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
“你干嘛不来啊?”路逸伦拿着手机纳闷的电话那端的周温宴。
他在那头不知在做什么,声音好一会儿才很懒的传来,“忙。”
路逸伦人已经进里网吧,旁边的妹子没看见周温宴的身影,正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他被妹子盯得发毛,背了个身,“你忙什么?”
“学习啊。”他漫不经心地说。
路逸伦扑哧一下笑出声,“你可以再敷衍点吗?”
他懒懒也笑,“挂了。”
路逸伦看了被挂掉的电话,对着那妹子耸了耸肩膀,“我就和你说没戏吧。”
妹子丧着一张脸,不太甘心道:“他真的好难约啊。”
周温宴将手机扔到一边,往后靠在椅子上。要适应的课本就放在面前的桌上,他翻了几页,又放下。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来苏州之前,他和家里闹得很僵,转学手续是外公那边办的。来了后,邱凝容和周瀚钰的电话几乎天天都有,估计怕再失去一个儿子,很是执着。
他本来的心情被这通电话破坏,没心情看书,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时湿漉的头发上盖了个毛巾。
房间里很静,发丝上水珠滴到皮肤上的细微声响都能听见。
周温宴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又重新开机,一堆消息争先恐后的出现。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他边擦头发,边翻了几下,又觉得没劲。
刚要将手机又扔开,他余光忽然看到一个被屏蔽的群里,出现的最新消息里含了三个字。
他目光停滞了一秒,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个几乎从来没有打开的群。
【我晚上在网吧门口好像看见程岁宁了。】
【看错了吧?】
【肯定看错了,程岁宁去哪儿干嘛?】
【估计就路过吧。】
【可也不顺路啊,网吧不是要绕一条很长的路吗?】
……
那句结束了,群里有人聊起了别的话题,周温宴盯着看了会儿,发现没人再发她的消息,才关掉。他这晚将课本翻了又翻,习册也做了不少,但停下休息的时候,总会去看一眼手机,看一眼那个群。
只是再没了她的字眼。
周温宴察觉到自己的反常,怔了片刻,莫名笑起来。
第二天依旧是雨天。
温度却一点都没降,整个城市热得像个大蒸笼。
高三生枯燥的重复生活继续,程岁宁今天迟到了一整个早自习,她没请假。班主任进来看到她位置上是空的,问了下黎梨。
“程岁宁呢?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黎梨也不知道,她们两早上不一定一起走,她摇了摇头。
“行,你继续背单词。”
班主任皱着眉头,没再问什么,走到走廊上给程岁宁的家长打了电话。黎梨一直观察着班主任的脸色,低头偷偷拿着手机给程岁宁发消息。
程岁宁一直没回。
班主任打完电话后,又回到教室里,黎梨连忙将手机塞进桌柜里。
周温宴看了眼那个空的位置,又看了眼班主任的脸色,然后垂下眼。
早自习下课铃响起来的前一分钟,程岁宁才出现,她脸色差得厉害,只是从班级门口到座位上这几步路,都好像要晕倒一样。
“你怎么啦?感冒了?”黎梨小声问。
班主任在前面叫程岁宁的名字,“程岁宁你出来下。”
程岁宁放下书包,冲着黎梨笑了笑,又走出去。
班主任很喜欢程岁宁,她成绩好,又乖又省心,本来语气有些重的话,看到小姑娘的脸也变得下意识轻下来,“我刚刚你爸爸打电话,他说他忙不在家,然后给了我另一个号码,我打过去,她说是你的阿姨,说你和平时一样出门的。”
程岁宁一愣,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班主任看着她继续说:“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她眼睛有些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班主任的话消耗了,眨了眨眼睛,“感冒在公交车上睡过了。”
她说完抿了下唇,又态度很好的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程岁宁之前诚信太好,而且她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班主任看了看她,语气更软了点,“现在好一点了吗?需要去校医室看看吗?”
程岁宁摇了摇头,“已经吃过药了,谢谢老师。”
已经是课间,程岁宁回到座位,将作业和书本慢慢拿出来。黎梨从后面凑过来,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是因为昨天淋雨的吗?”
她点点头,黎梨看着她,“宁宁,你体质好差哦。”
其实也不全是,昨天只是有点感冒的预兆。但昨晚回去后,邹晴说自己怀孕了,程豫川没表现出太高兴,家里又闹了一场。
程岁宁一晚上没睡好,早上闹铃响都没听见。程岁宁想到刚刚班主任说的话,估计邹晴是不高兴程豫川昨晚的态度,所以故意把火撒到她身上。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将刚收上来作业,错开分组又发下来。
“我们抓紧时间讲一下昨晚的作业,互相批一下。”
程岁宁从前手里接过卷子,拿了最上面一张,然后往后传。等黎梨接过她手里的卷子,她才看了眼卷子上的名字。
周温宴。
程岁宁愣了下,下意识往后看了眼。
他正懒散的坐在那儿,胳膊随意放着,手里拿着只笔。隔壁路逸伦帮他拿了张卷子,估计是个女生的,笑得很贱,故意闹着抵了抵他。
他眼皮都没抬,平淡的将卷子放在桌上。
讲台上,老师很快开始讲题。程岁宁连忙将视线收回来,本来因为感冒有气无力的精神,忽然好了一点。她低头看着他的卷子,卷面很整洁,字写的不算特别工整,但又不像一般这个年纪男生那样为了耍酷一样狂草。
这一节课,程岁宁专心无比,可专心用错了地方。她将这份卷子每个字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甚至还没控制住,在他写错了的题旁边,写了错题分析。
刚写完一个,同桌看见了,“宁宁,这不是自己卷子,是帮忙批改,不用这样。”
程岁宁愣了下,眨了下眼睛,看了看同桌又看了看试卷,因为没办法遮住慌张,手心有些发软。
她心跳有些快,脸也有点烧,总觉得自己那点浅薄的心思,要被人看穿了。
同桌见她愣愣的,笑了笑,“是不是生病,病得脑子都懵了?”
程岁宁咬着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等要收试卷的时候,她又开始有些紧张,如果周温宴看到他卷子上的字该怎么办?
就在她惴惴不安时,下一秒忽然又想到,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卷子是谁批的。
程岁宁本来紧绷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她趴在桌子上,脑袋晕乎乎的,心跳也起起伏伏。
明明才刚到学校,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她已经觉得很累了呢。
走廊上,又来了不知道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一群女生,程岁宁耳边听到她们在说。
“第二组倒数第二排那个就是周温宴吗?”
“真的好帅啊,比传得还要帅。”
“你去要联系方式。”
“为什么不是你去?”
“我怕我看着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几个女生你来我往,推推搡搡,终于推出个勇敢的人,去搭讪周温宴。
可惜等下节课上课铃都要响了,周温宴还没要出去的意思。
女生们急了,叫了离门口最近的同学,“能帮忙叫下周温宴吗?”
第一排的同学,显然已经习惯这种事,直接回头大声叫:“周温宴有人找。”
本来有些吵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去看他。周温宴懒散抬头看了眼,脸上表情很淡,仿佛这一切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见他不出来,几个女生更急,其中有个忍不住,主动的大声又说:“周温宴,你能出来下吗?”
周温宴还没出声,班内其他男生起哄——
“宴哥去呗,人家女孩都主动叫你了,你这点面子都不给啊?”
“就是啊,你看人家脸都红了。”
在他们七嘴八舌里,周温宴轻笑了下,站起来慢悠悠的晃着走出教室。
他就真的只是出了教室,一步都没多走远,没个正行的靠着墙站着。他个子高,但态度淡,听女孩们说话,头都不弯一下。
程岁宁的位置就在窗边,想听不见都难。
女生的声音很甜,“可…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他说:“不行。”
女生没想到他拒绝这么快,“为什么不行啊?”
他玩世不恭笑起来,“没为什么。”
第一遍预备铃响了,几个女生应该是别的年级的。他们看了看周温宴,不太情愿,还是走了。
周温宴直起身,准备走回班,余光看见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程岁宁。
她脸朝着教室里,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一小截侧脸和脖颈。今天没有太阳,乌云沉沉,将那一截肌肤显得更加白。应该真的很不舒服,后颈那片有些湿漉,将发丝都黏在那儿。
他脚步停了下,脑子里忽然想起她今早走进教室里的模样。
那么难过,究竟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
程岁宁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过了一周都还没好透。
那天晚自习,路逸伦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到班级路过程岁宁时不知怎么想的。
他停下脚步,“那个……”
程岁宁当时在写题,听到他声音,微微仰头看向他。
路逸伦平时里赖赖唧唧的,其实不太在意自己成绩,但今天真的被骂伤了。
他下意识对程岁宁就多了几层滤镜,“就今天课上那个物理卷子,有几题我不大懂,我能问你吗?”
程岁宁愣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她心里其实有点奇怪,他同桌是周温宴,周温宴的物理成绩并不比她差。
路逸伦第一次干这种事,挺臊的,抓了抓头发,“那我拿过来?”
他说完,看到她同桌在,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周温宴去打篮球了还没回来。
于是,他又说:“要不你去我那儿吧。”
程岁宁又愣了下,跟着他看向他的位置,所以……是要她坐在周温宴的位置上,给他讲题吗?
程岁宁静了几秒,然后点点头,站了起来。
她身后的黎梨看着起身,莫名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题,这题,还有这题,我都不懂。”路逸伦在卷子上指了指。
坐在周温宴座位上的程岁宁,反应有些慢,她强迫自己精神集中,“好,我先看下。”
题目对她来说不难,但她很坐立不安。班级里课间或者晚自习,坐别人位置,其实是件特别普通的事情。但就算再普通,只要沾上周温宴三个字都变得特别起来。
程岁宁忘记那只笔过来,要写过程时,下意识拿起桌上放着的周温宴的笔。
可她刚拿到,路逸伦叫了一声,“你用我的笔吧,周温宴不太喜欢别人碰他东西。”
程岁宁怔了怔连忙放下手里的笔,接过路逸伦递过来的。
周温宴打完球回来,刚走到教室后门口,还没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程岁宁低着头,微微侧身,很认真的在给路逸伦讲题。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进了两步,听见程岁宁的声音脚步又顿了下。
她声音很轻,细听还有鼻音,说几句话,因为鼻塞影响呼吸,就要短暂停顿下。
“这样听懂了吗?”她小声问路逸伦。
路逸伦苦恼的皱着脸,程岁宁唇角弯了弯,“没关系,我再换一种方法。”
有人看到周温宴回来了,叫了声,“阿宴。”
程岁宁声音停了下来,路逸伦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周温宴,“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打到晚自习结束呢。”
周温宴身上带着些运动后的热意,他低头看了眼程岁宁,坐到了后一排的另一个空位上。
他扯了扯衣领,对路逸伦说:“你继续。”
路逸伦哦了声,回头看向程岁宁,“啊,是我打岔了。”
程岁宁说没事,又将另一种解题方式说了一遍。
而就在身后的周温宴,他只是坐着什么多没做,他旁边的人在跟他聊天,故意在调侃今晚古怪勤奋的路逸伦。
“你看你不在,路逸伦都努力学习了。”
周温宴低声哼笑了下,“好事。”
“他是不是故意趁你不在,毕竟你在,他没借口去找程岁宁。”
他们声音不大,但就是前后排,再小也听得见。
周温宴语调没什么起伏的哦了下,应该是对这种故意暧昧的话没什么兴趣。
但路逸伦反应很大,转身就骂人,“你他妈,我就想好好学习不行啊。”
程岁宁题讲完了,她没参与他们的对话,起身往自己位置走。
那人:“没不行啊,就是班级里人那么多非着程岁宁干嘛?”
路逸伦:“她成绩最好啊。”
“你难道不喜欢她哦?”
路逸伦脾气上来,要说什么,突然一直安静的周温宴开口,“行了,消停会儿。”
周温宴也回到自己位置,他看看桌上,明明什么东西都在原位,但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
他将衣领扯得更大了些,让风灌进来更多些。
过了两三秒。
他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同,他四周好像有她身上的味儿。
甜的苦的。
让他热得一直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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