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要闹,我就陪着闹
看着沙发上突然登堂入室的男人,云子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就仿佛是被温度极低地液氮扫射过,再被丢入了旺火上炙烤,热胀冷缩之下,身体的每一寸都炸裂开来,劈里啪啦的声音里,坍塌成了一地粉末,再被狂风一吹——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然而却控制不住牙齿的颤抖,维持着一个僵硬至极的微笑,勉强发出声音,“……戎骁?”
戎骁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表情微妙到让人难以揣测,沉默了几分钟,才轻轻笑了一声,“还好,没把我名字忘了。”
他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动两条长腿朝着云子安走过来。
云子安的心脏着实咯噔了一声,戎骁此时此刻前来,明摆着是向他兴师问罪的。
都闹上了微博热搜,这么大的阵仗,他不可能不知道。
云子安下意识地被他身上的气势逼退了一步,后背咣当一声撞在了门板上,呼吸已经随着戎骁的靠近,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你……”
戎骁的个头足足有一米九二,肩型挺阔,透过衬衫隐隐可见紧实饱满的肌肉,他用胳膊撑在了云子安的头顶,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当中,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拉地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去。
云子安看着戎骁衬衫衣领处若隐若现的一颗黑色小痣,几乎能从他的胸膛上感受到那火气十足的热度,心脏的跳速在这一瞬上升到了顶点,喉结艰难至极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再也不是他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了,磕磕绊绊着想要解释一下,“那个,我……”
戎骁的视线就仿佛是拥有实质一样,将云子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几乎看到了骨髓之中,眉头忽然紧紧皱起,语气加重了几分,语气很平很重,如同陈述着一个让他心头不悦的事实。
“瘦了。”
云子安的心脏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嗓音,狠狠撞击上了他的胸骨。
戎骁的第一句没有责问他为什么任性妄为不顾两家的反对一头扎入了娱乐圈,也没有责问他为什么要在今日采访当中谎称自己守寡三年。
而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瘦了”。
他和戎骁的婚姻虽然名存实亡,但毕竟彼此是对方唯一合法伴侣,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甚大,说不得他今日在采访中无心随意的那么一句话,明日就能影响到两家投资企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股价。
云子安的瞳孔剧烈颤抖着,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头划过了无数字句,他本凌厉到可以随便找出十几个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可喉咙却仿佛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嘴角就浮起了一丝哂笑,又恢复了他漫不经心的一面,轻轻扫了一眼戎骁,哼笑一声,“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之前多重一样。”
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戎骁的眼神瞬间深邃了几分,云子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将他给推开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戎少既然回国了,多去干点正经事,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戎骁的眉头依旧紧皱不开,他将整个出租屋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又落在了云子安的身上,“为什么不回家住?”
“家?”云子安的背影因为这一个字晃动了一下,他用微妙的语气问出来,“哪个家?”
戎骁的视线从他隔着衬衫都能看到的肩胛骨移动到了纤瘦的腰肢上,语气更加沉了几分,“我们的……婚房。”
云子安听了之后忍不住冷笑出声了,“原来戎少还知道我们有婚房呢?”
“三年前婚礼当天,你一走了之,飞去了战乱区参加维和,三年来一直都查无此人,我还以为你对我们的婚姻并不是十分看重。”云子安一双狭长的美眸中充满了讽刺意味,此时此刻笑起来仿佛一朵开在白骨上的鲜红玫瑰,给人一种妖艳甚至诡异的感觉,“原来你还知道我们有婚房。”
为了气戎骁,云子安甚至撒谎都不带眨眼,悠闲自在地剃着自己的指甲,语气十分轻描淡写,“那套婚房已经被我给卖了。”
戎骁的眉头瞬间紧皱,语气情不自禁加重了几分,“卖了?”
“首都市中心黄金vip钻石地段,不知道多少人抢着买呢。”云子安笑了一下,“三年前我进娱乐圈的时候卖的,反正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想卖不行么?”
戎骁垂在裤缝边的右手因为这一句话紧紧纂握成拳,无名指指根上刻着“za”的铂金戒指就仿佛是一道大写的讽刺,可谁知道,三年的枪林弹雨中,这枚戒指始终戴在他
的无名指上,刀尖舔血,摸爬滚打之中,连一道划痕都不曾落下。
“爰爰。”戎骁喊出了云子安的乳名,“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这一声熟稔的“爰爰”又让云子安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一瞬,甚至于颤抖的动作太大,牵扯着周遭的血脉都开始隐隐作痛,让他深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爰爰”是他的乳名,因为小时候气血两虚,按照老传统得取一个女孩的小名压着,而爰爰这两个字则来源于诗经当中的“有兔爰爰,雉离于罗”,寓意着以后的人生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云子安低头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然而当他转过身面对着戎骁的时候,脸上却又恢复了那种戏谑且随意的笑容,他走上前的几步,修长的手指顺着戎骁的人鱼线一路向上游走,感受着触感分明的胸腹肌肉的温度,最终一把拽住了戎骁的领带,逼迫着他低下头来。
云子安凑在了他的耳边,吐气就如同羽毛般轻盈且撩人,带着微微的潮热,打鼓一样震荡着戎骁的耳膜,“因,为,我,喜,欢。”
下一刻,他将戎骁狠狠一推,用毫不留情的态度,“戎少,慢走不送了。”
戎骁攥着的拳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云子安今日的表现一如他印象当中那么的肆意妄为,可总给他一种带着面具的不自然感,这具纤细且不盈一握的身躯之下,仿佛藏着什么他从未窥探到的隐秘。
既然已经被送客了,戎骁也不多留,朝着云子安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云子安随意一摆手,然而下一秒钟,他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冲了上去,“我的螺蛳粉和臭豆、腐!”
戎骁已经带着他今夜的快乐出门,且把大门关上,砰的一声响,云子安险些撞到了门上。
隔着厚厚的消防门都能听到云子安气急败坏的吼声,“混蛋!!!”
戎骁将手中散发着廉价劣质油脂气息的外卖递给了守在外面的管家,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处理掉。”
管家脸上的模式化笑容僵硬了一瞬,“少爷,您这样做,夫人会不会……”
“看住他。”戎骁又面无表情地下令,“以后这样营养不良的东西不许送到他面前。”
管家点点头,又询问道,“那……”
“送点长肉的。”戎骁从口袋之中抽出手绢擦了擦自己方才拎外卖的手指,“他的腰太细了。”
擦干净了手指,将手绢丢弃掉,戎骁再度看向了管家,下令,“回老宅吧。”
……
当晚,玉卢区:
纵然已经是夏日,可山上的杏花仍未凋谢,丝丝缕缕的小雨润湿了长满了青苔的石板小路,伴随着片片沾雨杏花飘落,绕过这成片的杏花林,景色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云海在月光之下滚滚翻涌,耳听余音袅袅的钟声暮鼓,面前赫然是坐落在玉卢山上最为恢弘的建筑林——戎家祖宅。
戎骁一路向前,厚重古朴的木门依次为他打开,伴随着一声声恭敬的,“少爷。”家仆们看见了他都是喜笑颜开,“少爷回国了!”“快去通知老爷夫人!”
戎骁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交给了家仆,对着管家颔首道,“我先去看爷爷。”
管家立即为他引路,“老太爷在东暖阁,近日风寒,炭火地龙里加了艾绒黄参,所以药味重了些。”
“嗯。”戎骁此次回国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戎老太爷的病,年轻时的老太爷是上过战场的人,也算是戎马半生,可近年来身体却每况愈下,甚至都惊动了远在国外的戎骁。
甚至外界还有传言,继承人戎骁已经客死他乡,大权即将旁落,戎家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走进暖阁,烟火气中夹杂着浓郁到呛人的清苦药味,戎老爷子坐在轮椅上风湿到足不能行的双腿盖着毛毯,手里的收音机吱吱呀呀地传出几缕婉转戏腔,就仿佛只剩下了骨头在撑着一层枯槁的皮,血肉与精气统统都被消耗干净。
“爷爷。”戎骁在戎老太爷的膝前蹲下,握住了他枯瘦干瘪的手,轻声道,“我回来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戎老太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凑上前去仔细看着戎骁,“回来了?”
“嗯。”戎骁点点头,他一向是少言寡语,“回来了。”
“好。”戎老太爷拍着戎骁的手,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回来了好。”
作为长房长孙的戎骁回国子承父业,外界有关戎家的不实传言便可以不攻自破。
“爷爷。”戎骁明白
自己身上担负着的重任,他抬起眼看向了戎老太爷,平生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祖父发出了请求,“我想把我名下的房产股份,都换成娱乐圈的资产,可以么?”
这么大的变动,戎老太爷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谁,然而语气却有一点迟疑,“你是为了……爰爰?”
“嗯。”想到了云子安,戎骁的嘴角不自觉地就勾起来,语气十分轻松随意,“他要闹,我就陪着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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