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蛇城位于妖界西边偏南位置，妖界西部有三大城池，偏北的羽鹰一族，中间的青狐一族，然后就是蛇族。
蛇族所占据的地盘最大，这一族在妖界是出了名的凶残，且十分小心眼记仇，惹到了他们能与你一直不死不休，所以在妖界，其他种族都不太爱与他们交往。
而蛇族多数是个冷漠的性子，喜欢盘踞在自己的地盘，很少出去惹是生非。
孟芫和司灼一路行来，没有打听到多少关于蛇城的有用信息，只知道这一族比较排外，若想去蛇城，最好改变一下身上气息。
司灼是妖修，他的本体就是蛇，只要释放出血脉特征，倒是能够遮人耳目，但孟芫就不行了，人修的气息太过明显，一旦进城肯定就会被发现。
正在孟芫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自己被抛弃时，某人再次暴露出反派秉性。
距离蛇城百里开外的道路上，一列队伍浩浩荡荡往城门方向驶去，司灼直接劫持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蛇妖，将其迅速卷入旁边林中，然后在周围布上结界。
被劫持的蛇妖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红衣红发，长了一双狭长的蛇眼，瞳孔是青灰色。
司灼微微释放一点境界压制，蛇妖便满头大汗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神色极为恐惧，嘴里不断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不等细问，就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
这蛇妖名叫焰冉，是赤练一族的旁支弟子，这次是作为护卫随着族人来蛇宫庆宴的，他虽然还没有化形，但因能力出众，被长辈赐予化形丹有了人形。
据蛇妖透露，蛇城西街最后面有一家器材店，专门收妖界各种灵宝材料，店铺底下还有一层，有卖蛇族族人身上的部分东西，只要穿上蛇皮炼制的衣服，不仅能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还会被当成蛇族同类。
之前族中少爷内斗，其中有个被误杀了，他就是得吩咐将尸体带去那里处理的，所以知道这一消息。
司灼倒是没想到真问出了点东西，冷眼看着蛇妖惧怕的模样，不屑收回手。
放了一抹神识在蛇妖脑海里，“带路。”
蛇妖苦不堪言，也不敢违抗，有这抹神识在，眼前这位大人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只好认命带路。
蛇妖焰冉瞧出了司灼的不好惹，虽然心里奇怪这个蛇族大能对蛇城一无所知，还跟一个人类女修混在一起，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路上尽责介绍起蛇城的情况，“蛇城如今以玄蛇一族为尊，他们有螣蛇血脉，这次城主白夜大人进阶大乘期，所以蛇族各个族群都过来参加贺宴。”
“白夜大人有二子，大公子白幽少爷如今是金丹中期，二公子白麟少爷是金丹初期，两人皆实力强悍，不过因为所出不同母，关系不是很好，前段时间听说还找到一个三公子，具体如何小妖就不清楚了。”
“妖界蛇群种族很多，其中主要是九大家族掌权，我所在的赤练一族只能排行第七”
听着焰冉的详细述说，孟芫和司灼对蛇城情况大致有了个了解。
三人快到城门口时，焰冉拿出一张黑色宽大披风给孟芫，披风有隔绝气息的作用，但效果不大，只能应付低阶妖修，遇到境界强大的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孟芫将披风罩在自己身上，衣服太大了，她穿在身上直接拖地，再将帽子戴上，几乎完全看不到人。
焰冉走在最前面，因为给城主贺宴的缘故，城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分左右两边。左边是低阶小妖入口，队伍更长一些，右边是贵族，队伍也很长，豪华的马车、成群的奴仆护卫、统一的服饰但他们进城的速度快，直接朝城门口守卫递上家族身份玉牌即可。
不像孟芫他们这一列，需要一个一个的检查。
蛇宫贺宴马虎不得，城门守卫检查比平时都要严格不少，焰冉自觉递上九颗妖晶，对守卫说：“我们三个一起。”
守卫看了眼面色淡漠的司灼，再看司灼身后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孟芫，皱了皱眉。
司灼见状，脸色一冷，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威压。
守卫身子一颤，控制不住的想要跪下。
这时，焰冉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给守卫偷偷多塞了两块妖晶，小声道：“这是我主人和他的侍妾。”
不管是妖界还是人族，大能们养一两个侍妾是常有的事，有的是为了双修，有的纯属是自己的趣味。
对于这位大能将侍妾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能理解，很多妖修占有欲极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觊觎。
妖界强者为尊，守卫不敢与司灼正面对上，只好顺着焰冉的话下了台阶，让他们进去。
他们一进城，便直接去了城西街道。
蛇族的城池跟人族有很大的不同，整个街道和房屋建筑全都是黑色的，连天空的颜色也是灰蒙蒙的，宽阔的街道上，行走的全都是蛇族修士，有的是人形，有的是人身蛇尾那粗壮滑溜的蛇尾，看得孟芫头皮发麻。
感觉自己进了蛇窝里。
周围很安静，街道上的行人不少，但交谈的并不多，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互相之间保持着距离。
蛇城占地面积很大，焰冉招了一辆飞鹰马车，妖族没有人族那么讲究，有城内不允许飞行私斗的规定，在妖界，只要你有钱，只要你强大，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直接杀了现任城主自己坐上去都可以。
四阶白头飞鹰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三人上了马车，一个时辰后达到西街最后一家店铺。
焰冉拿了三颗妖晶放进飞鹰脖子羽毛下的储物空间里，那储物空间是颗白色珠子，由豢养这类飞行妖兽的商铺放置的。
西街最后一家店铺很小，从外面看就是一家非常普通的杂货铺，走进去也只有十几平方米大，里面杂七杂八摆放着很多东西，什么都有，灵草、灵器、妖兽的皮毛东西太多了，有的直接堆放在地上。
店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满脸胡子，都看不清长相，除了那双暗金色的眸子。
焰冉之前来过，他上前去交流，“付老板，我们想去底下一楼。”
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弓箭摩擦的男人听到这话，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司灼身上微滞，最后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转身就走。
焰冉对司灼恭敬点头，“大人，咱们跟上去。”
司灼眯了眯眼睛，抬脚就走，然后是孟芫，孟芫路过放在地上的弓箭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在最后面的焰冉观察到，小声解释着，“这应该是人修身上的东西，有些妖修对人族抱有很大的恶意，见到了就会下手，人族的好东西多，在妖界能卖出很大一笔钱。”
孟芫点点头，本来听到要穿蛇妖皮子做的衣服还有些不情愿，现在听到这话，决定还是依着司灼的意思。
跟其他的比起来，命才是最重要的，尤其她身上好东西可不少。
焰冉口中的这个付老板直接带着他们往后面一个小黑屋走去，小黑屋里是通往底下的阶梯。
付老板关上小黑屋的门，然后带着他们往阶梯走去，阶梯通道很窄，一次只能容一个人。
拐弯的地方，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一共三十层阶梯，落地后走在最前面的付老板推开石门，露出一个五十多平方米的密室。
这密室比上面大很多，但摆放的东西却不多，密室四周摆放着一圈木架，每个木架有三层，每层都整齐且分开放着东西。
焰冉问付老板要蛇修皮子制的衣服。
这里是蛇城，在蛇城贩卖蛇皮衣服乃是犯法的事，至少明面上是不允许的。
但有需求就有买卖，至少来蛇城的并不是每个都是蛇族之人，有些人为了便利，需要蛇族的身份。
所以简言而之，这个付老板开的店，相当于人族的黑市，只要有钱，很多违法物品都能在他这里买到。
付老板也不是蠢人，目光在孟芫和司灼身上扫了一眼就知道是给谁买的，司灼从进城前就已经变换了模样，跟蛇城内行走的大多数妖修没什么区别，一身黑色麟纹衣袍曳地，幽蓝色的眸子，眉尾处有几片细小黑色鳞片，衬得容貌越发妖冶。
青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缎子似的柔顺垂到膝盖位置，妖族特征十分明显，尤其那张俊美阴柔的脸庞上覆着寒霜，身上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阶修士的傲慢。
付老板去了一个架子上翻了翻，然后拿了五套女子服饰过来，一件火红色的蛇麟衣裙，两件紫色的，还有一黑一白。
焰冉目光落在红色蛇麟衣裙上，眸子闪了闪，脸上略震惊，“这是”
付老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套五万颗下品妖晶。”
太贵了，妖界生产力不高，一颗妖晶能抵三块灵石。
尤其孟芫和司灼身上一颗妖晶都没有，之前容少卿换的妖晶也全都放在容少卿储物袋里。
焰冉脸上露出为难，他只是个旁支弟子，几颗妖晶还能拿得出手，但五万颗，实在是将他卖了也凑不齐。
孟芫看了眼旁边冷若冰霜的男人，也不指望他会掏钱，上前一步与付老板交谈，“可以用丹药换吗？”
付老板抬眸看了她一眼，“一颗五阶的化形丹换三千颗下品妖晶，其他的五阶丹药一律一颗两千，六阶一颗四千，七阶一颗一万。”
没说五阶以下的丹药，应该是不想收。
在妖界，化形丹是最吃香的，一颗三千，卖出去恐怕要翻倍。
孟芫看了看自己储物袋，化形丹她没有，这东西对妖族来说是好东西，但对人修却没什么用，所以原身父亲根本没想过要给闺女炼制这东西。
孟芫眼睛扫过那五件衣裙，最后看向焰冉，她对蛇族不熟悉，不清楚这些衣服出自哪个族群。
焰冉看了一眼，最后让她选其中一个淡紫色的衣裙。
孟芫拿过淡紫色的衣裙，然后递给付老大五瓶五阶丹药和一颗六阶丹药，五阶丹药每瓶各五颗。“这五瓶是衣服钱，这颗我想跟你换妖晶。”
付老板接过丹药瓶，放出神识查探，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张一直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意外露出一丝波动，挑了挑眉，“可以。”
很爽快的递给孟芫四千颗下品妖晶，连中间差都没赚。
孟芫麻溜收了钱，几人从底下一层出去，出店铺后，孟芫已经换上了紫色蛇麟衣服。
妖族女修都喜偏着暴露的衣服，孟芫身上这件就是，淡紫色的蛇麟衣服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泽柔和，一上身，就自动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丰胸、细腰、长腿，将她的身材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下面裙摆在小腿那里开叉，若隐若现露出两条雪白纤细的腿，脚上是一双木屐，走在路上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与衣服配套的还有一些鳞片，孟芫将淡紫色的鳞片贴在自己额角处，鳞片触手细腻温凉，与她的皮肤自动贴合，仿佛融为一体。
孟芫有种很古怪的感觉，感觉自己穿上衣服后，真的成了蛇族女子一样，还能隐隐察觉到旁边焰冉和司灼的类似气息。
焰冉用神识朝她解释，“这衣服有原本主人身上的气息和力量，你穿上它会受到一些影响，这是很正常的事。”
他还说，“你这衣服的主人出自凤头山烟紫蛇一脉，他们这一族人很少，而且实力低微，性子胆小，就算遇到熟人也不用担心被他们寻上麻烦。”
孟芫想起刚才在底下密室看到的那件红色衣裙，忍不住问：“那件红色”
焰冉脸色微凝，默默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我们赤练一族嫡出的五小姐，五小姐天资出众，去年听闻被族中长老安排外出任务，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说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害怕，这事他不敢声张，甚至都不敢汇报族中长老，担心害死五小姐的是族中弟子。
他一个旁支，根本承受不起那些少爷小姐的怒火。
孟芫见他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也就不好多问什么了。
她别扭的拢了拢胸口的衣服，这衣服领子开的太大了，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每走一步那高耸的胸脯便颠一下，简直羞耻。
好在很快找到了一家客栈，这是蛇城最大的客栈，装饰豪华宽敞，屋子里的地砖和墙壁的石砖黑亮亮的，不像是凡品。
当然，也不便宜就是了，一间屋子一晚就要十颗下品妖晶。
三人就是三十颗。
焰冉囊中羞涩的看了眼孟芫。
旁边某人则很大爷的双手环胸站着不动，一脸高贵冷艳样。
孟芫憋屈至极，只好不情不愿的掏出九十颗。
她也不知道要住几天，暂时只付了三天的房费。
三人上楼的时候，前面有两个妖修正低声交谈着。
其中一个妖修道：“听说白夜大人似乎对这位流落在外的三公子挺重视的，还特意派出了黑麟兵去迎接。”
另一个妖修附和，“没办法，咱们大公子和二公子虽然资质不错，但毕竟到现在都没有觉醒螣蛇血脉，若是再这样下去，下一任的蛇宫主人恐怕就要落在魇蛇一族了。”
论实力，魇蛇一族才是最强大的，自古以来蛇城的城主也大多都是出自这一脉。只因为几千年前玄蛇一族的白夜大人意外觉醒螣蛇血脉，才会力压一头成为蛇城城主。
可惜螣蛇一族的血脉不是那么好觉醒的，几万年都不出一位。
第一个妖修点点头，“那就看这位三公子了。”
不过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期待，一个流落在外的妖族，想想都知道血脉不会尊贵到哪里去。
“快了，应该这次贺宴前就能赶回来。”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孟芫就没仔细听了，这是现在蛇城众所周知的事，两人说着的时候也不需要避讳其他人。
孟芫的房间在三楼，隔壁就是司灼的。
房间布置的也很阴森，床、桌子全都是黑色的，孟芫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从储物袋里拿出毯子和精美布料，在桌子上铺着淡粉色的桌布，床上的被子也都换成比较鲜亮的颜色。
在房间里布下禁制，孟芫又开始联系容少卿，这几日她每天都用传音符联系人，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次也是，她倒是不担心容少卿出事，她是担心自己，跟着一个阴晴不定、胆大妄为的家伙，她总觉得不安全。
好在住在客栈里后，司灼倒是没有为难她了，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了，临走前敲响隔壁孟芫的房门，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了眼还没睡醒的女人。
女人怕死，睡觉时也不敢将衣服换了，原本就低领的衣口睡得略微有些凌乱，露出胸口大片雪白肌肤，鼓囊囊的胸口右边还有一抹颜色鲜亮的红痣，那是他种下的毒。
那鲜艳的红、白得发光的雪肤，刺的他眼前一晃，他下意识闭了闭眼，舌尖顶在上颚处，然后用有些暗哑的声音道：“我出去一趟，你待在客栈里别乱跑。”
脸上没什么情绪，依旧冷冷冰冰的。
孟芫抬手揉了揉眼睛，可能睡得太久了，脸颊上染着两坨粉，被他吵醒心情有些不好，口气硬邦邦的，“知道啦。”
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或者说这几天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一直忍着没发而已。
头也没抬，直接要关门。
站在门口的男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伸手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孟芫动作很快，等她看见想收也来不及了，门夹在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上，发出“啪”的一声。
孟芫一愣，皱眉抬起头看他，然后直接对上一双阴沉沉的眸子。
男人不笑的时候很吓人，眼神凌厉如冰刃，薄唇微微下压，身上骇人气势乍泄。
孟芫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抿了抿嘴，只得压着脾气问：“怎么了？”
男人没说话，幽蓝色的眸子冷冷看着她，不动，也不收回手。
最后可能是看出她的外强中干，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把扯走她腰间那个装着灵石丹药的储物袋，丢下一句，“只此一次。”
声音冷若寒霜。
人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嚣张飞扬。
等孟芫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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