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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行,那就这么着,当着哥几个的面说透了。◎

        79

        唐鹭不可思议地凝望着余琅易的脸庞,余琅易也不可思议地俯看唐鹭。

        唐鹭想起余琅易之前说的,对她好,哄她,宠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结果上周两人还恩爱缠绵,甚至周日在沪都过夜的酒店都没消停,那晚因着唐鹭的主动,唐鹭记得余琅易衔着她唇瓣,微微颤抖的分明是他,彼时他多么地动情叫她“鹭鹭、老婆”。今晚他就忽然把一切一抛干净,又说出这般狠绝气人的话。

        余琅易没想到唐鹭竟会当众打自己的脸。此前西北旅游时,她在酒店里连续煽过两掌,那次余琅易非常动怒,一整晚都待在外面露台不想理她,结果大半夜还是出去找了她、第二天仍腆着脸去哄。以至于这次,她竟然敢当着大街上、兄弟们的面,为了护那个招桃花的小王总而煽自己耳光。

        男人的凤目黯沉下来。

        余琅易伸手拭了下发麻的嘴角,微微蠕动唇齿,低沉而悠慢道:“唐鹭,你想说的话,你尽管直说。你想听的,我却不想说了,爱你的话说过多少遍,全都喂了狗,现在多讲一句我都厌烦。不是非要我说爱你,你才能坚持个一两日,改日他么的不说了,你就转头负心,这样有何意义?”

        男人语气疏离,隽挺的身躯站在夜色中,冷郁与厌倦弥漫。

        唐鹭心如钝刀刺痛,还以为他会永远说爱她而不乏味的。是她太愚蠢了,总是沉浸在恋爱的幻想中,自以为是一座甜蜜城堡。

        咬着嫣红唇瓣,借以忍住因愤怒与伤心而欲泣的泪。其实余琅易此刻的凤眸也有点红,但他亦是怒气凛冽的红,又或是借着酒劲燃起的狠厉。

        唐鹭说:“你没必要再说爱我,我也不想听。你说对我说的话喂了狗,的确没错,你对我信誓旦旦的哪句话是真的,我现在听得也麻木,没有任何波澜!”

        她仰着娇俏的脸颊,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不再忌着他,变得越发坦荡与大胆了。

        余琅易晃了晃肩,哂笑道:“你对我说的就是真的了?在姑苏,你胆敢拿出一点勇气,坐得离我近点?敢大大方方告诉奶奶爷爷,你爱我吗?这些天等你消息,等到今天你也没动静,若不是我刚好碰见,只怕再见面你他么早都跟人滚了。是嫌我太晒,送顶绿帽子给我挡太阳?”

        他的声音悦耳低醇,语速说得慢,却裹着倜傥不羁,那冷贵之气挥散不去。

        “余琅易你……次次被拍照,证据确凿的人是你!而不是

        <我!”唐鹭咬牙。算了,晓得这男人正在气头上时,逮啥狠话说啥。其实唐鹭见过余琅易与别人交道,从来都没发现他有此冲动狭隙,都淡漠温和使人自在,为何对自己就这份霸道。

        她仰头望着余琅易的隽脸,夜色下他鼻梁立挺,眸光黑亮。她说道:“余琅易,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我知道你怨我不坚定,你这几天能忍得住不找我,是你心里也有气。可你又怎样呢,你除了温柔潇洒地告诉我,让我别担心,别计较余家那扇门之外,你不也一样没做什么?你母亲在我面前说我配不上你,说我学历低、门第低,当我还在镇上骑脚踏车时,你已经获奖证书一排排、满世界游历时,有没想过我一样如坐针毡?”

        “我是没有勇气,正因为接触过现实的薄凉,我才步步踌躇。可能我们就是不合适吧,这些鸿沟横在你我面前,我所见到的你,无论如何姿态,始终摆不脱高高在上。是我配不上你好了,就此走到这儿说告别吧。”她转过头总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脸颊火辣辣的,她今晚出力是真狠。余琅易正了正颌骨,浓密剑眉微挑,眼看着唐鹭去那边扶王曜,贴心地在他浅蓝衬衣上拍打灰尘。

        他眼前忽而浮起一幕,自己为救老猫受伤回来时,唐鹭为他擦拭血迹、煲粥降温。那是他们感情的起始。这个女人的所有一切都是他所眷的,但她此刻温柔而仔细地替别的男人擦拭,手上的玫瑰亦红得刺目。

        他也是够了,他如果再看下去,今晚上是别想好过了,几时堂堂余家老二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男人高挺的身躯侧转过身,磨着唇齿淡道:“行,那就这么着,当着哥几个的面说透了。”

        “分手散伙!”

        “今后你爱咋的咋造作去,哥不计较了。就让你跟男人约会上床去吧,你乐意你痛快最重要。”

        他颓然落寞,吁口气,说罢招呼几个兄弟出去打车。

        兄弟们瞅着琅哥挺拔的侧影,那微仰的隽脸,仿佛根根寸发都散发冷漠,一时也都不敢吱声劝阻……这,琅哥最近也真是够颠簸的了,去姑苏见长辈那前几天,才刚刚对众人说过爱鹭鹭,此生唯爱,转头就被女人甩。

        又瞪了王曜一眼,这男人虽说是长得不错,却远不及琅哥。就单纯从外貌条件而言,能碰上几个超越琅哥的几乎没有,可鹭鹭也并不像是图钱的姑娘啊。

        一行背影消失在广场边上。

        唐鹭回神,站在王曜跟前抱歉道:“对不起王总,你没事吧?余琅易他这人脾气就是

        <这样,一和我吵架就上头,而且看样子喝了点酒,今晚真是误会了。”

        王曜站在车旁,他的手面划伤,衬衣袖子也在跌倒中挂破了口子。呲牙道:“没事,总归是他北方男人气盛。这幸亏不在姑苏,在我们那,没有男人敢在女友面前这么动粗的。倒是你,因为我连累你被误会了,鹭鹭你没事吧?”

        他的眉毛也很浓,短发下是一双内双的含笑亮泽的眼眸。似桃花春风的清俊脸庞,明明受伤流血,却体恤地对她一笑。

        唐鹭眼角有点红晕,淡道:“没什么,我陪你去附近的门诊包扎下吧。”说着跟王曜一块上了车。

        很快车开到附近的社区门诊部,王曜包扎了伤口,虽然手面划伤,鼻子和嘴角也打出血,但骨头幸亏是没问题。

        清洗完伤口,贴上创可贴,止住血,护士叮嘱几句便处理好了。

        夜里十一点多钟,唐鹭陪王曜出来,没让他送,自己默默记下了他被损坏的衬衣品牌,独自打车回去。

        分开前,唐鹭再次抱歉,说:“侧脸有点肿,还划了一道小口,王总每天见客户,这样太抱歉了。你准备在g市待几天?”

        王曜一派无所谓:“有什么可抱歉的,真要客气,下次你请我吃饭吧。正好最近我在这边谈业务,也要待上一阵。”

        唐鹭想,既是要还给他衣服,就答应下来了。

        王曜俊逸勾唇,安抚她说:“傻丫头,没事,感情都顺其自然,不过小余哥这脾气,也实在有够消受。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哥哥好了,有事都可以找我,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三番五次地遇见,人海茫茫中实属难得。”

        唐鹭独自回到公寓,门口并没看见余琅易,顿舒了口气,掩住隐隐的落寞。他终于不再不管不顾地黏缠自己、吵过架后又腆着脸的上门道歉。

        她一个人进屋喝水,洗澡洗漱,也没有给他发去只言片语。

        隔天魏邦知道了这件事,去问雷小琼,雷小琼惊呆了,打电话问唐鹭怎么回事。

        唐鹭便粗略地简述了一遍,估摸着魏邦回头会转述给余琅易。但是,那也没什么意义,余琅易对王曜的芥蒂,打从旅游期间就开始了,他是不是雷小琼的客户都不要紧。

        雷小琼说她周五特意对余琅易发消息解释了,跟他说,王曜是自己的客户,刚好唐鹭要请她吃饭,就一块儿吃一桌了。

        余琅易果然对王曜那厮,怎么说,即便是雷小琼的客户,可那小子暗戳戳的伎俩,吃一顿揍不白打。

        <      余琅易只道:“没什么可说的,分就是了。谈恋爱分手本是件正常的事,没影响你的工作就好。”

        “没没,那王哥人很好说话的。”雷小琼隔天一早就去电王曜了,王曜果然大而化之。他与雷小琼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利益关系,雷小琼希望尽量是王曜购买去绝当品,这样自己提成高;而王曜,也希望雷小琼在尽可能优惠的价格区间内,把当品让给自己,而非给当物原主的亲属,同时又怕雷小琼偏向亲属,毕竟亲属的购买意向更稳。因此两人说话互相客气,并约好了周末一块喝咖啡。

        雷小琼又继续道:“但琅哥你这样就误会唐鹭了。鹭鹭本来都和我讨主意,决定暂时缓着,去做奶奶的思想工作,结果突然整这一出,竟分手了。”

        余琅易猜着这必定不是唐鹭的心意,吵完架她绝不可能主动找人撮合。男人默了一默,随便摁一行字,把手机揣进兜里:“老子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两个人都不再联系。

        如果只是这样还稍稍好些,结果周五晚上唐鹭接连收到了周太的消息,以及闵知节的电话。

        事情起因是由于唐家的叔婶。

        原来余琅易那天身份证落在沙发椅上时,被唐鹭叔婶也看到了。

        唐叔乍然看到余琅易时便觉得几分面熟,因为当年去辽省索赔的时候,见过他们家二公子,是个高挺英气斐然的少年。那一米九的身高与冷贵的长相,实为记忆深刻,所以还有几分印象。等到在沙发上看到身份证,再瞅瞅上面的地址,以及刚好是姓余,他就基本觉得没错了。

        恒御的家业庞大他是晓得的,当年因为索赔有去了解过,晓得在沪都还有资产。前几天唐叔婶就去沪都的恒禹国际中心,申明要见周太,对楼下工作人员说是余二公子的亲家。工作人员正懵得不知真假,周太出来,见到夫妇二人。

        唐叔对周太说,当年他们恒御亏了唐家,如今还要来勾搭他们的姑娘,先且不说唐奶奶同意不同意,这都已经在一块谈了两年多,该给的钱不能少。另外,看在余二公子那么痴情的份上,如果想让唐家同意这门婚事,周太至少婚后需要给他们夫妇在沪都送一套商铺。

        周超蓓听得半天嘴合不上,天方夜谭嘛不是,正瞅着没理由拆解两人,理由就乖乖送上门来了。

        而她岂是个随便能讹的人,想从她这讹钱那是自讨苦吃。当年恒御的事故出自意外,因为造成伤亡,新闻都报道了。余家给予足额补偿,甚至唐家给了八十多万,远高出余家本应承担的部分,已经

        <算仁至义尽。

        周太让保安把人谴出去,告诉他们门都别想,哪来的回哪去,婚事更别提,没戏。

        唐叔唐婶万没想到周太如此难对付,原只见余琅易对着唐鹭一颗心的宠护,唯命是从、无有不应,没想到在周太这却全是另一种态度。

        回去他们就把余琅易是恒御集团继承人的事儿,告诉了唐奶奶。闵知节听到,惊颤得险近晕厥。

        于是周五下班,唐鹭收到周太的微信消息,大概意思说:“当年那场意外实属偶然,恒御因此也承担了相应的社会舆论,对你们唐家更做了足额的补偿。既然你就是那个包工头的女儿,我们对此深表遗憾,但希望别借此博得余琅易同情,再来搅扰我们余家。你和他的事余家没有人会同意。我就说那小子寡漠无心,要样貌有样貌,要身家有身家,怎么会被个平淡无奇的女孩牵着鼻子走,原来是负疚心与同情心作怪。你要钱可以,白纸黑字签个协议,我给你钱,请你主动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远远的。”

        恒御……

        这两个字映入唐鹭的眼帘时,唐鹭整个人都分外震惊。而周太的话,也充满着轻蔑与鄙薄,过分得她微微哆嗦。什么叫足额的补偿,十万元就是他们面对事故的处理方式吗?她虽然不能把那个集团如何,可彼时恒御的所作所为,在她初中少女时的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闵知节也在电话里说道:“当年恒御出的事故,把我们唐家拉垮,省吃俭用了十年才算还完债。我告诉你鹭鹭,我知道,你爱他们家那个儿子爱得深,从你们两天的相处里,我看得很清楚。可如果你要和那个小余在一起,你就当做不认我这个奶奶了。我会在市里登报言明,从此与你断绝关系。”

        唐鹭万没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的男人,竟然会是那个恒御集团的继承者,现任总裁与法人。

        她不确定余琅易是否一早就晓得,但如此,唐鹭是绝不可能再接受余琅易了。她忽然想起周太见她的那天晚上,被余琅易揉碎的简历,如果那天晚上余琅易给她看到了,唐鹭便不会带他回去姑苏的。

        这是拦在两人中间的深刻沟壑,是不同的出身与成长成就所难以跨越的。

        如果他是个少有点钱,或者只是东北来g省打工的保镖,一切都好说,也许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可他是堂堂恒禹的当家老二,是当年恒御集团的继承人,那就完全没有可能。

        唐鹭不能接受和余琅易继续在一起,她决绝地选择了分手。

        <        周六她坐在床头想了一天,在那弥漫着二人旖旎回忆的床头反复思绪。周天发消息问魏邦,晓得余琅易今天上早班,她就让他先别告诉余琅易,自己去他工作的酒店找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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