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半夜两点的时候,骆明翰帮缪存挂断了一则微信语音的请求。因为隐私设置,骆明翰并看不到致电人,他等了数秒,见缪存眉心皱着难以醒来的模样,便径自点了拒绝。
这之后便安静到了天亮。
骆明翰在公司的忙都是自找的,他想闲时,便可以很清闲,比如每天只在公司里出现几个小时,下午打打高尔夫练练网球,晚上去去酒会,像任何高级合伙人一样。
他今天便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陪缪存睡到了九点,又定了附近的高级餐厅,准备带他去吃个早午茶。
“昨晚上帮你挂了通电话。”洗漱时,缪存听到他这样说。
电动牙刷在口腔里嗡嗡地震,缪存垂着眼睛,他不用猜就知道是骆远鹤,等换边刷时,他才淡淡地说:“谁喝酒了拨错了吧。”
骆明翰冲了个澡,再度穿上昨天的衬衫——皱了,透着让人烦躁的邋遢。忽然想起什么,“我弟弟那件polo衫是不是还在你这里?”
缪存打开衣柜,空衣架很多,但这件t恤外套着缪存自己的衬衫,是学生制服,上面绣着中学校名,显然已经是该扔了的旧衣服了。
骆明翰想起一部电影,“你看过《断背山》吗?”
缪存始终垂着脸,套/弄衣挂的手有不明显的停滞,“没有,怎么了?”
骆明翰大约也觉得没意思,便说:“没什么,想起一个片段。”
缪存把衣服递给他,骆明翰接过时,发现缪存手上还残存着力,似乎不乐意放手。但很快那股力便卸了,他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穿走了,刚好就不用我还了。”
骆明翰套上polo衫,笑了笑:“兄弟间也是要分的,我不穿他衣服。”领子乱着,他抬起手,缪存却抢先一步,“我帮你。”
骆明翰有明显的怔愣,看着缪存靠近一步,帮他把领子翻下,神色间专注而认真,似乎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两人的呼吸交错缠着,骆明翰忽然觉得心动,扣住缪存的手腕亲吻上去。
未合上的柜门镶嵌着镜子,在来回晃悠中映出两人在晨间紧拥交吻的模样。
吻完了,骆明翰从缪存的眼里读出眷恋。这股眸色不常出现在缪存眼中,带着敬仰和很深的迷恋,因而看着很迷离。
缪存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削尖的下巴微仰:“骆哥哥。”
“嗯。”骆明翰应了一声。
他也就运动时才会穿t恤,何况这是骆远鹤的衣服,他有些不自在。
因为寻常都是西装革履生人勿近的模样,穿上polo衫后,身上那股凌厉被温和掉了,有了温润儒雅的感觉,又因为是黑色的,所以更添深沉。
缪存垂下眼睫,“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骆明翰抬起眼眸,看着他笑了一下。
缪存后来抽空问候骆远鹤,却只是打字,说昨晚上病了,所以没接电话,又问他什么事。因为骆远鹤是很周到体贴的人,并不会在深夜打搅。
“只是去卢浮宫的路上忽然想起你。”骆远鹤正在讲座的cofferbreak间隙,请教者众,他只能发语音。
他那头乱糟糟的,更衬得声音沉静。
“发现自己好像想象不出缪缪在国内的生活了,有没有交新朋友,今天跟谁一起去写生。”骆远鹤的声音里有浅淡的笑意,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缪存听着,几乎能想象出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一周以后,加加处理完私事回岗,油画又开始动工了。
“碰上那种幼稚的男人真是烦,”加加在间隙抱怨,“只是分个手而已,就要死要活要自杀,拜托,真以为自己在演什么偶像剧吗?”
缪存没吭声,一笔一笔添得漫不经心。
“所以说,还是成熟点的男人玩起来有意思。”加加眼眸一转,见到骆明翰的身影从门口经过,正与项目经理交代些什么。莉莉觉得他今天很哪里违和,排查了一通,发现问题出在衣服上。
他见了鬼地穿了件polot过来,casual得很英伦。确实是英俊的,但没西装下的他那么凶了。
加加注视着他的那抹侧影,来了神气:“缪缪。”
缪存抬眸,加加狡黠地笑:“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赌我能不能睡到骆明翰。”
笔触在颜料盘里微蘸,缪存的神情很淡,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赌可以吗?”
“不可以,”加加稍稍偷了个懒,“我打听过了,他才二十九岁就身家过亿,每年分红进账两三千万洒洒水,睡起来很有成就感,”她眼眸一转,嬉笑着说:“我的邮册里很需要他这一款。”
缪存不知道她哪里打听的,但应该不是公司职员,因为这里的员工似乎都知道老板的性向。
“怎么样?赌不赌?赢了我给你免费当一年模特。”
好的人体模特是珍稀物种,缪存愣了一下,淡淡地说:“你睡不到。”
“那要是我赢了呢?”
“送你一张画。”
他是肉眼可见的会红,绝对值了。加加冲他眨眨眼:“一言为定。”
眼看着工期延时,缪存唯恐自己去不了西双版纳,晚上更是加班加点赶工。骆明翰再次出了两天差,又是深夜从机场来到了国贸,在休息室里找到蜷着睡的缪存。薄被卷在腹下,睡衣t也跟着卷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纤薄的腰身。
骆明翰动静很轻地洗了个澡,将缪存捞进怀里,紧紧贴抱住。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上床这这种事跟吃法餐一样,一道一道一碟一碟循序渐进,有了这种耐心的仪式感,才更有趣。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一夜情的缘故。
话虽然如此,但他的手仍抚过缪存,是年长者的力度与技巧。缪存被他弄醒,有点慌,手掌轻轻推拒着骆明翰的胸膛:“……不要这样。”
骆明翰凑到他耳边:“以前跟别人睡过吗?”
他的呼吸很热,声音低沉但克制,仿佛不是在问下流问题。缪存蓦地觉得口渴,耳廓也烧了起来,没吭声,但摇了下头。
骆明翰的熟练让他招架不住,只觉得呼吸都乱了,意识都往一个地方流聚而去,便没有察觉到骆明翰的那一凝滞和喘息。
骆明翰吻他的耳朵,不知动了什么,不免低笑了一声:“这样也没有过吗?”
缪存出了声,嗓音里有一种很动人的紧绷,“……没有。”他的掌心贴着骆明翰,感受到沉稳的心跳。力度已不知道是要推开还是依赖了。
“好纯好乖的妙妙。”他叹息般地低声说,嘴唇就压着缪存的耳朵。
骆远鹤也总是说「缪缪好乖」,「好乖的缪缪」。
缪存在这句话里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绝望地闭上眼,呼吸声剧烈,下一秒,紧紧抿着的唇被骆明翰的舌尖撬开了,他火热地吻他,让缪存的意识在深海中沉浮。
在漫长的十数秒内,缪存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连头皮都在发麻。
虽然很舒服,但缪存觉得自己犯了罪。
虽然深知自己犯了罪,但缪存知道,这种舒服会让他上瘾。
除了当事人是赝品,他曾经幻想过的一切——干净的、肮脏的,都在一一变成现实。
骆明翰起了身,虽然他自己也反应强烈,但并没有要缪存礼尚往来的意思。
他好像单纯只是想玩弄这具新鲜的身体。
“你跟你喜欢的那个人,这些事一件都没有做过吗?”骆明翰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和掌心。他眼前的少年真的很克制,似乎从不自我纾解,因而他还能从自己指尖问到那股令人小腹紧绷的气息。
缪存从快感中清醒——或者说是立刻抽离了出来。
“你说什么?”
深夜的蓝犹如沉默的霾,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中,骆明翰轻轻瞥了他一眼:“那天去你家陪你,你睡着了,把我当成了别人。”
缪存没有急着开口,大脑飞速运转。他一定没有露馅,否则骆明翰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骆明翰笑了笑:“是过去时了?”
缪存“嗯”了一声。
“喜欢,却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事,”骆明翰鼻息里哼笑一声,“我替那个人可怜。”他将缪存拥进怀里,腿与手俱锁着他,又在额前印下一吻,如此过了一夜。
莉莉向来最早来公司,因为要打扫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整理文件时,身后隐蔽的休息室门开了,缪存走了出来,愣在当场。
这不是第一次在清早相遇,莉莉一个“早”字还未出口,身后骆明翰跟了出来。
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茬,可见昨晚上未释放的欲望有多强烈。
莉莉:“……”
跟了骆明翰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没遇到过的吗?
不,这她真没遇到过。
骆明翰一边走一边系着领带,“再看扣工资。”
莉莉立刻闭上眼,缪存低头以最快的脚步走过,礼貌地匆匆说:“……早上好。”
骆明翰使唤她:“记得把床单换一下。”
缪存:“!”
变态!
莉莉:“……”
畜生。
等小朋友走了,她咬牙切齿地问:“要不要顺便给你添点儿计生用品?”
骆明翰竟真的思索了两秒,似在权衡,最后说:“不了,这张床不够宽。”
莉莉绝望翻白眼转身:“你做个人吧!”
“回来。”
“又怎么?”
骆明翰低头钉袖扣:“那个加加,谁把我手机号给她的?”
“加加?哦哦哦,那个模特啊?”莉莉自省了一番,“我没给过,她好像跟公司人也不太熟,姑娘挺高冷的。”
骆明翰听到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行了,去忙吧。”
一连过了好几天,缪存都没有想到关心一下赌局进展,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必赢无疑的比赛,就算他给加加再多时间也无所谓。直到第一幅人体油画进入收尾,加加上班的最后一天,缪存才想起来问:“有结果了吗?”
加加的神色有瞬间不自然,但很快扬唇一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她举起手腕,一条精致的铂金锁链式手链,是某个奢牌的经典款,“不好意思,我赢了,这是他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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