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追妻(四)生病
第一百章——追妻(四)
秀儿更是微呆。
但转念有些明了了。
她虽然极紧张,但确是个机灵的姑娘,看明白了裴绍是想从她这打听小姐的心思。
扪心自问,秀儿从始至终,便是现在都很希望小姐和裴绍走到一起,但又深知俩人走不下去了。
裴绍不知珍惜小姐,心思让人也看不明白,对小姐好似很偏执,好似是爱的,但又好似只是想占有,是不爱的。琇書蛧
他根本不去理解小姐,只知自己随心所欲。
好像只要把小姐留身边儿就行。
但小姐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又不是木偶,娃娃。
怎么能不顾虑感受,只凭自己喜欢就想怎样就怎样呢。
他这般想囚小姐便囚着小姐,谁愿意被囚呢,小姐自然是要伤心的。
俩人之间的矛盾源头,自然还是从他破坏小姐认亲,撵小姐离开京城开始。
眼下他既是问了,秀儿也便实话实说了。
“小姐不想再和皇上在一起,想离开皇上,和别人都无关,只和皇上自己有关。”
秀儿觉得她话说到此,已经很明白了。
裴绍是个什么人?
是个能夺天下的人。
世人都说他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有多精明,多聪明便不用人说了。
便像小姐说的那般,她和小姐俩人加在一起也没他聪明,没他懂得多,花花心思多,他还能不懂她的意思么?
秀儿悄悄地抬头看他。
他到底什么心思,爱不爱小姐,谁也说不准,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男人听罢没什么反应,半晌过后,咳嗽了两声。
秀儿有些微微的紧张,小心地看了看他,且不知道人是不是昨晚冻到,感冒了。
他皱了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着好似是不大舒服了,而后朝她动了动手,却是让她下去之意。
秀儿一躬身,退下了。
小丫鬟匆匆离开,自然是回到房中就把事情跟小姐说了。
“他下了令,秀儿也不敢违拗就过去了。而后他问了秀儿小姐喜不喜欢魏璟卿?又问了秀儿小姐是什么意思?”
丫鬟把对方问的,自己答的,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妧妧。
妧妧听着,小手微微攥了攥帕子,当然有些没想到他把人叫过去问了这些。
正想着,秀儿突然记起什么一般道:“小姐,他好像受了风寒,八成是昨晚冻的。”
妧妧一听,眼神有些变化,瞬时很是紧张,但只有一瞬人便又稳了下来,没说话。
俩人后续也没再提这话题。
这一天过的很快,转眼便暮色四沉,天儿暗了下来。
那男人倒是不与她们抢膳房用,往往都是小春小秋用过之后,方才派人去做饭。
昨日是毫无准备,天色晚了,不得已,得解决士兵用膳,他让人用她的小膳房凑合凑合倒也可以理解,但今日明明有一整日的功夫,法子多了,去外买,去饭馆订,似乎都比这简单,但他依然让士兵乒乒乓乓地在她的小厨房里折腾,让妧妧突然感觉,他是故意的。
这般又是到半夜方才消停,而后妧妧与秀儿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小春与小秋过来。
“小姐,那位爷好像高烧了。”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妧妧问道:“没找郎中来么?”
小春道:“似乎并未,奴婢和小秋姐姐只听士兵说那位爷的头很烫。”
秀儿颇急,“小姐过去看看吧。”
妧妧没动,“他自会让人去找郎中。”
秀儿一听也没再说什么。
小春和小秋不时也被妧妧退下了。
妧妧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小脸儿冷落,也没言语。
过了一会儿起身,洗漱,也便准备睡了。
秀儿在窗边盯着外头的动静,一盏茶过去了始终也没见郎中过来,忍不住跟小姐说了去。
“小姐若不然过去看看吧,好像没找郎中似的。”
妧妧很平静,“若真病了就会找,没找的话,便是小春两人的消息有出入。”
秀儿想想小姐说的也在理,便不说了。
这般又过了一盏茶左右,外头仍然没有郎中到来的意思。
郎中没来,但有士兵过了来。
那边一敲门,妧妧便心微微一颤。
秀儿开了去,士兵立在门口,恭敬颔首,朝着妧妧道:“苏小姐,皇上高烧不退,一直在唤苏小姐的名字。”
小姑娘一听,微微攥了下手,但也未动脚步,只缓缓地张口。
“生病了怎么不去找郎中?”
士兵道:“已经派人去了,还未请回,苏小姐能去看看皇上么?”
妧妧没有立刻答话,过了一会儿道:“你还是让他等郎中吧,我不会看病。”
士兵略微犹豫,终还是退下了。
门关上后,妧妧什么也没说,只返回了床上。
秀儿想说话,想劝劝,但也没张开口,只又去了窗边儿盯外头的动静。
而后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依然没有见有郎中来了的迹象。
秀儿过到妧妧身边。
“是不是郎中忙着,这附近就一个张郎中。”
妧妧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想请,再忙也请的来,如若不请,就不是真的病了。”
秀儿听小姐说完一怔。
她断断是没怀疑的。
丫鬟道:“小姐,秀儿下午去时,他确实不舒服了,应该不是假的吧。”
妧妧没说话。
秀儿又道:“他好像这几顿饭都没怎么吃,可能吃不惯,加上昨晚,定然是冻到了。”
妧妧还是没说话。
这般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士兵又来了,对妧妧依旧极其恭敬。
“苏小姐去看看皇上吧!我等是粗人,照顾不周,皇上病了,脾气亦是很不好,且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唤苏小姐的名字。”
妧妧依然如故。
“我说了,皇上病了,你就赶紧去找郎中。”
那士兵道:“郎中刚刚来过了,开了药方,药也喂过了,但皇上仍然高烧不退,属下担心苏小姐还是去看看皇上吧。”
秀儿道:“小姐,若不然秀儿先去看一眼,瞧瞧是不是”
她那“真的”俩字没说出来,毕竟给士兵听到了不好。
妧妧没不允,点了下头。
秀儿一见应声,赶紧去了。
丫鬟走后,小姑娘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但那一双雪白纤细的玉手有些微微的轻颤,看得出心里是颇急的。
她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急,秀儿气喘吁吁,是跑着回来的,进来之时脸色苍白,说话都有些打了颤。
“小姐,真的发烧了,额头特别特别烫!”
小姑娘一下便站了起来,泪汪汪的,腿都有些软了去,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披了衣服,匆匆地去了小学堂。
一进门,她但觉那屋中的热度还好,烧着银霜炭,窗子与门白日里都被他的人包过,蛮严实的。
屋中就两个士兵在照顾。
小姑娘进去后便直奔了床边。
那男人盖着被子,闭着眼睛,正躺在床上。
妧妧喘微微地过去,小手颤着摸上了男人的额际。
沾上,她便打了个颤儿,人瞬时便要急哭了,柔柔弱弱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这么烫呢!”
而后便赶紧吩咐士兵打温水来,也让秀儿把小秋小春都唤了过来帮忙,丫鬟浸了帕子后,她急着给他敷到了额头上,又坐在床边给他喂了不少的水,吩咐小秋和小春去膳房给他熬粥。
这般一忙碌,没一会儿便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妧妧一直照顾着,时不时小手便要去摸摸他的额际,但额头上换了几次巾帕了,他的头一直还都很烫很烫。
她当真是极急的。
这般又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见他长睫缓缓地动了动,而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眼眸很是深邃,瞧着目光好像还蛮有神似的,但半睁不睁,微微眯着,剑眉也是微微蹙着,瞧起来好像不甚舒服。
他这般一醒,妧妧收敛了一些着急的情绪。
俩人冷战快五个月了,若是从断了那天算起,经历了她离京;遇上魏璟卿;与魏璟卿大婚;再到他陷害了魏璟卿;囚禁了她;以及他篡位夺权;和她离开的这三个月,统统加到一起,已足足经历了六七个月之久了。
上次,她很情愿地靠近他,很情愿地和他亲亲密密的接触,还是在俩人断了关系之前。
所以这般突然他醒了来,睁了眼睛,离着这么近,双方都是有意识的情况下,妧妧极其不自在。
她很自然地别过了视线去。
是那男人先开的口。
“娇娇?”
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有些虚弱。
“我不是在做梦吧。”
妧妧没转过头来,声音很小,“别说话了,你好些了么?”
那男人道:“不太好,有点饿。”
妧妧立马唤了秀儿,问着,“粥还没熬好么?”
丫鬟应着声,“秀儿这就去看。”
妧妧点了头。
这般刚点完,突然小手被人碰了上,继而那人的大手一点点地握住她的小手。
妧妧转回了视线,看了他一眼。
见他的眼眸一直在她脸上,瞧着很深情又很虚弱的样子。
妧妧第一反应想要抽出手去,但终又没有。
屋中很静,谁也没说话。
却是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推开了他的手,拿下了他额上的巾帕,接过小春递来的,给他又换了一个。
这般功夫,秀儿返了回来,将熬好的粥端了来。
妧妧起了身,试着想要扶那男人起来。
但那厢只微微动了一下,羸弱地道:“有些没力气。”
妧妧安慰,“那便别起了。”
裴绍道:“娇娇喂喂我成么?”
妧妧没说成与不成。
但直接做了。
她端了粥碗,盛了半勺,轻轻地吹了吹,而后送到了他的口边。
那男人慢慢地张嘴,深邃的眸眯着他,一勺一勺地喝了。
“娇娇”
他一边喝,还一边时不时地轻轻唤她。
妧妧也没答话,更没接话,只本本分分地喂着他,时而用帕子给他拭拭唇角,更是时刻关注他有无退烧。
那男人的头一直发烫。
小姑娘心中很是担心。
但他胃口不错,一碗粥都喝了。
妧妧将空碗递给了丫鬟拿走,又喂他喝了水,一切都拿走之后,起身为他弄弄被子,掖了掖。
那男人抬手挡了一下,“不用了娇娇。”
妧妧没听他的。
发热之人,自是要好好捂一捂,出汗了,烧也便退了。
然她为他整理被子,他一直抬手微微挡着,很温和,口中一直关怀着道着,“娇娇,不用了,坐下歇歇吧,陪我一会儿。”
妧妧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因为旁的,而是给他弄被子的时候,突然一下便觉得被子哪里特别热。
加上那男人一档,她起先没觉得怎样,也没多想,但愈发地觉得他的被子很奇怪,尤其上身处,突然一个位置便是极烫极烫的。
小姑娘有些蒙,但突然脑中“轰”地一声,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然后人就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男人的被子里边。
他竟是足足搂了七八个汤婆子!
那还能不“发烧”?身上还能不热?
妧妧这时方才猛然间知觉自己被他骗了,心中滕然便起了一股火!
被掀开被子的一瞬,那男人当然也就知道自己露馅了,展颜笑了,笑出了声。
那灵动的眼神,坏的没边儿了的模样,哪里是病了的样子!
“裴绍!”
妧妧顿怒,抬手便要打人,但并未碰到。
那男人哪里是没力气的,很结实的力道,起身抬臂揽住了她的纤腰,很轻巧地便把人抱了过来,转瞬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妧妧如何能消停,气也气死了,不仅挣扎,抬手就要打他。
裴绍截下了人的手,攥住了小姑娘的细腕,低笑了声,微微敛眉,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急什么?气什么?朕还不是因为太爱你了。”
妧妧真的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你这也叫爱,你怎么能这么无耻?!你懂什么是爱?!”
那男人再度敛眉,轻描淡写一般,笑吟吟地道:“苏娇娇,我做的不合你的心意,你就好好和我说,教教我嘛,我改还不行?我和你之间有那么大问题么?怎么就走不下去了?怎么,你就非走不可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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