
走绿茶的路，让病娇无处可走，让温柔的面容一寸寸裂开！
澹青枫看着周围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当时面色已经是极力勉强在维持了，他眼中闪过暗色，正要开口，此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暴躁生气的男声：“阿妹！”
众人回头，想看看发出这土狗般声音的人是谁。
鹿雁也顺着声音来源处偏头，嗯，是恩人的声音，他那么厉害，一定是学成了那本秘籍宝典！
众人看到了穿一身黑袍背着重剑生得极为俊美的少年浓眉倒竖站在那里。
刚才的一幕幕，厌西楼都看到了，他冲过来就将鹿雁往身后一拉，充满戾气的声音是多么慷慨激昂：“像是你这样失去贞洁的男子有什么资格与我阿妹说话！你伤了我阿妹眼睛，毁了我阿妹一辈子！她的眼睛瞎了，以后还怎么拜师修炼！”
失、去、贞、洁、的、男、子！
这七个字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众人看向澹青枫的眼神都变了，谁都知道无涯谷宁上君的首徒是最温雅无双的君子，他从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暧昧牵扯……但很久以前，的确传闻过澹青枫与如今的无涯谷谷主夫人曾有过一段青梅竹马情，不会吧？
澹青枫感受到那些眼神里的意味，心下一沉，眼睛不自觉眯了眯，看向鹿雁和厌西楼的眼神带上一丝危险。
不过是一株九幽草，他不能因为这九幽草而毁了师妹的名声。
澹青枫脸上露出越发温柔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日刚好采到一株九幽草，就赠给姑娘治眼睛，还望令兄不要误会，今日我并未伤到令妹。”
厌西楼：果然用贞洁攻击一个男子很有用，这都不用武力，对方就把九幽草双手奉上了，那天行会玉牌还会远吗？
鹿雁：恩人果然好厉害，一句话比得过她那么多句话！
厌西楼搂着鹿雁的肩膀，看起来脾气很不好惹，他说：“不过是想拿九幽草堵住我们的嘴，这九幽草在长芦山遍地都是，谁稀罕！谁不知道你失去贞洁那些事儿啊？！修仙界人人都知道！你这会儿对我们客气，说不定等人一走就会把我们兄妹杀掉！我们兄妹要是明日死了，凶手就是你！”
鹿雁捂着眼睛趴在厌西楼肩膀，认真又自然地哭：“呜呜呜。”
富贵：“……”
该重新定义他们的智商了，原本以为他们加起来最多一百，现在起码加起来有一百二吧。
澹青枫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压下杀欲，眼眸含笑，君子风度不减：“你妹妹若是想拜师，我这儿有进入天行会的玉牌，届时各大宗门的长老宗主都会前来，若有缘，自能拜师，我这玉牌且与他人不同，可令二人一同进入天行会，今日之事，还请二位不要再胡言乱语毁人声誉。”
他将九幽草与进入天行会的玉牌一并取出，目光柔和，薄唇边溢出的笑越发宽容良善，可眼眸深处盯着鹿雁和厌西楼的眼神却如毒蛟恶鬼。
“我这儿还有一些灵石，此处靠近无定九幽，令妹穿着单薄，可为她添置衣物，防止眼疾加重。”
厌西楼哼了一声，接过了九幽草和天行会和一袋子灵石。
等到他学完了所有字，定要熬夜苦读《男德修炼宝典》，这书真是妙极！
鹿雁听到了脑子里富贵兴奋的声音：“任务完成，耗时一刻钟，奖励一百中品灵石！我们第一次完成任务哎，开不开心！”
鹿雁根本没搭理富贵，由着厌西楼拉着自己走。
两人一起根本没再搭理澹青枫，一句话不多说，转身非常干脆利落。
澹青枫嘴角的笑容彻底僵了一下，随即越发大了一些。
原来是为了进入天行会的玉牌而来。
这两人是谁？
澹青枫面容温雅，笑容亲切，他从人群中走出来，正要跟上那对兄妹，却又被一人撞到。
他眉宇间的戾气不自觉涌上来，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却见对方穿着一身蓑衣，身形高大，戴着斗笠，背着一只大包，行色匆匆，甚至在相撞时只眼角余光瞥来了半眼，那一眼，威严沉肃。
澹青枫不自觉皱眉视线追随而去，却发现对方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人群里。
等他再回头去找那对兄妹时，他们早已不见人影。
……
厌西楼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件事难住，他脸上的耐心已经快要消失殆尽，暴躁逐渐浮上来。
他两只手拢着鹿雁又黑又长的头发，替她拢了半天，不是这里掉出一缕，就是那里掉出一缕，很难扎出正常的发髻。
鹿雁乖巧地闭着眼睛站在成衣铺里，她等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一定是我头发太多了，我要不要拔掉一点？”
旁边买衣服的女修们听了这话，一脸复杂地看了过去——年少不知头发贵啊！！！
厌西楼满脸急躁，却极为认真，他说：“别动！”
鹿雁乖乖站着，偶尔被扯疼头发，眉头浅浅皱一下。
最后还是成衣铺的老板娘看不下去，过来替鹿雁梳了头发。
趁着这个时间，厌西楼出了一趟成衣铺。
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油纸包。
正好此时老板娘已经替鹿雁绑好了头发。
厌西楼上下打量两下小器灵，看着她此时身上穿着红红的棉袄子，领口和袖口团了兔毛，下面换了一条同色的棉裙，腰间还斜挎了一个红色小布袋，布袋上绣了个小兔子，他瞬间觉得顺眼多了。
就是觉得她头发上空空的，少了点什么。
鹿雁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摸着身上的新衣服，很开心。
厌西楼哼了一声：“马马虎虎，走了。”
说完话，将手里的油纸包往鹿雁手里一塞。
鹿雁噢了一声，一手抱着油纸包，一手忙拉住他的衣摆跟着就走。
她也没问他要去哪，只低头嗅了嗅手里的东西飘出来的味。
她问：“这是……蜜糕吗？”
厌西楼回：“对啊！”
那可不就是蜜糕，他看着出锅的，白白软软的，上面还撒了花花绿绿的东西，吃起来又软又甜。
鹿雁一下笑了起来，嗯了一声，抱紧了油纸包，“嗯！”
闻起来真的很香，陌生的味道，与久远记忆里的味道不一样，可恩人说那这是蜜糕，那肯定就是蜜糕！
她要多闻一会儿再吃！
厌西楼可不管鹿雁吃不吃，他带着鹿雁来了长芦镇唯一一处卖法器的地方。
“一艘飞星舟！”他把灵石袋子往桌上一拍，阔气得很。
鹿雁听到有人回道：“九十上品灵石连一艘下品飞星舟都买不起，还差一点儿。”
厌西楼一下气炸了：“什么？！你们是黑店吗？！”
“童叟无欺，爱买不买。”
鹿雁立刻就把富贵给的一百中品灵石拿了出来，学着厌西楼，声音清脆洪亮，“我也有！”
“一艘下品飞星舟，请签名，货出则概不退还。”店小二瞥了一眼，态度冷淡。
厌西楼想想飞星舟的速度，他们可在七日内就到达东都，又想想这钱白赚的，咬着牙臭着一张脸就签下苦练许久的大名。
然后他带着鹿雁拿着飞星舟十分潇洒地离开这家黑店。
厌西楼和鹿雁前脚刚走，后脚澹青枫就到了这里，他穿着昂贵的鲛丝长袍，引起店小二热情招待。
店小二听到他打听一男一女，收了点灵石，他想想虽然刚才那女的穿的不是破烂，但男的确实背着一把重剑，便将那客单递了过去。
“这是那男子离开前签下的名字。”
澹青枫温柔的接了过来，视线扫了过去，然后目光顿住。
只见那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
‘犬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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