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搬家
陶浔阳一到家,就被人抱了个结实。
两人站在狭小的房间了,久久地拥抱着彼此。
伏清白实在是太想她了,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激烈的情绪,真是恨不得把这条命都给了对方。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温暖,什么叫家人。不管他回到哪里,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吃饱饭,是否身体安康,是否心情愉快。
但是,从今往后,那些暗淡的日子,都将随风远去。
他爱陶浔阳,愿意做她最忠实的信徒,一辈子侍奉着她,守候着她。
“哈哈哈,我要先去洗澡了,在店里跑了一天了,全身都是汗水。”
伏清白这才放开她,看着她的脸,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融。
“我去给你烧水。”
陶浔阳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好的,谢谢你!”
她话音刚落,呼吸就被人夺走了。
伏清白双手捧着她的脑袋,不准她逃离,嘴巴掠夺着对方空中的空气,两个人都要溺死在这个吻里了。
陶浔阳被人放开时,早已满脸通红了。她低着头,害羞地笑了笑。
她这样,看得伏清白只想再来一次。
陶浔阳急忙推开他,从包里倒出一堆小玩意儿,看着伏清白狡黠地笑道:“你好好研究一下,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型号,我先去洗澡啦。”说完还不等人有任何反应,一溜烟就跑掉了。
伏清白看着床上一堆花花绿绿的小雨伞,人傻掉了。
第二天一下班,伏清白就接到了人进医院的消息。他整个人就慌了,一路飞车赶到了医院。
陶浔阳正坐在病床上输着液,小脸通红,看得伏清白心疼不已。
“你怎么了?”
陶浔阳看到他立马笑道:“没事,就是有点咳嗽,有点低烧而已。”
“你那可不是低烧而已,你这个过敏体质,最好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转,到时候再引起呼吸道感染,难受的可是你自己,你忘了你上次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了,老毛病多就少折腾自己。”
伏清白转身,正是那个青年才俊邓医生。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问道:“浔阳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感染发烧而已,你是她男朋友吧,平时注意一下室内通风,定期打扫屋子,注意卫生,去除湿气。她身体不好易过敏,平时多注意一下。”
伏清白顿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下雨天进水的破屋子,最近又是连绵的雨季。陶浔阳生病,很可能就是因为那满屋子的灰尘。屋子空间小,杂物多,就算是他想保持干净卫生都很难。
陶浔阳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我这个药很快就要输完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就急忙把你叫了过来。”
还没等他回复什么,一旁的医生就插嘴道:“你自己今后注意一点啊,引起什么急性病,可就麻烦大了。”
“好的,麻烦你了啊。”
伏清白握着陶浔阳冰凉的小手,又羞愧又难堪。
陶浔阳连忙安抚着他,“没事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我太不中用了,都不能给你一个舒适的环境。”
“什么才叫舒适的环境,我那个冰凉的家吗,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情味。”
伏清白握着他的手,眉眼间满是挣扎,“你不能再跟我住在我那里了。”
“那我住哪里?”
伏清白低着头羞愧道:“你回去吧。”
陶浔阳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爸给我买了套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不过你要和我一起搬进去,我才不要和你分开。”
伏清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这……这不合适吧?”
陶浔阳赖皮道:“那我们就继续住在你的小房子里吧。”
伏清白顿时左右为难起来,他不想走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可是他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心爱的人。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我那个房子冷冰冰的,反正我是不会一个人去住的。”
“那个邓医生说上次住院是怎么回事?”
“呃……”陶浔阳顿时心虚起来,转着眼珠子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伏清白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准逃避。
“嗯……最开始住在你那个房子还不怎么习惯,后来我就住院了,那次我不是没跟你说吗,就是因为我一直在医院里。”
这个事太羞耻了,陶浔阳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因为住在一个条件不是那么好的房子里就生病了。她一直瞒着伏清白,就是不想他有太多的愧疚感。
不用她再说,伏清白也什么都明白了。从小在金窝里长大的人,怎么能够在他那个狗窝里生存呢。说来说去,都是他没出息,不能给她一个干净而舒适的房子。
如果今后还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那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们搬去你家吧,反正我那个房子也到期了。”
“真的吗?可是我不想搬过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伏清白安慰她,笑道:“不会的,什么都是从无到有吗?”
陶浔阳还是不怎么情缘搬家,可怜兮兮地挤眉弄眼。
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伏清白也没有其他选择。
陶浔阳的房子在一所高中的附近,那一片是前几年才规划起来新商业地带。小区规划的很好,绿化足,设施全,安全系数高。
他们的新家在二十五楼,一个大平层。屋子装修低调奢华,桌子地板干净明亮,不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这还是伏清白第一次进入如此漂亮的房子,一时之间他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了。他还穿着工作服,更是不敢随意触碰。
陶浔阳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妈有定期叫人来打扫卫生,刚刚好,我们可以不用麻烦了。”
当初她大学毕业后,她爸就直接给了她这套房子,让她搬出来住。房子是她爸付全款的,装修则是她妈摆弄的。反正两个都是有钱人,她就使劲造作,什么都用了最好的,壁纸还换了好几波。那个时候她在国外,想要什么样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反正出力的都是她妈。一番折腾下来,她妈差点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吊完水陶浔阳就直犯困,打着哈欠道:“我怎么这么困,我想睡觉,白白你自己去楼下买点吃的吧,好像这里没有男士睡衣,你自己看着办,这里今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你喜欢怎么弄就怎么弄啊。”
伏清白看她实在是困得不成样子,连忙扶着她到卧室休息。卧室拉着墨绿色的窗帘,四周墙壁也是灰绿色的,看起来有点压抑。
陶浔阳沾床就睡,没带一秒犹豫的。
她睡着后,伏清白才慢慢打量这个房子。
这是一套三居室,一个主卧,两个客卧,还有一间书房。书房里放了很多书,书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一旁的路由器居然是亮着的,看来这里是一直通着电的。书柜下方有几个小柜子,其中一个柜子上着锁。
客厅的阳台连着书房的阳台,两边打通,直接被改成了一个运动场地,放置着一个跑步机,还铺着一个瑜伽垫。窗外就是星星点点的高楼大厦,还有不远处的河流。
他检查了一下,厨房里什么空荡荡的,冰箱里除了两瓶水也什么都没有,确实是没有人生活过的样子。今后他们如果要在这里生活,还得添加一些生活用品。其他的倒是什么都不差,就他那个破屋子里的东西,搬过来就是丢人现眼的份。
有这么漂亮又干净的房子,他都不理解陶浔阳是怎么想的,才会在他那个猪窝里住了这么久。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阵急促的铃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看手机,居然是远在他乡的张潜。
“喂,张潜?”
手机里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喂,喂,小清,我跟你说,我离婚了。”
伏清白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会事啊,你不是才结婚几个月吗?”
她这才结婚多久啊,半年都还没到呢,怎么就要离婚了。
“不合适啊,只能离婚啊,还能怎么办,我想回国了,我好想你啊,妈的,这个地方就不是中国人能待的地方。”
“你当初不是说那个地方挺好的吗?”
当初是她心心念念着要出国,仿佛不出国人生就没了念想了一般。
“有钱哪里都好,没钱哪里都一个鬼样子,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歧视,看不起女人,看不起中国人,他妈的老子两样都占了,你说我怎么活啊!”
伏清白没有在国外生活过,也不清楚国外是什么样子。当初张潜要结婚了,也只是简单地通知了他一声,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如今离婚了也是,一句简单的“我离婚了”就算完事了。
“那个,我想和你说一下,我和……就是,我和陶浔阳在一起了,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
“我去,你是怎么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啊,天呐,恭喜啊恭喜啊。上次你问我后,我又去打听了一下,陶浔阳家可有钱了,我们那里现在大部分的房产都是他们家开发的,都是她爸的,你去打听一下丰源房地产就什么都知道了。她妈是教育局的一个局长还是什么的,反正有钱着呢。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啊,我没抓住的,你可要把握好了。话说她是怎看上你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啊,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到时候就什么都是你的了。”
眼看她越说越过分,伏清白急忙打断了她,“你早点睡,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再见。”
“我睡什么睡,我这边才天亮呢。”
伏清白不管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告诉张潜他有了恋人,其实是想说,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就算张潜回来,他们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差不多十点了,他先是打电话给石场请了假,又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东西。原本他不想今晚就搬过去的,但是怕晚上陶浔阳起来没人照顾,出什么意外。他连夜打包一些生活用品,又赶了回去。
陶浔阳第二天起床时,伏清白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走过去一看,对方正在用小锅熬粥。
“家里有这些东西吗?”
这个地方有锅吗?有米吗?她怎么不知道。
伏清白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了,接着又亲了她一口,笑道:“米是我从我那边带过来的,锅是你这里的,你这个厨房都没怎么用过,什么都没有。”
“我都不怎么在这里生活,有人用过才怪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了一趟?”
“昨天晚上,早上又去了一次。”
“哎,你今天没去上班啊。”
“嗯嗯,请假了,照顾你。”
陶浔阳抱着他的腰感叹道:“有你真好,我爱你。”
“你先去洗漱吧,粥快好了,我还买了点其他早点。”
这次的早点换成了小馒头和花卷,陶浔阳兴致依然不高,她就喝了一碗粥。
“这些你都不喜欢吗?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给你买。”
陶浔阳看着他哀愁道:“我不喜欢吃早餐,你吃吧。”说完把盘子推给他。
伏清白又把盘子推回来了,笑着劝解道:“那可不行,早餐是必须吃的,以后我陪你吃。”
他夹了一个小馒头放在她盘子里,鼓励她从今天开始吃早餐。
陶浔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夹起馒头,慢慢吃了起来。她都能够想象,一大早食物就在肚子里打架的感觉。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躺倒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屏幕很大,可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面。
伏清白原本想继续搬家的,看陶浔阳精气神不足,也就没提这事。电视里正放着财经新闻,他很少看电视,看什么都一个样。
“你知道吗,我九岁以前,不叫陶浔阳。”
“啊?”伏清白一时脑子出走,没听清楚怀里的人在说什么。
陶浔阳没在意他的走神,继续说自己的,“我爷爷有三个儿子,以前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显得热闹。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爷爷突然叫我们这些孩子去游泳。不是去游泳馆,是去一个水库。我不想去,也被强制带去了。我以前没学过游泳,到了水库,我爷爷喊我一个堂哥,直接就把我推到水里去了。”
伏清白想着那个场景都觉得危险,连忙愤慨道:“你爷爷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大家都在各玩各的,都是些孩子,大人就我爷爷一个人,他就在岸边看着我们游泳。我根本不会,又很害怕,突然脚又抽筋了,就使劲在水里挣扎,一会儿浮出会面一会儿又落下去。我爷爷看见我这样,连忙叫其他孩子上岸,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怕我不小心把其他人也扯到水里去。”
听到这里,伏清白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他不敢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深水里挣扎,岸上的人就光看着,是什么感受。
“大家都慌了,还有人喊爷爷下去救我,爷爷却说他一个老人家,有什么办法。还是一个路过的水库的工作人员,下水救的我。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让我看清了我爷爷的真实目的,他想杀了我。”
“啊?”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震撼伏清白的三观了,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安慰她。他无法理解,一个爷爷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孙女,是何道理。
“我回来后就直接和我爸说了我爷爷想杀了我这件事,我不知道我爸相没相信,反正第二天我们就搬出来住了。”
“你爷爷怎么会想杀了你呢?”伏清白实在是不能理解,一家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恨啊。
陶浔阳笑了笑,道:“我爸妈都是事业心很重的女人,他们结婚后有了我,就不愿意再生育了。我爸有个哥哥,虽然在政府部门上班,工作却是凭家里的关系找的。我还有一个小叔,特别贪玩,年轻的时候飙车把腿摔断了,现在终身残疾。我爷爷就指望着我爸继续光耀门楣,可是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觉得女孩不成气候,所以一心想要个男孙。”
伏清白一方面觉得荒诞至极,另一方面又觉得合乎情理。由于老一辈对男孩的执着而产生的悲剧,他也见过不少。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伏清白吗?”
“为什么?”这一点,陶浔阳还真不知道。
“我原本叫伏清,我要读书的时候才去上的户口,那个时候我妈已经离家出走了,没有了消息,我爸觉得养了个白眼狼,所以就给我名字后面添了个白字,所以我才叫伏清白。”
这会换陶浔阳傻了,她都不知道伏清白这个名字的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那我叫你白白,你会不会不开心?会难过吗?”
伏清白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笑道:“不会,我反而很感谢你,感谢你给这个字赋予了新的含义。”
“你会不会经常想起你妈妈?”
“有的时候会。”
陶浔阳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依偎在他怀里补觉。
吃完中饭,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陶浔阳又想起搬家的事了。伏清白也想早点把这事罗到位,两人就回到了原来的出租屋收拾东西。
陶浔阳最喜欢搬家了,搬家总能发现一些平时遗忘了的东西。很多以为丢失的东西,其实都还在。
她那个屋子里属于她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几本书,连化妆品都没一件。其他的都是属于伏清白的杂物,或者是房东原本的东西。
她翻到那些口罩才想起来自己买口罩的事,可是伏清白从来没用过。
她拿着一大包口罩困惑道:“你为什么不戴口罩,不舒服吗?”
这些口罩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伏清白硬是一个都没用过。
“不是那个医生给你的吗,我才不用。”
陶浔阳看他神色闪躲,笑着追问道:“哪个医生?”
伏清白便把上次在水果店门前的事说了,虽然多少有一些难以启齿,但是他还是想问清楚,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见家长又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就是他开的玩笑,我外公以前是他们那个医院的医生,认识一些人,他想让我帮帮他,所以才有了见家长一说,并不是真的谈恋爱见家长。”
伏清白这才明了,横亘在他心里的这根刺总算是顺利落下去了。
“怎么,你吃醋了?你生气了?”
伏清白大方承认,“对。”
“哈哈哈哈。”
他坦诚得太可爱了,陶浔阳又忍不住抱着他亲了起来。她喜欢他生动活泼的样子,她喜欢自己带给他的改变。
“上次我不是扔了很多套子在这个床上吗,我们应该没用完,其他的呢?”
一说起这个伏清白就满脸通红,第一次就把人给做进了医院,他可不想在这里再来一次了。
“我全部扔了。”
陶浔阳了然地笑了笑,顾及他的自尊心,也没有戳破他。
伏清白在一旁收拾,她就在一旁捣乱,像个玩心大起的调皮孩子,净帮倒忙。
她从一个月饼铁盒子里翻出了几张老照片,最老的一张是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的合影,照片都泛黄了,这应该就是伏清白小时候和他奶奶的合照。其他的都是些毕业照,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高中毕业照。照片的张潜确实是最亮眼的那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她拿起自己高中班的毕业照,看到了人群中呲着大白牙的自己,轻轻笑了一声。她扔掉了自己班级的那一张,捡起了伏清白他们班的毕业照看了起来。
伏清白站在倒数第二排的最边上,皱着一张脸,缩着肩膀,活像个可怜的娃儿,也确实是个可怜的娃儿。
伏清白看到了她手里的照片,什么也没说,转头又忙起了手里的活。
“我高中毕业照好像在我妈那里,我所有的照片好像都在她那里,她喜欢收集我的照片,整得好像多爱我一样。”
伏清白不做评价,对方很少提及家人,每次说起,都不是些愉快的话。他自己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也无法说出什么暖人心窝子的话。
“我……我那里有一个相机,我们自己去多拍一点照片洗出来,堆满你这个铁盒子,等我们老了,再翻出来看看,哈哈哈哈。”
伏清白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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