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恶犬
离场时观众太多, 梁恬薇提议先等别人离开，梁嘉伟在一边傻笑着看手机，对此完全没意见。
麋鹿的比赛同一时间结束，以微弱比分的领先赢下了对手, 现在队友们都在问他现场看暴龙比赛的感觉, 他非常乐于和队友们分享近距离观看伊曼每一次冲撞和擒杀带给他致命的震撼。
场上每一幕画面都直击他内心深处，有一种天灵盖被人狠狠揍了一下, 整个人在缥缈的钝疼中完全清醒过来, 接着便开始想如果是他会怎么反抗, 想得梁嘉伟肾上腺素飙升，脸红久久不褪。
“薇薇，你说室友是拉拉队的，那她可以带我们去派对吗？”
“什么派对？”
“庆祝比赛胜利的派对啊！每个学校都有的，你问问她可以吗！”
见识过暴龙主场的盛大应援后, 梁嘉伟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派对，光是他能想到的最基本的就有畅饮的酒水, 欢乐的氛围，属于大学生的周六狂欢夜，不止他, 他保证这里至少一半的观众都想去参加那个派对。
梁嘉伟看着球场顶端漂浮的氢气球, “wow, 我都不敢想暴龙的派对会有多豪华和热闹了。”
赛后派对啊……那应该很难进吧, 梁恬薇犯难地握紧手机, 而且，去派对的话就得遇上伊曼。
散场后, 球员已经回去休息, 她看着只剩工作人员的球场, 想起他离开时被球员拥护着的模样，怎么说呢，她也非常‘喜欢’场上的99号球员伊曼，但是私底下的伊曼，她并不想见。
可是她没法告诉梁嘉伟，她不想哥哥替她担心，同时，她觉得自己最好像那晚的伊曼做一个无事人一样，别太把这事当一回事，也别太把自己的付出当一回事。
梁恬薇背着手，十分为难：“安吉拉今年才加入拉拉队，说不定她都没法进派对呢。”
暴龙的球员加上工作人员都上百人，这群人有朋友要邀请，拉拉队也是好几十人，而安吉拉才入队几天，别说她有几个邀请的名额，就是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去。
梁嘉伟忍不住露出一脸这也太可惜了的表情，不过他一向宠梁恬薇，妹妹这么说了，他就算觉得可惜得快要哭出来，都没再说要去的事。
两人正要下楼的时候，安吉拉的电话打来，她兴奋地直接尖叫出声：“薇！今晚的派对你要来吗？”
……
安吉拉：“球队的派对！！”
她迟疑着看了眼梁嘉伟的背影，“安吉拉，我没法去。”
“很热闹的，大家都会去的，薇，你不是和伊曼很熟吗？他今天发挥那么精彩，他肯定是今晚最受欢迎的男生，你只要说你是伊曼的朋友，一定很多人羡慕你。”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羡慕，甚至她躲都来不及，梁恬薇叹气：“抱歉。”
安吉拉的语气瞬间转为着急，“斯坦利交新女友的事你知道吧，派对他一定会去，而我不想输给他，绝对不要，所以你带着你哥哥来好吗，把他借我一晚上。”
周四那晚梁恬薇去基地等伊曼，看见斯坦利搂着一个拉拉队员从基地里出来，两人亲亲我我毫不避嫌，而那个拉拉队员正是梁恬薇看安吉拉初选那晚，一直待在斯坦利身边的女生之一。
梁恬薇轻轻叹气，这样就不能不去了，斯坦利讨厌伊曼，自然也讨厌她，说不定还迁怒到了安吉拉的身上，以对方自私又小心眼的性格，不知道遇上安吉拉会说多过分的话，她绝对不能让斯坦利欺负安吉拉。
“安吉拉，你说今晚大家都去，那去派对人会很多吧？”
“那当然，拉拉队全员都会去，毕竟是今年第一场比赛，我听说今晚没有人数限制，暴龙直接包下了no99夜店。”
99号是bk附近人气极高的夜店，因为其消费水平偏高而保密性绝佳，只有会员和会员的朋友可以进入，许多追赶潮流的大学生都以自己进过99号为傲，而有钱有闲有势的兄弟会或姐妹会也最爱把派对办在那里。
其中最有名的一次是五年前雷迪兄弟会的迎新活动，那天男生们把店里库存的酒精喝了个精光，还紧急调了两大卡车的啤酒，量多得足够兄弟会的人每人泡一次啤酒浴，也不知道是怎么喝光的，后来有人好奇追问那晚的事，兄弟会的人却都拒绝回答，连当晚没成功入会的人也守口如瓶。
没有人数限制啊，梁恬薇设想了一下今晚的热闹程度，那应该见不到伊曼了吧，就算对方是转学生，但凭着今天的表现，不知道会凭空多出多少个朋友呢。
梁恬薇看了眼时间：“几点开始？”
“晚上七点，你们可以吃了晚饭再来，但是我听说派对上也会有很多好吃的餐点，所以别吃太饱~”
“好。”
“薇，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进门口令我和地址一起给你发信息，晚上不见不散！”
“嗯，晚上见。”
不见不散，当然不包括伊曼。
-
“我要不要去做个发型？”
一听要去派对，梁嘉伟突然紧张起来，他低头扯着身上简单的t恤，“再买一套暴龙的球服怎么样？好不容易来了球场，正好旁边就是商店。”
梁恬薇拍着梁嘉伟的背，要他赶快恢复平常心，千万不要再这么骚包爱现，“安吉拉只是要你帮着演戏，并不是要和你相亲。”
梁嘉伟不以为然：“谁说我是为你室友准备的？我是为了见伊曼！说过了，十年铁粉，少一天都不是铁的！”
安吉拉再好看，但hc又不缺美女，而伊曼，全世界只此一个。
“那就更不用了。”
梁恬薇挽着梁嘉伟的手，甜美的笑容下是只有兄妹之间才看得出的坏笑：“哥，你见不到伊曼的，今晚派对不限人数，估计你根本挤不到他面前。”
“但我今天可是上了大屏，他会不会因为对我脸熟来找我？”
梁恬薇想起梁嘉伟声嘶力竭对着镜头喊伊曼我爱你的场面，当时可是滑稽到逗笑了现场好些观众。
“嗯……他来找你也是来揍你吧。”
“那又如何，只要他愿意打了我后，还帮我在包扎石膏上签个名，那我就知足了。”
兄妹俩有说有笑地出了球场，旁边的马路上，一辆暴龙的大巴车驶过两人，本来无聊看着窗外的伊曼突然在座位上直起身，脸色阴沉可怕。
贾斯帕在他身边已经眯了一小会，被他突然的动作震醒，紧跟着往窗外看去，很快就明白了身边醋坛子打翻的原因，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伊曼，那是薇薇安的哥哥，因为吃醋的伊曼实在太新鲜有趣了，他和他高中四年同学从没见过他这样，不多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诶，那不是薇薇安吗？”
他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我没看错吧，她身边的帅哥是她男朋友吗？哇喔，那两人还真是够甜蜜的。”
勇敢地无视身边越来越低气压的氛围，贾斯帕努力傻甜白，“我就说嘛，薇薇安这么可爱的女生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这样才对嘛，你说呢，伊、曼。”
代替回答，伊曼沉默地躺回椅背上，手握着棒球帽的帽檐往下一拉，谁也瞧不见他醋意横飞的帅脸。
贾斯帕转身和卢克、乔什分享他的恶作剧，却见两个大汉一脸你别玩太过的警告。
别太过分，这毕竟是某人来之不易的初恋，更是他第一次动心的女生，谁知道醋王在醋海里翻腾一波，会不会殃及他们呢。
警告他别太过分？
已经上了头，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贾斯帕哪里管这个，用唇形告诉两位叛变的同谋，‘今晚看好戏。’
夜店里，贾斯帕刚一落座，就端起酒杯灌下一整杯的威士忌，手脚松弛地张开的同时，嘴巴也开始工作：“伊曼，我觉得你变了。”
伊曼抬眼，沉声应道，“嗯？”
“你以前谁都不在乎的，我想想，你还记得高中给你跳了三年舞的拉拉队长吗？她毕业那天可是冲进更衣室大哭了一场。”
伊曼端起盛满澄黄液体的酒杯，不再理会贾斯帕，视线扫过四周，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也许是一个，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为你，她是为了你大哭一场呢。”
贾斯帕不依不饶地补充道，“请你现在告诉我她叫什么，你应该记得的。”
伊曼一口干掉一半，完全不搭理贾斯帕。
“那天更衣室里可是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在喊她的名字，特别是亚当，他当时刚好脱下裤子，露出大半个屁股，哈哈哈，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红色，我想他当时肯定想，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才对吧，所以呢，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的名字吗？她的名字，薇薇安。
握住酒杯的手一顿，伊曼凝视着水晶桌的边缘，幸好他忍住了说出这个名字的冲动。
“她不是为了我跳舞，贾斯帕，在我进球队前，她已经是拉拉队的成员了。”
“是啊，可怜的珍妮弗比我们高一年级，早毕业一年。”
贾斯帕摇着头，“我想她肯定想不到荷德尔中学的冰山王子会为了一个女生融化吧。”
伊曼想起路边那两人亲密的背影，又对比那晚梁恬薇的所有拒绝，当他想紧紧抱住她的时候，她却只想让他赶快消失吧。
什么融化？伊曼放下酒杯，轻笑一声。
“某人不会想否认吧？看着手机都能傻笑半小时的家伙。”
伊曼抿着唇，“我没有对她笑，我也不会对她笑。”
“你现在当然不会笑，或者说你怎么笑得出来呢，你在生气，生气薇薇安不喜欢你。”
“……”
“别生气了兄弟，快看舞池边十点钟方向，那个黑发女生好像是薇薇安。”
伊曼下意识就急着探身看去，舞池的左上角是dj台，台上只有在准备的男生，接着他就听见身后贾斯帕刺耳的大笑，男生压低声音模仿他的语气。
“我也不会对她笑！是啊，无论我多想念她，多想见到她，但我绝对不会承认，因为我是冷酷的劳伦斯……”
伊曼回头，英俊的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一点气愤，他只是冷着眼朝着贾斯帕勾了勾手指，轻声说：“过来。”
他语气温柔，像招呼一条可爱的小狗。
然而对面的笑声骤然停止，贾斯帕满脸的笑容僵住，撒旦要夺魂之前也很温柔。
“我、我错了，伊曼，我忏悔……”
旁边的球员除了卢克和乔什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今天伊曼完全展现了他的实力和手段，谁也不会傻到和五星防守球员动手。
默默衡量过后，不管是身手还是对方的重要程度，他们都实在惹不起伊曼，不想成为球队的弃驹就乖乖喝自己的酒就好。
而卢克和乔什早就警告过贾斯帕，别拿薇薇安的事和伊曼开玩笑，现在伊曼真的生气，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3——2——”
贾斯帕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能救他命的人，“伊曼！！那里，那里真的是薇薇安！”
“1。”
“噢！！”
梁恬薇等到七点二十才和梁嘉伟进夜店，只为让其他人先填满夜店，这样就不用直接对上伊曼，下过一段昏暗的拐角楼梯，热闹的夜晚便完全展示在两人面前。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为背景，舞池上方灯球闪耀，射灯不停旋转发出彩光，气氛还没到达顶端，但已经有无数个渴望发泄压力的男生女生在舞池中毫无规律地跳动，挥洒汗水，这里没有绝对规则，跟着音乐扭动身体，怎么开心怎么来，这就是正解。
安吉拉已经换下拉拉队的队服，穿了一条深绿色的低胸洋装，见到两人十分热情地迎上来，“你们终于来了。”
她面向梁恬薇，眼神却往旁边的高高的台阶上瞥，“斯坦利不知道看我多少次了，真讨厌。”
不远处的高台上，斯坦利坐在真皮沙发上，左手搭着金属栏杆，一边喝着酒一边毫不避嫌地看着她们。
都说橄榄球场像盛装食物的碗，球场草地像碗底，而一层层递升的观众看台像碗身，那这家99号夜店的装修模仿橄榄球场的格局，就实在够新颖。
舞池是一大块下陷的空地，而舞池边上一层一层往上堆叠的长凳和玻璃餐桌就类似球场的看台，最上面一层，足以俯瞰全局的隐秘而宽敞的平台，是供给尊贵vip会员享受的高级区域。
底下的人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上面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那些兄弟会这么喜欢在这里办派对，真是把‘阶级’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此刻当然不意外，首发球员以及球队的核心人物都坐在最上面那层高级区域。
梁恬薇跟着安吉拉到了她们那桌，一路往上走的时候，发现大家都默契地抬眼看着最上面那一层，她刚刚经过的女生手撑着两颊，嘴里咬着橘色的塑料吸管，却连杯里的鸡尾酒早已空掉都没发觉。
安吉拉和两个新入队的拉拉队员坐在第二层的边缘位置，即使在夜店里已经算隐秘，但从斯坦利的位置还是能看得清楚。
“我是garvey。”
梁嘉伟的英文名取得和中文名发音类似的garvey，“你也可以叫我嘉伟。”
梁嘉伟上大屏幕的时候她们正在场上卖力表演，她会知道对方也是因为梁恬薇告诉她自己哥哥会来。
所以她完全没想到梁嘉伟这么帅，安吉拉暗暗窃喜，比斯坦利都完全不差，这么一来，就能好好气一下那个渣男了。
安吉拉和梁恬薇在公寓里有事没事就学几句中文，所以她叫梁嘉伟的时候，发音还算标准，只是她习惯了叫薇，每一次发音都念成嘉薇。
梁嘉伟下楼去餐台帮女生们拿酒拿餐点，来回两趟，服务极其周到，他刚回座放下餐盘就突然被安吉拉挽住胳膊，女生冲他眨眼睛。
“抱歉，陪我演一下戏。”
斯坦利那个自私的家伙，明明他都有新女友了，却还在乎前女友的交友状况，他一直盯着安吉拉这边，看着她和梁恬薇带来的男生互动，心里不爽到极点。
看得安吉拉也极其不爽。
梁嘉伟瞬间心领神会，面带微笑地端起一杯粉色鸡尾酒递给安吉拉，坐姿也转成面向她的方向，眼里只有对方，好一派深情模样。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在这被刺耳的电子音乐哄闹的夜店大厅里，能清楚听到下楼的声音，不知道对方跑来是多么急切。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桌边，阴影罩住众人，齐齐抬头看后，默契地惊讶到合不拢嘴。
因为来人并不是斯坦利，而是怒气冲冲的伊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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