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张张脸消瘦
大约是乔柳山的表情太过震惊。
夏晨曦这才舍得从手机移开视线, 表情平静到好像在梦里掏出手机似乎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并反问乔柳山道：“你怎么了？”
乔柳山吞了吞口水，艰难道：“这里不是梦境么……？你是怎么把手机带进来的？”
夏晨曦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解释说是因为他前两次被怪物拉进梦里时, 就发现身上的伤势莫名不见了。
因此他开始怀疑梦里的身体并不是真实的, 这次在睡觉时特意把手机贴身放好, 试试看能不能在梦里具现出来。
显然，他成功了。
乔柳山听的目瞪口呆, 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似乎很合理。
他睡觉时就穿着这身病服，等出现在梦里时, 穿的仍然是这身衣服。
至于所有住户光脚的原因也有了答案。
——因为所有人当时都没穿鞋。
乔柳山回过神, 赶紧问夏晨曦：“不管这里是不是梦, 你有没有试过用手机联系现实世界？”
夏晨曦摇摇头, 并将手机主屏显示给对方看。
“梦里的手机虽然具备一切功能, 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乔柳山虽然早已猜到会是这样，但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丝能够被获救的可能性。
在得知手机无法联系外界后, 乔柳山怎么也压制不住低落的情绪，甚至都没了心思问夏晨曦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玩游戏，勉强笑了笑, 说：“我去门口帮你盯着点怪物。”
夏晨曦没有时间安慰乔柳山，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第一时间打开游戏。
水墨般滴落的画面徐徐展开, 最后出现了熟悉的小屋。
漆黑的房间里, 小人睡的正香。
它和前几次一样, 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细软的头发，和那张哪怕在昏暗中仍显得格外漂亮的脸。
与此同时, 游戏弹出了文字提示。
【恭喜玩家完成今日支线任务——[衣食住行·吃]第三环节，奖励您+3恋爱值，今天又是在用心呵护小人身心健康的一天呢。】
夏晨曦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任务奖励的事给忘了，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让他几乎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不过他倒是挺开心又获得了+3积分的。
虽然游戏抠门又骗自己氪金，但是关于任务奖励这件事上从未出现过遗漏。
紧接着，夏晨曦赶紧打开虚拟厨房。
游戏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一致的，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小人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会醒来，这期间基本上不需要他上游戏。
这意味着他有一整晚上的时间去找‘神秘碎片’，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必须要准时登陆游戏投喂小人。
但是夏晨曦又担心早上八点多再做饭根本来不及，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提前把饭做好。
夏晨曦统计了一下自己目前囤积的食物，开始思考着要做什么饭菜给小人。
首先，水煮鸡蛋肯定是要有的，只是厨房现在只剩下一个鸡蛋了。
夏晨曦有些为难。如果这个鸡蛋拿来水煮的话，就没办法再做西红柿炒鸡蛋了。
因此他必须要在这两个菜肴中选出一个。
夏晨曦有些犹豫不决。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选择晚些再投喂小人，等到九点早上商城食物刷新出鸡蛋，这样就可以同时做两道菜肴了。
但这四天里，夏晨曦除了要照顾小人之外，也得时刻关注小人的心情愉悦程度。
因为这关系到任务结束后的奖励清算。
夏晨曦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准时投喂小人更重要一些，再加上他也不确定明天早上有没有时间做饭。
至于选择做什么菜。
夏晨曦想起小人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的西红柿炒鸡蛋，说不定已经吃腻了。
这样的话，似乎水煮鸡蛋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只吃一个鸡蛋根本不管饱，好在锅里还剩不少小米粥，可以拿来当早餐粥。
他还可以把剩下的西红柿切成块，放点白砂糖搅拌一下，这种做法完全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就可以做得很好吃，味道又甜又酸，更有开胃的功效。
最重要的是，这三样菜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不像是西红柿炒鸡蛋，需要至少十几分钟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夏晨曦做好决定后，立刻起锅烧水，把鸡蛋扔进去大火开始煮。
在水开始加热的期间，他把西红柿洗干净，再操控着菜刀将西红柿切成好几瓣，最后装盘，然后撒了不少白砂糖在上面。
鲜红色的西红柿搭配上逐渐融化的白砂糖，看起来相当的有食欲。
接着夏晨曦又把小米粥盛出装在碗里，大约又等了三分钟，水煮鸡蛋也可以出锅了。
为了防止小人烫伤，夏晨曦贴心的把鸡蛋放入凉水里，等了一分钟后才取出放在盘子里。
——接着便下了游戏。
乔柳山这会儿还站在门口盯梢，夏晨曦走过去，很不好意思的向对方道了歉，因为他耽误了八分钟的时间。
乔柳山摇了摇头，在这八分钟里他除了盯梢之外，还顺便调整好了心态。
当理智回归时，乔柳山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夏晨曦。
夏晨曦把手机放回兜里，顺嘴问道：“你想说什么？”
乔柳山认真看着夏晨曦，像是要从夏晨曦脸上看出什么，他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在面临这种生死危机时还想着要玩游戏，一副沉迷游戏到连命都不要了。
乔柳山虽然不怎么了解这位408住户，但却可以通过这两次危机里看出408住户绝不是个缺心眼的人。
相反，对方十分聪明。
因此……
乔柳山怀疑对方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线索，才会全程看不出半点恐惧与害怕
——甚至还有心情玩手机。
其实，夏晨曦现在确实不怎么害怕，尤其是通过乔柳山之前透露给自己的信息，让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一件事。
——怪物根本不具备伤人的能力。
它只能故意用恐吓的方式让其他住户不断崩溃，失去理智。
夏晨曦不知道白帆在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但对方现在和怪物是一伙的，甚至不惜故意受伤来打消乔柳山的怀疑。
夏晨曦怀疑白帆存在的意义，可能是为了引诱住户们互相残杀。
而现在。
夏晨曦不知道怪物现在藏身在什么地方，但出于谨慎，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拥有伤害怪物的能力，而是用很隐晦的方式提醒对方：“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紧跟着我。”
乔柳山心里一跳，立刻明悟了什么，“我会的。”
接下来，两人又一次对这间房进行了搜索。
但仍旧一无所获。
关于这间房的主人信息完全被抹除掉了，夏晨曦甚至无法判断屋主人是男是女，又曾经遭遇了什么。
其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沙发上消失不见的血色痕迹，也不知道这个变化和那个怪诞之间有什么关联。
“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你接下来打算什么做？”乔柳山道。
夏晨曦回过神，思考再三后道：“去黑雾那里看看。”
乔柳山本能的想要拒绝，他自打知道让曹杰疯了的原因和黑雾有关后，变得更加抵触那个黑雾了。
只是为了能够逃离这个地方，乔柳山吞了吞口水，压下对黑雾的莫名恐惧，硬着头皮道：“那、我们过去吧。”
走廊的地面和墙壁，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似乎又多了一层薄薄的混合物，到处都是黑红褐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混合着血腥与臭味的湿润空气似乎越来越浓郁。
夏晨曦下意识皱眉，然后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在短短几分钟里，他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他伸手摸了一下发尾，摊开掌心一看，上面隐隐有着红褐色的水渍。
夏晨曦顿时觉得有点反胃。
乔柳山也看到了这一幕，头皮顿时发麻，忍不住低声对夏晨曦道：“我们快走吧，这里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夏晨曦点点头。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走廊尽头，浓郁的黑雾仍旧安安静静，看不出半点异常和变化。
夏晨曦捡起附近断成两截的凳子腿，在黑雾边缘试探性的捅了捅，确实如同乔柳山说的那样，这团黑雾和寻常的雾气不一样。
它的触感软而又弹性，半截木棍根本戳不破这团黑雾。
夏晨曦扔掉凳子腿，对乔柳山道：“我们先回一楼。”
因为下一个小时就要到了。
两人很快返回一楼，戴眼镜的住户以及其他人用及其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两人，试图从中看出什么。
但夏晨曦和乔柳山的表情格外平静，让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出有用的信息。
唯一的女住户鼓足勇气，试探性问夏晨曦：“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所有住户以及白帆全都看向夏晨曦。
夏晨曦摇了一下头，“没有找到。”
所有住户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神色，气氛似乎变得沉闷起来，戴眼镜的住户以及另一个人，开始频繁看向杂物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距离下一个小时越来越近，部分住户越来越坐立难安，终于，戴眼镜的住户忍不住说道：“等会儿怪物会开始追杀我们，谁来负责背曹杰？”
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变得一滞。
所有人面色各异，默不作声的悄然打量着别人，似乎在等其他人先说出口。
仍然没人说话。
戴眼镜的住户越来越坐不住了，他表情变换个不停，暗自咬牙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不会为了救曹杰而牺牲自己。”
这时，白帆突然开口说道：“而且，不要忘了，那个怪物的目的是杀了我们所有人。”他故意顿了顿语气，声音嘶哑：“它杀的人越多，对剩下的住户来说也就越危险。”
另一个住户听完白帆的话后表情一变，赶忙站出来，说道：“我也不愿意背曹杰。”
李小康心里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和乔柳山一样，都下意识看向夏晨曦。
仿佛一瞬间。
所有人的生死全都交给了夏晨曦来决定，是选择就曹杰牺牲所有人，还是牺牲所有人救曹杰。
夏晨曦觉得这些人很有意思。
换做是其他人面临这种选择，恐怕只能选择牺牲曹杰，从头到尾，这些住户们只是个无辜的幸存者，杀人的事自然和他们无关。
夏晨曦并不想如这些人所愿，直接说道：“我的体力还算不错，就由我来背着曹杰吧。”
俨然和乔柳山一样圣母。
其他住户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逼死曹杰的想法确实十分恶毒且卑劣。
白帆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睛里的血色疯狂涌动着，他声音似乎更嘶哑了。
“但你又能坚持多久，万一你被怪物追上，不仅仅是你和曹杰，就连我们剩下的人都会死。”
带着莫名的寒意。
戴眼镜的住户听到白帆的话后，这才反应过来，408住户救曹杰的举动，其实是在变相的害其他人。
他表情顿时一变，急急说道：“是啊，总不能真的因为曹杰害死我们所有人吧？”
另一个住户也跟着附和起来。
乔柳山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夏晨曦及时阻止了，他环顾众人，道：“那就杀曹杰，只是你们谁负责动手？”
住户们的表情顿时凝固住，彼此对视了一眼。
哪怕住户们亲眼看到怪物杀人的画面，也见过尸体，但这不代表他们拥有杀人的勇气和决心。
白帆又适时开口催促道：“快做决定吧，我们没时间了。”
其他住户闻言更加挣扎起来。
就在其中一名住户隐隐想要站起来准备动手时，夏晨曦突然开口道：“既然你们还没做好准备，就先由我背着曹杰，等回来再说。”
那名住户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一泄。
白帆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忍不住看向夏晨曦，布满血丝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夏晨曦。
就在这时，怪物的脚步声渐渐响起……
其他人赶忙爬起来，另一名住户负责背着白帆，夏晨曦负责背着曹杰。
他们按照白帆的指挥屡次避过怪物行走的路线，但还是有好几次差点和怪物碰到一起，好在还是还是有惊无险避开了。
夏晨曦刻意放慢脚步的同时，朝着乔柳山投去隐晦的视线。
乔柳山会意的点头，也跟着放慢速度跟在夏晨曦身边。
白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催促夏晨曦和乔柳山快跟上来，要不然会被怪物发现。
夏晨曦抬头看了眼白帆，忽然停下来，对乔柳山道：“你来背着曹杰。”
乔柳山立刻照做，心跳控制不住开始加快。
他和白帆一样，都意识到夏晨曦接下来要做什么。
下一秒，怪物骤然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夏晨曦和乔柳山方向飞奔过来。
它的眼里满是恶意，细长高大的身躯逐渐逼近时，带来的恐怖效应几乎翻倍增长。
乔柳山脸色煞白，他忽然想起自己差点被怪物杀死的画面，恐惧到双腿有些发软。
即便是这样，他仍然咬着牙没有选择逃走。
白帆的表情终于无法保持平静，像是担心两人的安全，道：“你们疯了吗，快跑啊。”
其他住户完全吓傻了，不明白夏晨曦和乔柳山为什么主动找死，他们本能的想要逃跑，却被白帆死死抓住手臂。
白帆的面皮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表情渐渐扭曲，急忙忙喊其他住户：“快去把他们拉过来，他们一旦死了，我们所有人也都会死在这里。“
然而这几个住户本就害怕的要死，根本生不出救人的想法，恐惧到下意识甩开白帆的手臂急忙忙跑远了。
白帆身体虚弱至极，直接摔在地上，恶狠狠盯着那几个住户跑远的身影，表情陡然变得狰狞诡异起来，面皮里涌动的东西更加剧烈。
李小康吓得后退了几步，只觉得白帆看起来无比恐怖，简直就像是——第二个怪物！！！
下一秒，白帆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李小康。
李小康下意识想要逃跑，却在猛然间感觉到了强烈的窥视，身体陡然涌出一股寒意。
李小康恐惧的抬起头。
肉色的墙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那是什么……？
李小康越发恐惧起来，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很快，涌动的血肉渐渐凸出，慢慢汇聚成为了人形，可以清晰看到五官。
每个人影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有的甚至被挤得变形，却仍然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他。
但真正让李小康恐惧的是，那些人影的脸和六名住户一模一样，他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十几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东西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如果那些东西如果才是李小康……
而自己又是谁？
李小康恐惧到浑身发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尖叫着转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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