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信件
笙笙一大早便出门买些过年要用的物件,虽说自己对这些并不上心,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也只好随她去了。
昨天夜里下了雪,阮初岁在醒来时便瞧见院中的积雪,堆了薄薄一层,都压弯了梅树枝。
花瓣上压了些雪块,此刻正焉焉地挂在枝头。
她看着院中的那抹银白,想着自己此刻也闲来无事,便披了件白裘走到院中仔细得扫着积雪,扫帚轻刷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阮初岁的指尖在冷风中被冻得通红,她双手合拢轻搓了搓想化解这寒意。
但突然飘下的细雪稳稳得落在她的手心,阮初岁下意识得抬头便瞧着院中的那颗银杏树,有风过,吹落了树上的积雪。
厚重的雪块落下,也把树下的小雪人给砸得四分五裂,红绸系上的围脖顺着雪人脑袋滚落到一旁,而雪人此刻笑着的表情不知为何在自己眼中居然会如此刺目。
有一瞬间,阮初岁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刑场的情形,数十人的头颅堆积而起,血色染红了整个刑场。
徐商死前的视线不断在自己脑海中浮现,好似在无声控诉着自己的冤屈。
阮初岁抬起扫帚用力一挥,想将那个幻像打破,但扫帚在落地时,也只是将那滚落的雪人尽数拍碎而已。
随着她刚刚的举动,刚刚扫好的庭院此刻也是一片狼藉。
阮初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即便如此那个回忆依旧无法从脑海内赶走,她握紧了手上的扫帚,眉头紧锁。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白阁的大门被人打开,木门开合的声响也拉回了自己的视线,阮初岁一个抬头就瞧见拿着大包小包的笙笙。
“阮姑娘这是怎么了?”暮律笙笙瞧见院中的情形当即便跑到她的身旁,走近些才发觉对方的脸色很不好。
好似想到了什么烦心事,隐隐带着几分烦躁。
阮初岁听此便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对了,树下的那个雪人,是你堆的吗?”
暮律笙笙听到这个问题还有些疑惑得看着树下已经七零八落的雪块,那条赤色绸缎此刻也被积雪挡住了大半,见此还摇了摇头。
“我早些就出门了,没堆过什么雪人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初岁稳了下心神,见对方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虽说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自己现在情绪不稳,对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
“没发生什么事,对了,你今日出门都买了些什么?”
笙笙对此事虽然有点担心,但既然对方有意转移话题,那也只好对此事不再过问,顺着她的话头指着自己方才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做着介绍。
“买了些烟火和灯笼,啊对了,我刚刚在门口碰见一个小姑娘,她提了好多盏莲花灯,我瞧着这灯盏精致便买了一些。”
说着便将那盏莲花灯递到阮初岁的面前,微微笑道:“那个小姑娘说了,这河灯能承载生者的思念抵达忘川之地,而水浪会带着故者的回应,扑灭的一盏河灯便代表上头承载的思念已经被听到了。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这个含义,觉得稀奇便买了一些,等过段日子我们一同去放河灯可好?”
暮律笙笙欢快的话语让阮初岁的脸色是越加难看。
她想起了那日的护国寺,桃花眼里所带的忧思,被水扑灭的河灯,以及……指尖的那丝暖意。
这一切的一切的汇聚成那个名字。
贺知年。
那话是自己为了安慰他随口说出的,一般不会有他人知晓。
可就连那日自己同他所说的话都分毫不差,究竟是碰巧还是……贺知年此刻还活着?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阮初岁就感觉冷意正一点一点得爬上自己的心头。
贺知年若是真的没死,假设这些巧合都是故意为之,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想告诉自己无法摆脱那份过往吗?
即使阮初岁不愿意承认,可她手上的确沾染着无辜者的鲜血,那日之后,自己就已经无法再心安理得得过活。
因为自己而无辜枉死之人每到深夜便会来到自己的梦中,成为她摆脱不去的梦魇。
可死而复生这件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贺知年是由贺筠亲自安葬,贺筠那只老狐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可能会让贺知年还活着。
可万一呢?
万一贺知年真的瞒过了贺筠乃至所有人呢?
那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做?
越想阮初岁的心就越凉,她牢牢握着手上的扫帚,大口大口得喘着气。
暮律笙笙瞧见对方这个表情连忙丢了手上的河灯,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阮姑娘这是这么了?你千万不要吓我啊!”
急切的声音响起,阮初岁用力捏紧了掌心,直到手心传来痛感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示意对方放心。
“我没事的,回去休息下便好,你也去休息吧。”
说着阮初岁也没再顾得上暮律笙笙,直接便回头往屋内的方向走,自己此刻的内心很乱。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凑巧,院中突然出现的雪人,还有笙笙带回的那盏河灯,一个接一个的巧合出现,让自己陷入了不安。
她害怕贺知年真的没死,害怕再和他扯上任何瓜葛,对方躲在暗处,而之后自己的处境也会陷入被动。
自己也知道现在对这些没有凭据的事情胡思乱很不好,但只要稍稍安静下来,她就总会忍不住得去想。
阮初岁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好似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得她反应过度。
而此刻还停留在院中的暮律笙笙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才缓缓蹲下身把地上的红绸缎捡起。
抖落下雪块后,仔细端详着那条红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阮初岁自那日之后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外头的风吹草动都能引得自己分外不安。
若不是有笙笙的安神汤,她此刻的脸色应当会更不好。
雪人的事还没解决,当初莫名失踪的下人倒是突然有了消息。
有人在城外荒山看见一具尸体,被豺狼啃食得七零八落,在雪地里不知道埋了有多久,浑身都僵硬得厉害。
即便如此也依稀能辨认出此人正是那个在阮家大火中唯一逃出的下人。
他的手上牢牢抓着一封信,血迹已经干涸,但上头浓重的血腥味依旧能让人忍不住作呕。
阮初岁是秘密得到这个消息,那时派出查探的人带着信纸回到烨城,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后,她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阮家大火是三个月之前的事,那个下人失踪这么久以来,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联想到大火的幕后真凶,那么也不难猜测。
这个下人只是一枚棋子。
当初阮初岁也有花心思找过他的下落,但如今自己已经知道大火的真凶,那么这个下人的存在对自己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如今突然出现的信件,上头所写的又会是什么呢?
阮初岁不再多想,而是直接打开染血的信封,取出信纸仔细看着,在信的末尾处还绘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玄色莲花。
虽说字迹被血水泡的模糊,但依稀能瞧出上头所写的内容。
是一份名单,而其背后所靠的,正是贺相!
这个名单不可能是一个下人能知道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有人想借着这个下人的手,将这份名单送到自己的手上,虽说这些并不能撼动贺相的地位,但足以让他头疼。
只要利用好这个名单,那么替阮家报仇,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送这个名单的人究竟是谁呢?而这份名单又是否可靠?
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阮初岁看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眉头紧锁。
现在自己不敢冒险,而关于这份名单的真实性还需要验证,若上头所写确有其事,那自己也该仔细考量接下来的行动。
——
“公子,信件已经送到,接下来该如何?”
黑衣少年恭敬得行了一礼,腰间的赤色莲花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了下,发出一声脆响。
靠窗而坐的公子拿起桌上一杯清茶,吹着杯中热气,银制的面具挡下大半张脸,面具下的视线则瞧着正下方的厢房。
透过雕花的窗棂,其中身着鹅黄衣裙的姑娘正看着手上的信纸眉头微蹙。
他手撑着下颚,嘴角微弯,“陷入仇恨之人,只需要给上一点希望即可,静观其变吧,我想她不会让我失望。”
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注意到视线,阮初岁一个抬头便瞧向正上方厢房。
屋内并无人影,而桌上也只留了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
难道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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