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浮生梦13
姜吟玉压下慌张的心绪, 回皇帝道:“此事三郎尚且不知。”
皇帝脸上藏不住喜悦,眼尾堆着皱纹,道:“这事得早些让三郎知道, 毕竟是你和三郎的头一个孩子。”
他已经抬手,吩咐宫人立马去将此事告诉魏驸马。
姜吟玉连忙握住皇帝的手,道:“父皇不用。”
皇帝略有疑惑, 笑道:“柔贞,这是喜事啊,怎么不用?理应让三郎还有魏家的人知晓。”
他反握住女儿的手,道:“你放心,无论你这胎是小郡王还是小郡主,朕都将他们当作珍宝护着,日后将最好的封地赏赐给他们。”
姜吟玉盈盈一笑:“父皇的好意女儿心领了。但怀孕前三个月,胎相尚且不平稳, 女儿想等时机成熟, 自己去和三郎说, 万望父皇不要声张。”
她生怕皇帝不答应,手心紧张得出汗,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姜吟玉坐下抱住姜玄的胳膊, 撒娇道:“民间说怀孕前三个月, 将孕事泄露出去,恐怕对胎儿不吉利, 左右父皇也知道了这事, 先帮女儿瞒着不要告诉外面人, 可以吗?”
姜玄倒也觉得有道理:“瞧朕, 都把这事给忘了, 我的小女儿要当母亲了, 如今做事也有自己的考量了。”
他手揉了揉她的小肚子,拢着她道:“那太子那里……”
“不要告诉皇兄!”姜吟玉脱口而出,“父皇一句话不要和他说,女儿会自己告诉他!”
她眼中水光慌乱,鬓边步摇晃动,反应如此之大,让皇帝愣了一愣,目光带了些打量。
他道:“太子性格稳妥,不会轻易声张此事,你理应告诉他。”
姜吟玉握着皇帝的手收紧,“先不要告诉他,女儿自己会去说……”
她这副样子属实不太对,姜玄意味深长,顿道:“你皇兄此次以朕的名义召你入宫,朕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苗头,你既然已经嫁人,就应当和他保持一点界限。父皇会帮你先瞒着此事。”
姜吟玉闻言,长松一口气,“多谢父皇。”
皇帝低声道:“你有了三郎的孩子,就和他好好过,别老是与你皇兄不清不楚在一起。”
姜吟玉被皇帝这么说,面臊脸红,攥紧手心,低头乖顺嗯了一声。
皇帝倒也不忍因此事斥责她,又恢复了和蔼的神色,朝着姜吟玉的小腹道,“乖外孙,在你娘亲肚子里好好待着,等出来了,外祖奖赏你。”
姜吟玉强颜欢笑,站起身来,扶着床柱,道:“女儿身子突然有些不适,想先回去歇息了。”
她转身离去,就在出殿门时,背后响起皇帝的声音,“若太子知道他要当舅舅了,一定也会好好待这个孩子的。”
话语意味深长。
姜吟玉神色几乎维持不下去,应了一声,匆忙退出殿去。
公主府。
姜吟玉一回去,白露就将屋门关上,扶着她到床边歇下。
“公主,那碗避子汤有问题。”
白露半蹲在床边,握着姜吟玉的手,“避子汤公主也喝了几口,按理说不会有孕。”
姜吟玉垂眸,手捂着小腹,她和姜曜折腾了一个午后,那些汤汤水水大概进去了不少,她若有孕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碗避子汤她应该全喝的。
“这个孩子,公主保还是不保?”白露望一眼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
姜吟玉指尖攥紧床单,“我若生下这个孩子,外人对它的指点不会少。”
少女手轻柔地抚摸小腹,长发垂落,自言自语:“我该留下吗?”
到现在,她也不知晓姜曜对她的态度。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快。她和姜曜从未确定过关系,她没有名分,这个孩子的前途渺茫,若日后身份大白天下,定会遭受非议。
她不忍如此。
她内心备受煎熬,埋在白露怀里,双目虚无缥缈望着漆黑的夜色。
白露手抚摸她的脊背,安慰道:“公主想好了,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越早喝滑胎药越好,若等到孩子成形了再堕,少不得要伤害身子。”
姜吟玉眼里清透,一片薄红,泪珠一颗颗掉落,说到底她也不过才十九岁,从未历经过这样的事。
烛光照得她身形伶仃,她擦拭眼角泪珠,“让好好想想。”
她转身上榻歇息,白露放下帐幔,担忧地看着她。
夜里万籁俱寂,四下漆黑。
姜吟玉卧在枕上,解开裙带,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颤抖的五指轻轻覆盖上去。
那里正孕育着她和姜曜的孩子。
她既然知道它的存在,就无法狠下心地将它滑掉,可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是姜吟玉一个人无法承担得起的。
眼下肚子尚未显怀,她或许还能瞒一瞒,等三个月后,肚子藏不下去,要么对外声称这是魏家子,要么要让孩子认姜曜为父亲。
姜吟玉心被反复地撕扯,乌发铺散,抱紧了小腹,双目阖上,红唇呢喃:“再等等……”
再等等,让她想出一个办法来。
她用过滑胎药,可那个孩子生命力这样顽强,她一时做不到再滑一次。
姜吟玉泪珠沾湿鬓发,手抚着小腹:“你父亲会接纳我们吗?我不想他是因为你,才不得不接受我。”
月色皎洁,天上挂着一轮皎洁上弦月。
酷暑炎热,柔贞公主于宫中中暑,身子不适,回公主府休养了三日。
这日午后,太阳炽热,白露准备入屋给公主扇风,外头来人禀告,说太子驾到。
白露心惊,不及细思,赶紧入屋去唤午睡的公主醒来。
等太子入了内院,进了屋子,公主才从床上起身,她披好衣裙,连长发都未绾起,就一双惺忪睡眼盈盈看着他。
姜曜今日着了一身玄袍,玉革带束腰,衬托得腰身劲瘦有力,手臂搭在桌案边,姿态漫不经心,随手翻看桌上记载公主膳食的册子,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来。
姜吟玉不动,问:“做什么?”
姜曜慵懒道:“你不过来,是让我过去?”
姜吟玉这才走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揽过腰肢,她心如擂鼓,推搡唤道:“皇兄?”
姜曜手贴着衣料绸缎,如水流一般沿着腰侧向上游走,姜吟玉身子发软,听他低沉的声音擦过耳边问:“魏家三郎呢?这几日有没有再见他?”
姜吟玉转头,见他目光专注着看着桌上小册子,并没有看自己,柔声道:“没有。”
姜曜这才移开视线,望着她的面庞:“真没见他?”
姜吟玉不知他为何和魏三郎过意不去,“皇兄生辰那日来公主府,喝的那酒被魏三郎动了手脚,下了一些愉情的药,之后才会意识不清。我也是喝了那酒水,才会身子不适。”
姜曜磁性的嗓音就萦绕在他耳畔,“那你近来日日躲在公主府不肯入宫,声称身体不适,可也因为这个?”
姜吟玉一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色发烫,低头去推他的手,“不是……”
姜曜揽她入怀,二人拉拉扯扯,她一个女子的力气如何抵得过男人,很快身子一晃,身前衣襟埋入他鼻端,被他拉着坐到了他膝上。
姜吟玉跨而坐,脖颈紧绷出袅柔的弧度,姜曜高挺的鼻梁嵌入她颈间,呼吸喷拂洒在她锁骨上。
姜吟玉小幅度挣扎,背抵在桌案上,听姜曜开口:“今日的小衣是浅碧色绣荷纹,那日午后是紫色绣葡萄纹的?”
姜吟玉轻吸一口气,心口因为吸气,微微起伏,“不是绣葡萄纹的。”
姜曜埋着问:“那是什么纹?”
姜吟玉道:“我也不记得……”
姜曜轻笑道:“自己穿的都不记得了?”
姜吟玉嗯了一声,眼里水光晃动,咬着唇瓣,“你来公主府找我做什么,你这样对我,不觉得不对吗?”
姜吟玉去整理衣裙,被姜曜再次握住手腕,这次他直接抽了裙带,绑住她的手腕,双手都给她别在了身后。
他道:“和你好好说话。父皇的身子已经好转,你和魏三郎和离的消息也该散出去。”
他看她一脸委屈,放柔了声音:“你是和魏宗元夫妻一场,可你与我到了这种地步,我不会不对你负责。”
姜曜抬起她下巴,道:“你日日躲避我,不想见我,就是不愿意承认那日发生的意外,是不是?”
她沉默不语,他就埋在那里,亲吻她小衣上荷花的纹路。
姜吟玉抿住唇,低下头看着,连呼吸都不敢呼吸,见姜曜又挑开荷花诃衣,直接吻上柔软肌肤,她握紧他的手腕。
好一会,他才直起身,和她取了手绢擦了下唇,漫不经心道:“身上用的香和上次的不一样,换了?”
姜吟玉低头看着散了一边的小衣,手被别在身后抽不出来,轻声回道:“换了兰香。”
姜曜浅笑,“很好闻。”
姜吟玉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想不到他怎么用这样波澜不兴的语气和她说这种话。
姜吟玉不敢听下去,“没有不愿见皇兄,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怕你因为那愉情酒怪罪我。”
她说的小心翼翼,眸子含水凝望她。
姜曜低下头,那双漂亮的山水长眸中倒映着她的面容。
姜吟玉到嘴的话停了下来,被他抵在桌案边亲吻起来。
他唇间残留着兰香,缠绕上她的呼吸,姜吟玉双手被束缚着,由着他亲吻,身前与他衣袍紧紧相贴。
他目光晦暗,看着她被吻得脸颊绯红,直到喘不上气,才肯松开她,指尖温柔地帮她挑开一绺沾在红唇上的青丝。
姜吟玉杏眼带泪意,气息不稳,问:“皇兄何时会纳妃?父皇禅位于你,不久你就该登基纳妃了。”
姜曜道:“还没有打算。”
“可你总得纳妃。”
姜曜语调稀松问:“你可愿意入宫?”
姜吟玉心口一颤,摇头道:“你不用因那事就对我负责,我不会以此要挟皇兄。”
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目光压着她的视线,久到她快透不上气来。她摇摇头,表示不愿,见姜曜面色冷绷。他也不再问,低头再次吻住她,直接将她托抱着放在案桌上。
二人共处一间屋子,又是一整个午后。
入了夜,姜曜在公主府陪她用晚膳,席间姜吟玉好几次反胃想要干呕,又害怕姜曜发觉,强忍着难受,一直到他离去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白露总算找到机会和姜吟玉独处说话,问道:“公主,您怀了身子,午后与殿下可有……”
姜吟玉道:“我有注意,没有与他那么过。”
白露放下心,又问:“那公主可有将小殿下的事,告诉太子?”
姜吟玉低声道:“还没有,不过殿下说了明日便会派人来接我入宫。”
但她实在不愿意去。
次日,柔贞公主入宫,入住未央宫侧殿,此后时常与太子一同照料皇帝,兄友妹恭,孝顺为人称赞。
姜玄将一切看在眼底,并未出一言。
傍晚,太子入未央宫内殿,给皇帝侍奉汤药,进来见柔贞公主不在殿内,询问宫人。
皇帝道:“她累了一个午后,朕让她去侧殿休息了。”
姜曜点点头,捧着药碗到床边坐下。皇帝看着那褐色的腰肢,又看一眼儿子,开口道:“柔贞最近食欲不振,总是呕吐,这事你知晓吗?”
姜曜将药碗搁下,道:“她入了夏,确实用膳的极少。”
皇帝点点头,笑道:“曜儿,你妹妹是有了身孕了。”
姜曜一愣,“什么?”
皇帝手搭上姜曜的肩膀,一脸慈爱,“太医说了,柔贞是四月初,还没回长安,在江南时怀上的。她怀了三郎孩子,此事一直瞒着你呢,是不是?”
姜曜起初是诧异了一会,很快含笑道:“我知晓了。”
他耐心地给皇帝侍奉完汤药,起身道:“我去看看妹妹,父皇夜里早些歇息。”
也不待姜玄回答,姜曜已经起身往外走。
在他转身的瞬间,姜曜脸上笑意落了下来,很快又带上了一丝弧度。
怀孕了?难怪此前她总是借故避着他。
皇帝说是四月初,可怀孕的月份,太医也是估算。算算日子,姜曜那时也与她行了房,她腹中的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实在不得而知。
姜曜走向未央宫侧殿,正巧就撞见了白露捧着汤药走来,姜曜看一眼,就猜到那是保胎的汤药,接过药碗,道:“给孤吧,孤给公主送去。”
白露一愣,见太子已经推门而入。
而殿中少女,正褪下外衫,捞起裙裾,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小腹,闻声转过头,对上了走进来姜曜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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