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音乐的魔力
最近徐日升的生活也算不错,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每天除了教授孩子们学习,便是去街上传教,过得还算是无忧无虑。只可惜华夏人很难接受基督教那种极端自我的教义,让他的传教活动四处碰壁。
其实这也在刘磊的意料之中,想当年西汉时期基督教的聂斯脱里派已经传入,当时被称为景教,但为何在近两千年的时间里,基督教始终没有在华夏发展起来,直到清末教堂才在国内遍地开花?
那是因为基督教中充斥着西方人以自我为中心,极端崇尚权威的意识理念,这与华夏与人为善,平衡自然和谐,人定胜天的思维理念格格不入。若不是近代西方列强以枪炮打开了国门,强行在各地开设教堂传教,同时以小恩小惠利诱那些贫苦百姓,恐怕基督教仍旧会被挡在国门之外的。即便如此,基督教后世在华夏的传播也不顺利,清末大量的教案就很说明问题。
正是因为刘磊很清楚历史,才放心大胆的让徐日升到各处传教,碰壁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徐日升虽然传教很不顺利,但这并不能让他心情灰暗,因为最近他发现一个更有兴趣的事情,与方以智讨论数学和物理知识。
一位耶稣会中喜爱自然科学,才华横溢的传教士,碰到了一位博学多才的华夏杂学大师,两人所能碰出的火花可想而知。
两人攀谈了几次,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徐日升向方以智学习物理,方以智则请教他天文学知识,两人相得益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正是有方以智这个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徐日升才能调节心情,逐渐将精力从传教转移到了科学研究上面,这是刘磊始料未及的。
不过另外一个刘磊并不了解的情况是徐日升除了爱好科学以外,还是个狂热的音乐发烧友。实际上徐日升精通西洋的各种乐器,甚至在后世到清廷钦天监任职以后,还对华夏音乐做了许多研究。据说当年在清宫的时候,徐日升每次听到华夏乐曲,听一遍既能演奏。
今天晚上徐日升与方以智讨论了半天关于能量守恒定律这个由笛卡尔1644年首先提出的概念,这一世由刘磊彻底完善的物理学基本定律。彼此之间各执一词,讨论了整个晚上也没有结果,所以徐日升打算到刘磊这个始作俑者处来求教,结果刚走到门口他就被明快的音乐吸引住了。
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徐日升简直要沉醉其中了,可是令他惊讶的是自认为擅长所有乐器,却听不出这是什么乐器演奏的,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在外面站岗的护卫见到是徐日升,知道他与二公子关系密切,也知道他这个洋人向来不懂华夏的规矩,所以也就没有阻拦。
事实上徐日升冲进来之后,所注视的并非刘磊,而是他手上那把吉他。在听到刘磊询问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问道:“大人,请问你手上的这个是什么乐器?我感觉它很像欧洲的吉他,也很像比维拉琴。”
“哦?很像欧洲的吉他?”刘磊听得不明所以,自己制作的就是吉他啊,为什么他要说很像?
徐日升点头道:“很像西班牙地区的吉他,不过吉他是四根弦,而你的这个是六根弦。而且欧洲吉他的箱体是圆弧形的很像贵国的琵琶,你的这个确是平的。”
刘磊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手中的吉他在如今的欧洲尚未成型,这个时代的吉他是四根弦的,那么自己能不能把这种乐器变成华夏的乐器?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立刻在刘磊的脑海中疯涨起来,他进而联想到自己可不可以将如今欧洲还没发明出来的乐器全都打上华夏乐器的标签,那么未来交响乐队该如何演奏?刘磊的恶趣味被发挥了出来,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民谣吉他:“你当然没有见过,这是华夏的传统乐器叫做六弦琴,沿海地区是不太常见的。”
“原来如此,不过我感觉六弦琴的音色与吉他有些相近,但更加悦耳动听,表现力更加丰满,演奏音域宽而灵动。”徐日升不愧是行家,立刻就开始比较两种乐器的优缺点了:“不知道大人刚才弹得是什么曲子?”
“哦那个嘛,是初学六弦琴的人演奏的曲子,叫做……”刘磊心想如果我直接告诉你这叫华尔兹索尔,那不是摆明了说这是欧洲曲子吗?那么六弦琴的身份也就值得怀疑了,他干脆给这首曲子改了个名字,对着徐日升微笑道:“这曲子叫喜洋洋与灰太狼。”
“呃,这是什么意思?”徐日升哑然,他感觉这个名字与曲调完全不搭界。
刘磊纵纵肩道:“我怎么知道?这曲子又不是我编的。”他心中暗道我可是没说谎,这曲子真不是我编的,不过名字是。
徐日升虽然是一头雾水,却还是虚心请教,希望向刘磊学习六弦琴的用法。刘磊算是又过了次当音乐老师的瘾,教授这位前世的大音乐家六弦琴用法,同时答应让木匠们照此再打造一把琴送给他使用,徐日升当然是千恩万谢了。
之后的日子刘磊算是在家里安安稳稳得过了几天,当然这几天刘磊与几位世间大儒多番交流,顺便也和徐日升交流一下音乐。有了音乐这个精神寄托之后,徐日升算是彻底放下了传教工作,转而沉浸于学习六弦琴和物理知识了。
元宵节很快就到了,福建在这一天是有很多活动的,例如走古事便是乞求风调雨顺的一种民间仪式,另外还有灯会和灯谜,甚至是上刀山、捞油锅等活动,漳州府城内也相当热闹。晚上要出去逛灯会,晚饭自然吃得早些,不到申时众人便围坐在一起煮汤圆了。不过有几位大儒在场,吃个汤圆都能变成文学研讨会。
“如今儒者分为两派,一派崇尚朱程理学,一派尊王阳明的心学,诸位以为哪一派是对的?”借着吃汤圆的机会,黄宗羲提出了个问题,他们最近总是这样交流知识和思想的。
吕留良捋着胡须笑道:“自王阳明以来,明人多信心学,认为理全在心,所谓知行合一,互为表里,不可分离。而朱程理学则是南宋朱熹所创,强化三纲五常讲究以理为先。我是认为心学更符合真正的儒学,而朱熹则有失偏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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