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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上, 周科长上班第一件事照旧是泡茶看报。他打开人民日报,先看看今天国外的大新闻。自从进入1979年啊,报纸上天天都有变化, 各种新闻层出不穷, 先是云南知青进京, 后是上面出台了新政策, 逐步允许知青回城, 接着进入二月又是对越自卫反击战, 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看完了人民日报, 他翻开省报,从头版头条依次浏览, 看看国内有什么新闻。翻到第三版的时候, 在右下方半个巴掌大的位置, 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清河鸭。
最近这个名字被提及的频率尤其高, 特别是在他们家里。因为对越自卫战发生后没多久,他就跑去买了一件清河鸭羽绒服。
可这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楼下的老李家也去买了一件款式, 颜色不同的羽绒服,人家足足比他少花了八块钱。老李媳妇跟他媳妇不大对付,知道这个事后,没少在嘴巴上奚落他媳妇。
搞得他媳妇整天埋怨他,买什么不好, 偏偏去买这死贵的清河鸭羽绒服, 买回家就降价,短短几天就多花了好几块, 整天挨媳妇的埋怨,周科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心想下回再也不买这什么清河鸭了。
他现在看到“清河鸭”三个字就头痛,正准确跳过去,忽然门口响起了科员小杭惊喜的声音:“周科长,你前阵子买了一件清河鸭的羽绒服,对不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科长摸摸鼻子,不耐烦地说:“是啊,怎么啦?”
小杭惊喜地跑了进来:“你当时买的时候是原价,没打折吧?”
这小子诚心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是吧。周科长白了小杭一眼:“工作做完了吗?昨天让你整理的资料弄好了吗?”
小杭神色一僵,好脾气的周科长今天似乎挺生气的,不知道谁惹到了他,要不自己还是开溜了吧,可想到报纸上的消息,还有众小伙伴都等着他的答复呢,小杭鼓起勇气说:“周科长,那个清河鸭道歉的事你看到了吧?你那件羽绒服多花的钱咱们帮你凑了,能不能将那张会员卡给咱们啊?”
周科长听得一头雾水,狐疑地看着他:“你这小子,什么会员卡,什么凑钱?天天不好好工作,瞎搞什么呢?”
小杭见他听不懂,估摸着他是还没看到新闻,赶紧到处找省报,嘿,低头就看到省报正摊在桌子上,他连忙伸手指过去:“科长,这个啊,清河鸭道歉的事,你看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周科长哼了一声,又是这个清河鸭,他倒要看看他们又要搞什么。周科长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上的表情也由阴转晴。
这还差不多嘛,他没错看清河鸭,中午就把这张报纸拿回去给他媳妇看看,看她还埋怨他不?多花了钱,人家清河鸭承诺退款的,要是不肯退也有其他补偿方式,怎么看都挺有诚意的。
一旁的小杭见他看完了,连忙问道:“科长,你答应我们吧?那张会员卡可漂亮,我有个同学就弄了一张,这个钱咱们帮你补了,你把会员卡给咱们,行不行?”
周科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悠悠拒绝:“不行,我自己要用,你们要是想打折,以后可以借我的卡,上面说了,可以借给亲戚朋友。不过要保管好,不能给我弄丢了啊!”
小杭傻眼了:“科长,你不是一直不大喜欢那件羽绒服吗?买回来就穿了几天,要不这样吧,你把羽绒服和收据,原价转让给咱们,衣服我拿回去给我爸穿。”
这样会员卡总是他的了吧。他们科室里好几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小青年,有了这张卡,以后大家去清河鸭买东西就便宜了。
周科长睨了他一眼:“谁说我不喜欢的?回去工作,别打我会员卡的主意。”
他以前不是心里有气吗?可这清河鸭竟然在省报上公开道歉,而且做出了相应的补偿措施,那他还怄什么气?在百货公司没留意买回去的衬衫有个洞,再拿回去人家都不搭理他,他这衣服好好的,还肯退或者给他办卡以后打折,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就说嘛,清河鸭一向是个负责任、有担当的单位,怎么会坑他们这些老百姓呢?一会儿他把报纸拿回家,他媳妇总不会再给他脸色看了吧。这样的好单位就值得他们一直支持。
今天这样的对话发生在省城的许多角落。
中午的时候,余思雅也看到了报纸,路明惠不知道是信守承诺还是对她文笔的认可,连标点符号都没改一个,原封不动地将稿子刊登了上去。
虽然位置在第三版下方,不起眼,但余思雅知足了。
见余思雅一直盯着报纸看,崔梅凑了过去,看清楚是什么内容后,吃惊地说:“思雅,你们……你们这么做会亏本的吧?”
余思雅放下了报纸,扭头看她:“怎么说?”
崔梅指着报纸上第一条补偿措施:“这个要是很多人来退货你们不就亏大了吗?这些衣服人家都穿过了,你们总不可能会拿出来再卖吧。”
思维受局限了吧?她怎么会亏,她赚大发了好不好?光是这好名声,都多少钱换不来。
余思雅收起报纸,慢悠悠地说:“怎么不可以卖?”
在崔梅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余思雅笑了:“这些衣服过阵子会统一以五折的价格对外销售,并说清楚情况。”
就穿过几天的衣服,便宜一半,怎么会没人买?很多人抢着买好不好。
崔梅支吾了一下:“可是,你们这样不是太亏了吗?”
余思雅笑笑不语,她跟崔梅虽然关系还不错,但崔梅没入她的眼,而且这姑娘年龄小,藏不住话,余思雅当然不可能会将这笔帐详详细细地算给她听,只含笑道:“你别光读书,死读书,多思考,最好有机会去实践实践。”
崔梅若有所思,想再追问,余思雅已经把报纸撇到一边,认真做题去了。
***
周四这天,课业不是很繁重,下午只有两节课,上完后余思雅就赶去了门市部。
省报已经刊登两天了,她得去看看效果。
到了门市部直接把她吓了一大跳,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可两个门市部里都是人,生意异常火爆。
叶梅看到余思雅过来,登时眼睛一亮,连忙上前笑道:“余总,还是你有办法,咱们这几天的销售额又创了新高。”
余思雅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红旗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林红旗知道,余总肯定是问她了解情况,赶紧拿着本子过去。
进了门,余思雅果然问道:“这几天门市部的情况怎么样?”
林红旗将本子递了过去:“余总,我记了这周的销售额,从周二开始明显攀升,周三更是创造了咱们两个门市部的单日销售记录,今天的数据虽然还没统计出来,但料想也不比昨天差。而且咱们春装的销量也在不断增加。”
“你还记录了销售数据,不错。”余思雅赞道,林红旗真的挺机灵的。她打开本子一行行扫过去,果然,昨天两个店的销售业绩都呈爆炸式增长,羽绒服门市部一天卖出了五万多元,其中春装销售额也不少,有两千多元,食品门市部卖出了三万多块。崔梅还担心他们这么搞促销会亏钱,哪知道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仅两家店,一天时间就给集团提供了八万多的现金,有了这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他们清河鸭想办点别的就方便了。
看完数据,余思雅放下本子说:“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坚持一下,等将这批羽绒服出完就好了。对了,最近每天出货量这么大,你盯着点仓库,提前让李厂长和丁厂长那边送货过来,一定要保证供应。”
林红旗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个,余思雅又问:“退货的多吗?”
林红旗也有统计:“截至昨天为止,退了186件羽绒服。”
“嗯,这批穿过的羽绒服严禁再流入市场,回头问问大家,五折销售,有没有人愿意买,每个人限量一件。”余思雅想了想说道。
林红旗立马高兴地说:“都是新衣服,就穿过几天的,五折肯定有人买,别人不知道,我都想买。”
余思雅点头:“嗯,先把衣服放在仓库里,等忙完了再说。”
门市部这边的生意蒸蒸日上,余思雅彻底放了心。到了周末,好消息又接踵而来,小李打电话来说,经过王书记等公社干部的帮忙,医院快建成了。
这对红云公社的老百姓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余思雅马上着手去找医生。
这个年代系统学过医的人不多,别说医生,就是正儿八经从卫校出来护士那都非常稀罕。医护人员极度短缺,所以想找到愿意去乡下的,不容易。
余思雅没这方面的人脉,她将主意打到了龚教授老两口身上,他们认识不少教育界的人士,正好本省就有一所医科大学,料想是认识这方面的人。
听了她的来意后,龚教授欣喜地感叹道:“前阵子闫教授写信回来跟咱们说了,红云公社准备建医院了。这才离开两年啊,听说红云公社就建了不少新房子,学校也重新建了,现在又有了医院,小余你帮红云公社做了不少事实啊,要是哪天有空啊,咱们也想回去看看老朋友!”
提起红云公社,龚教授和元教授的心态都比较平和,可能是他们下放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也得到了许多人善意的帮助。对比起闫教授和贺教授的遭遇,他们已经算非常好的了。
余思雅笑道:“我就是红云公社的人嘛,咱们建厂子,搞发展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小余你是个好同志,咱们都听老闫说了,你建这个医院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为了贺教授。虽然咱们跟贺教授交情不深,但到底同事一场,他现在能够在红云公社过得越来越好,咱们也很高兴。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红云公社的百姓,这个忙咱们一定帮,但最后成不成就不好说了。”元教授实话实说道。
哪怕清河鸭已经发展得有声有色了,但乡下跟城里,差距摆在那里,大家未必乐意去。
他能答应,余思雅就很高兴了:“谢谢元教授和龚教授,让你们费心了,实在是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才。你放心,但凡有真才实学,愿意踏踏实实工作的,咱们清河鸭都不会亏待他们。这是我们清河鸭开出的工资,以后还有年终奖,而且工资也会逐年增加!”
元教授接过余思雅递来的工资表,吸了口气:“好家伙,医生都一百多块一个月,每年还有保底两个月的工资,家人也可以帮忙解决工作问题,提供两个工作岗位,你这条件也太好了。”
尤其是最后一条帮忙解决工作这个事。现在家家户户都好几个孩子,顾得了手心顾不了手背,没那么多工作给孩子,一个弄不好,没工作的就对爹妈兄弟姐妹生了怨。
这也不怪孩子们小气不友爱,实在是这个社会没工作就什么都没有啊!工作不光跟收入挂钩,还跟房子、各种福利捆绑在一起。
余思雅苦笑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条件不开好一点,别人怎么愿意去咱们乡下做医生护士?”
也是,元教授将纸条收了起来:“小余,你都开出两个岗位的条件了,我相信一定能有人愿意去的,你就等咱们的好消息吧。”
余思雅高兴地说:“那谢谢元教授和龚教授了。”
医护人员这个事,余思雅就暂时交给了元教授和龚教授,当然如果他们没办法找到满足她条件的医护人员,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她登报、去广播电台里招医生。附赠两个工作岗位做诱饵,她就不信了还招不了医生,全省这么大,总有医护人员愿意去的。他们医院要求也不高,前期能招几名医护人员,保证一些常见病的治疗,还有孕产妇的分娩、儿科之类的就行了。严重的病还是得去县里,市里。
心里有底,余思雅也没太过担心这个问题,她更在意的是医院的相关配套设施。医院可不像食品加工厂和饲料厂,对技术的要求没那么高。
医院除了需要医护人员,还要有常用的必备药品、各种医疗器械,而这些东西,个人很难大批量购买到。
不过他们清河鸭也不是刚建厂那会儿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清河鸭了。他们是辰山县的纳税大户,吸纳了大量的就业人员,有政府做靠山,这个事情也很好解决。
余思雅给梅书记打了个电话回去:“梅书记,咱们公社的医院建成了,但现在还缺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你看?”
梅书记笑着说:“你们医院是咱们辰山县第二家医院,缺什么向县卫生局提供采购清单,县里会统一安排。”
这会儿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改革的步伐不会那么快,很多行业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层面。医疗物资就是这样,由卫生局统一调度。
从梅书记这里得了准话,余思雅非常高兴:“谢谢梅书记。”
梅书记笑道:“应该的,这是咱们县自己的医院。医疗物资县里可以统一采购,不过医护人员咱们是没办法了,咱们县医院的医护人员本来就不够用,不可能再调到红云公社的。”
“梅书记,我理解,县里医疗资源本来就不丰富,能帮咱们解决医疗物资这个难题,咱们已经非常感激了。医护人员的事情,咱们自己来想办法。”余思雅笑呵呵地说道。
梅书记听了心念一动,问道:“小余同志,莫非你们有什么解决医护人员的妙招?说来听听。”
如果能在县医院推广就好了。
梅书记是真没夸张,县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不够。这年月,能够大中专毕业都是高材生,前途无量,但凡有点办法都会往更好的城市去,比如省城、市里,鲜少有人愿意到他们辰山县人民医院发展。
现在他们辰山县的经济比以前发达了,人民生活富裕了许多,不少人手里也有了点余钱,这个看病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上周感冒去医院,里面到处都是人,等了两个小时才看上病。
如果能招更多的医护人员,扩建医院,这样老百姓看病就更方便了。
梅书记问起,余思雅自然不会瞒着他:“也没什么妙招,就是工资开高一点,然后每个医生有两个附赠的招工名额,目前这个事我委托龚教授夫妇在帮忙找人,若是他们找的人不够就得考虑登报了。”
这纯粹是拿钱去砸啊,没有借鉴的可能性,别的厂子可不会愿意将招工名额让给医院。梅书记有点郁闷:“小余同志,你们公社可真是财大气粗,你们这样别把咱们县里的医生都给招走了。”
余思雅连忙说:“梅书记,咱们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红云公社穷乡僻壤的,外地人哪愿意背井离乡到咱们这工作啊,只能许他们足够的好处了。反正工人嘛,招谁不是干呢,都是发工资,只要他们愿意认真工作就行,咱们也顶多就招个一二十名医护人员,他们每个人两个名额,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个岗位,占的比例很小。而且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在咱们自己县里招,挖谁墙角也不能挖自己人的墙角啊!”
这年月,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又有哪个医护人员愿意舍弃城里更好的条件,熟悉的工作环境,远去一个陌生的乡下工作呢。说到底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没办法的人。
这话听得舒坦,梅书记也没话说了:“成,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期待你们的医院早日开业,这样能减缓县医院的就诊压力。”
余思雅笑呵呵地说:“谢谢梅书记的支持。对了,黎市长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进入阳历三月了,黎市长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提起这个,梅书记也有点急:“还没有,可能是这段时间春种,黎市长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今年全省将推广咱们去年的经验,有很多工作要做。”
话是这样说,但种地的事也不会要黎市长亲力求为,而且还有辰山县的经验在前,按理来说,黎市长应该没这么忙才对。
他们那边一直没消息,这养猪合作社什么时候才能搞得起来?又什么时候才能将猪饲料推广出去,提高饲料厂的效益?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她说:“梅书记,过阵子咱们医院正式开业,我想邀请你跟黎市长参加开业典礼,毕竟这是咱们县第二家医院,自己筹办的医院,你觉得怎么样?”
梅书记已经能摸清楚余思雅的思路了。她可不是喜欢搞□□的人,邀请领导参加肯定有目的。今天还点名邀请黎市长,这用意不要太明显。
不过梅书记跟余思雅是一路的,大家利益一致,目标一致,他当然得支持她:“我这边没问题,至于黎市长那边,等你们开业的时间确定了下来,我邀请他试试。”
“成,真是太感谢梅书记了,你一直这么支持咱们的工作。”余思雅感激地说。
跟梅书记敲定了邀请黎市长去红云公社的计划后,余思雅对找医护人员的积极性提高了许多。
不想经常麻烦路明惠,而且找医生这件事其实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余思雅便暂时歇了登报找人的打算,而是通知了跟她交好的朋友们,说了清河鸭要招医生,待遇不错,还附赠两个就业名额,如果他们有合适的亲戚朋友都可以推荐。
有电话的余思雅就打电话联系,没电话的余思雅就干脆写信。从田振华两口子到路明惠,电视台的崔实、梁叔戎还有唐局长等等,但凡交情还不错的,她都通知了遍。
而且她还在集团内部宣布,大家有亲戚朋友是医生和护士的也可以推荐。这个事既是联系大家,经常来往的一个契机,同时也是走人情的一种方式,说是让他们帮忙,其实也是给他们符合条件的亲友一个机会,毕竟一个医护人员附赠两个就业岗位,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清河鸭开出的工资也不低。
重赏之下,果然没几天,就陆续有人打电话、寄信来说他们有亲戚朋友愿意去红云公社。
这些人的资料余思雅让林红旗去整理核查,确认信息没有问题后便开始了招聘。最后招了11名医生和6名护士,基本上都是中年人,愿意远离家乡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余思雅看着名单上平均40岁的年龄,很是无奈,虽然老医生护士经验更丰富,可没有年轻人,怎么培养下一代?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等红云公社发展了,大学生越来越多,自然会有年轻人奔着好福利去他们红云公社,这个问题还是只有发展才能解决。
确定了名单后,余思雅让林红旗跟这些医生护士联系,邀请他们去红云公社,再安排小李那边接待,看看对方带去工作的后辈符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不符合的给上来回的路费,让他们回去。
医院建好了,医疗物资有了,医生护士也有了,那医院也该开业了。
不过为了配合黎市长这位尊贵的客人的时间,余思雅还是没有先将时间定下来,而是打电话跟梅书记商量了这个事。
“梅书记,咱们医院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医护人员这两天也会陆续到位,可以开诊,但暂时不挂牌,你看黎市长那边有没有消息?咱们可以配合黎市长那边的时间安排。”
梅书记自然懂余思雅的用意:“我今天就联系黎市长那边,有消息了通知你。”
梅书记那边还没有结果,一个更轰动的消息传来了。
3月16日,我国军队全部撤出越南,战争结束。
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到了这个东方巨人的身上,这位在众多国家印象里还处于积贫积弱的最大发展中国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28天内结束了这场战争!打了叫嚣得很厉害,夸海口说“自己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要打到南宁过春节”的越南一个响亮的耳光!也向世人展示了这位缓缓腾飞的东方巨人的巨大力量!
这个消息传来,举国欢腾,报纸、广播、电视无不在报道关于这场战争胜利的消息。
大街上、校园里,人们奔走相告,跟亲朋好友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余思雅听到这个消息也高兴极了,战争结束得越快,造成的人员伤亡就越小。而且这段时间,部队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对他们家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这说明沈跃平平安安的。
当天,余思雅回到家,发现三个孩子都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沈建东见她回来,高兴地说:“嫂子,战争结束了,咱们庆祝庆祝!”
“好啊,让我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余思雅笑眯眯地凑了过去,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一直很低迷,这下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酱牛肉是国营饭店买的吧?你们这运气不错,还有个鸡汤,一个红烧肉……挺丰盛的嘛!”比他们过年都吃得好。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晚饭。饭后,沈建东兴奋地问余思雅:“嫂子,战争都结束了,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余思雅怔了怔:“可能还要过一阵子吧,咱们等他的消息吧,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晚点回来都没关系。”
沈建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多问,而是谈起了他的生意:“嫂子,我这瓜子的做法还是太少了点,我想再试试别的口味。”
他愿意积极创新,余思雅当然支持:“可以啊,天气渐渐热起来,瓜子的销量会有所回落,你可以将时间分配好,比如上午炒要卖的瓜子,下午尝试新的做法。”
“嗯,那嫂子,你说我们的机器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自从用上了机器后,体会到了提高效率的好处,沈建东一直琢磨着怎样才能改进机器,将瓜子炒得更好、更快。
余思雅笑着说:“当然有,你如果想尝试,可以拆一台机器试试,自己先把机器的构造和工作原理研究透了才有可能想到改进的办法。”
沈建东现在手里比较宽裕,一台机器还是拆得起的,他当即表示:“那我明天就把最旧的那台拆了试试。”
“可以,遇到问题,你可以去找田主任问问,他技术不错。做事机灵点,去了捎两包瓜子,别空着手,嘴巴甜一点,干活勤快点。你年纪小,也不用买太贵的东西,田主任家也不缺,关键是个心意和态度问题。”余思雅细声细气地指点他。
沈建东对她最服从,赶紧把这些记在脑子里:“嫂子,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他已经出社会一两年了,比较早熟懂事,余思雅对他还是挺放心的,便没再多言。
不过他们家的快乐很快就被冲淡了。
原因无他,报道了我国取得战争胜利后,电台、报纸、电视新闻又陆续报道了有关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些情况。
其中伤亡人员是大家最关心的。
这场战争我们虽然胜利了,夺回了被越侵占的领土,守护了国土,但代价也是巨大的,总共伤亡两万多人,有几千上万名共和国的好男儿埋骨他乡,永远离开了他们最亲爱的祖国和家乡!滇桂两地边境小城树立起了一座座烈士陵园和纪念碑,许多用热血和生命捍卫过这片国土的英雄永远地长眠在了地下。
从电视里看到这个新闻,沈家姐弟忍不住落泪。他们也有亲人上战场,他们也经历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对这些失去亲人的家庭感同身受。
沈红英哭着鼻子说:“他们好可怜,他们的家人肯定很难过。”
沈建东也红了眼,握紧拳头:“越南猴子真不是人!”
余思雅很欣慰,他们没有只庆幸自己的亲人平安无事,而是能对他人的痛苦和遭遇有怜悯之心。这是一种宝贵的品质,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同胞,对捍卫祖国和平的英雄都没有同理之心,便是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们想不想做什么?”余思雅问道。
姐弟俩人齐刷刷地望过来:“嫂子,我们能做什么?”
余思雅长叹了一口气:“牺牲的人已经牺牲了,没法改变,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这些战士很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尤其是成家有孩子的,他们一旦走了,以后家里的生活肯定会变差。”
国家虽然会有抚恤金,会对烈士家属子女有所照顾,但目前国家也处于困难时期,内忧外患,能做的始终有限。
两个孩子想得更远,他们想起了当初自家大哥被误以为牺牲了,消息传来,他们仿徨无依的情况。他们那时候好歹十几岁了,半大的孩子,快成年了,那些更小的孩子呢?比如几岁失去父亲,母亲改嫁,没了依靠的孩子怎么办?就算不改嫁,一个女人抚养几个孩子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寡妇不好当,孤儿寡母的更艰难。
如果不是遇到嫂子,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就算他哥很快会回来,他们姐弟二人也会受不少的罪。以前他们弱小,有嫂子帮他们,现在他长大了,有能力了,也可以去帮那些跟他同样遭遇的人,拉对方一把。
深吸一口气,沈建东问道:“嫂子,那咱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们能做的有限,但也可以尽些绵薄之力。”余思雅叹了口气,“嫂子想跟你们一起为他们做点什么。建东,你这段时间挣了不少钱,愿不愿意拿出三分之一的利润捐赠给这些困难的烈士家庭?当然这个事情,你自愿,你不愿意嫂子也没任何想法,你这么小,挣钱也不容易,而且挣的都是辛苦钱。”
沈建东虽然很喜欢赚钱,但在钱上面并不吝啬,当即就答应了:“嫂子,我愿意,咱们明天就去取钱,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一旁的沈红英和余香香也赶紧表示:“嫂子/姐姐,我们也愿意把零花钱拿出来捐了。”
余思雅欣慰地看着她们:“不用了,你们俩姑娘攒钱不容易,留着吧,有我跟建东呢。”
沈红英蹬蹬蹬地跑回屋坚决地将自己的钱拿了出来:“嫂子,我也想尽自己的一分心,你就答应吧。我们平时在家里吃饭,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余香香也把自己的钱全拿出来了。她在余家没攒什么钱,都是跟着余思雅进城后才攒下的,她很节约,半年多下来,手里也有四十多块钱。
“姐,当时姐夫回来帮我,还说养我都没关系,他的战友们也一定很好。你不是常说咱们现在的太平生活来之不易,我也没其他能做的,就这点钱,你让咱们尽一份心吧!”
余思雅轻轻地揉了揉两个女孩子的头:“好吧,建东,把红英和香香的钱也一块儿拿着。”
沈建东把钱郑重地收了起来:“嗯,嫂子,明天咱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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