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旧伤口
苏闵婕轻轻按住裴文婷的肩，“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医生只说是自然流产，原因很多。
但据她所调查，云琇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习惯性流产。
也许，是父体的原因。
或者说，是天意……
然而裴文婷完全听不进去。
她痛哭道：“你没怀过孩子，根本不可能懂我的感受……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妈妈！我一定可以的！”
苏闵婕按在她肩头的手指慢慢绻缩起来。
她……是真的懂……
那种满怀的希望和憧憬，被突然剥夺的滋味儿，她尝过的。
有些往事，就像旧伤口，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伤疤被揭开，必定是溃烂不堪。
苏闵婕缩回手，木然地呆坐着看裴文婷哭泣。
不一会儿，门被人急促推开。
有些日子不见的裴祈，出现在眼前。
男人身穿水蓝色的衬衣，神色焦急，却丝毫不影响那清俊面容。
他踏着光走来，浑身都透着一种热气腾腾的荷尔蒙气息。
像是刚结束了春天里的一场宴会。
然而，苏闵婕的表情，仍是木然又恍惚的。
仿佛，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上辈子的事。
“哥……”
见到亲人，裴文婷哭得更凶。
苏闵婕起身让开位置往外走。
错肩而过时，手臂被抓住。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隐有波涛暗涌。
“能不能等我几分钟？”
苏闵婕抽回手，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她推门走出去，将裴文婷撕心裂肺的哭声甩远。
等裴祈自然是不必的。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翻来覆去的，都是旧账。
再看一眼时间，已是晚上七点钟。
江佐这会儿应该正满怀期待地做着约会准备……
苏闵婕抓一抓头发，莫名的有些烦躁，意兴阑珊。
“苏苏……”
正在这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
苏闵婕转身，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
男人立在长廊的另一头，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虚幻，很不真实。
倒是那双眼睛，仍旧清澈明亮，带着悲天悯人的温柔。
血液有一瞬间的凝滞，苏闵婕嘴唇轻启，无声地说出他的名字。
“关禹。”
男人唇角弯了弯，大步走来，目光沉而暖地看着她，“苏苏，真的是你。”
苏闵婕反应有些迟钝地扯扯唇，“是我。”
倒不是她看到关禹有多激动，或是多有感触。
而是她今天的状态有些奇怪，总有种时空的抽离感。
对裴祈是这样，对关禹也是。
恍若隔世。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出口，又觉多余。
来医院，当然不是为了观光。
关禹面色有瞬间的迟疑，温声说：“这里有位专家，可以帮天赐做手术。”
话音刚落，从病房里突然跑出个小男孩儿，抱着他的大腿，软糯糯地喊：“爸爸。”
关禹伸手将他抱起来，教他喊‘阿姨’。
又对苏闵婕说：“这是我儿子。”
小男孩长的很漂亮，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还未染上这世间的烟火尘埃。
紧接着，漂亮温柔的女人走出来，从关禹怀里接过孩子，朝苏闵婕笑了笑，走回病房。
就像是误入了别人的家门，苏闵婕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窘迫感。
她扭头就走。
关禹跟了上来，“苏苏。”
苏闵婕无话可说。
关禹无声地吸了口气，“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
“对不起的话，你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提。”苏闵婕嗓音有些紧绷，说着就像是有情绪。
情绪也确实是有的。
但她没办法解释，与关禹没什么关系。
是，她对他是动过情的。
对他的选择也格外理解。
所以，她也做了最理智的选择。
清醒地放手，平和的遗忘。
她今天只是……
只是不小心跌入了潜藏内心的令人痛苦的回忆里，一时抽离不出来而已罢了。
关禹的观察力向来敏锐细致，分明看出苏闵婕情绪不佳的情况下，就更不愿意放她走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先解释。
“天赐是我的孩子，我无法坐视不管。但我和安昕之间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言下之意，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苏闵婕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关禹，我想你是误会了……真的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关禹温柔道：“我不是要否认自己对你的伤害……但你内心强大，那些伤害还不足已牵动你的情绪。”
所以，才更让他担心。
他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肩上，耐心又低沉道：“我一直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听了又如何呢？”
苏闵婕正要脱身，裴祈的声音在身后凉凉响起：“再趁虚而入吗？”
关禹眸一沉，放在苏闵婕肩上的双手下意识收了回去。
下一瞬，裴祈的手搭了上来，占有欲十足的将苏闵婕往他怀里一带。
“关导刚刚还挺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不足已牵动她的情绪。这会儿又凭什么觉得，你会是她能信任和需要的那个人呢？”
关禹抿唇不语，只静静看着苏闵婕。
眼底，是无可奈何的淡淡忧伤。
苏闵婕对无解的事，向来不愿意纠缠更多。
裴祈自以为是的解围，她更是不屑，肩头用力一顶，甩开裴祈的手，转身就走。
然而，她不想纠缠的心情，裴祈没有理会。
他给了关禹一个嘲讽的眼神后，快速跟上来，路过楼梯间时，半搂半扯的将苏闵婕拐进去。
“就说几句话……”
裴祈认怂认到一半，发现苏闵婕没有要发飙的意思，反而异常的静默。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垂眸凝视她数秒，“怎么了？”
从刚刚在裴文婷的病房看到她，就觉得她很不对劲儿。
悲伤又阴戾，像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
所以，他原本打算暂时维持的‘不去打扰’的心，瞬间就乱了。
就想缠着她，陪着她，非要听她骂几句才能放心。
苏闵婕不说话，伸出两根手指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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